夜银风自行斟了一杯茶水,抿一口,淡声道:“都去休息,不必伺候。”
夜月给侍卫们使个眼色,几个人躬身施礼后悄悄退下。
“夜月,你也坐下。”夜银风低眸继续喝茶。夜月顿了一顿,侧身坐到桌旁。
西北之地,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却颇多肉类,夜银风抬箸吃了几口,忽然甚是想念北府的素菜,尤其,是矜儿熬的清汤,想起那种清香味,便再也吃不下这些肉,索性放下筷子,端茶慢饮。
“主子,耿将军并无回京复命的打算,他似乎在等什么人。”夜月匆匆吃了几口饭菜,便将方才下属探来的消息告诉夜银风。
“嗯,盯住他,只要他不调动守军,就无妨。”夜银风放下茶杯,淡声道。此时,他无非是在等,等京中的消息。
“是。”夜月沉声应道。
“主子,京城有信。”一直暗中护卫的夜星现身,手中递给夜银风一张纸条。
夜银风打开,只有四个字,“父倒子替。”薄唇微微一勾,凤眸轻眯,他终于动手了,还不赖。却又忆起这“不赖”,貌似是某个小丫头给皇上的评价呢,唇边的笑又浓了几分。
主子,在大笑。夜月和夜星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异,主子,为何在笑?
“嗯?”一抬眸,见自己的左膀右臂均狐疑地看着自己,夜银风顿时板起脸,轻咳一声,见两人迅速低下头,才淡声吩咐,“这两日,西南守将将至西北,西北军中无论有何变动,只要保住我们的人,其他的,一概莫问。”
矜儿说的不错,自己莫若袖手旁观,看一场新的较量:这皇上,和新上任的忠顺王爷,总不会让自己失望。夜银风凤眸精光乍现,这一局,既然是皇上已经落下棋子,身为臣子,总得奉陪到底。
“是。”夜月和夜星见夜银风唇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心底不由齐齐一寒。
果然如夜银风所料,第二日,西南守将明云将军带着几名副将,手持皇上圣旨,踏入西北将军府,请耿将军交出西北军权,耿将军却以西北边疆有小国挑衅,更换守将易诱发军心不稳为由,拒交军权。
明将军亦是杀伐果断的主,以交接军务为由,带着几名副将入驻西北军营,明言半月之内,必定熟悉军务,树立军威,接管西北军。
“主子,这两虎相争,倒有一场好戏。”夜月冷淡的眸亦有一丝淡笑。主子这一招按兵不动很好,北府的家将,已有几名趁此机会暗中握住了一部分军权了。这军权,表面上是一块兵符,实际上却是那些士兵,只有真正握住兵士,取得兵士信任的将军,才拥有真正的军权。
夜银风正在书桌边,握笔写着什么,神色带着一丝淡然的柔和,闻言,只是浅声道:“两虎相争,或有一伤,或两败俱伤,不错。”
北府不需要什么军权,不过,别人若是拱手相送,拿一些,也无妨。
夜月听主子心情不错,低眸看去,却见主子写下一句话:乱而取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乱而取之?主子的意思,倒是与以前有些不同。夜月心里暗自揣测。
“夜月,水无常势,人物常态,一切皆顺势而为。”夜银风彷如猜到夜月的心思,抬眸淡淡道。
“主子说的是。”夜月沉思良久,轻声说道。
夜银风起身,走到简陋的木窗前,推开轩窗,负手看着窗外无垠暗夜,陡然凤眸一寒,身形飘忽一闪,抬手接住一支破空而至的利箭,反手挥出去,刹那间,暗夜中响起一声惨呼,紧接着,大批黑衣人如鬼魅般涌出。
“主子小心!”夜月大喝一声,猛地拔出长剑,扑向几个顺着楼阁悄声进来的黑衣人。小楼中的王府守卫们亦察觉外人偷袭,纷纷拔剑,迎黑衣人而去。
一时之间,陈旧的小楼刀剑相撞,不时传来惨叫声和闷哼声。客栈的老板和小二瑟瑟发抖,躲在柜台后,听着外面的血拼声,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小命呜呼。
夜银风淡然立于夜色中,银袍在西北的寒风中随风轻舞。但有来犯者,未及近身,就被强劲的内力震飞。冲上二楼的黑衣人似乎杀红了眼,避开王府众侍卫,持剑拿刀,直奔夜银风而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气势。
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袭来,夜银风袖袍一挥,钢刀应风而断,持刀人未及回神,陡感腕间冰凉,惊异交替间,就见自己的双手不翼而飞,其中一只还握着一把断刀,顿时一声狼嚎,小楼都被震得轻轻晃动。
“还你!”夜银风俊眉微皱,冷冷挥手,那一双断手带着那一截断刀无情插进黑衣人心口而去,黑衣人狼嚎声戛然而止,一双惊恐的眸看着夜银风,直直向后倒去。
惊见同伴惨死,让剩下的苦苦挣扎的黑衣人不寒而栗,心中一怯,出手也有了慌乱,却更见狠辣。几个黑衣人握着刀剑扑向夜银风,却见夜银风身形一闪,已然自木窗飞身而出,银色的身影暗夜中最耀眼的光芒,顷刻划破一片黑幕。
轻身上了楼顶,夜银风凤眸冷厉,负手而立。几个黑衣人随后而至,围住夜银风,却被那傲然立于苍穹夜幕下淡漠高贵的气势震慑,一时不知该如何出手。
夜银风唇角勾出一丝讥笑,就这点胆量,也敢派来刺杀他!蓦然,袖袍一展,银色的光华如月色倾泻而下,自手中四散开去,只一瞬间如利剑般划破未及出手的黑衣人。几人但见一阵清晏光辉耀眼明亮,又觉喉咙处一阵清寒,还未回神,就带着满目诧异扑到在地。至死,他们也未明白,夜银风是如何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