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芙蓉脸色霎时腾起一片绯红,忍不住破涕为笑,郁天剑也不顾众目注视,竟将仅一只手抚向水芙蓉脸上的泪痕,水芙蓉未料他有此温柔的动作,脸上的红晕更是加深,甚却西沉晚霞,无比明艳娇羞,她用余光瞥了一下靖寒忆与孪生兄弟,但觉三人目光尽是投射到了她脸上,更羞涩的低下了头,轻声嗔道:“天剑,不要这样。”
欧阳寻见之大笑起来:“果然,得此佳人,别说是断一条手臂,你小子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说得对不对?”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所有人都笑不起来,没有人接话,几人便都沉默了下来。
靖寒忆脸色最是凝重,他怀中的冉镜雪还未苏醒,一身白衣也是血迹斑斓。
水芙蓉见之,担忧的问道:“师兄,雪姬姐姐怎么了?”
靖寒忆轻叹了一口气,道:“素菊,这七悬关不仅仅是钟离公子的机关阵法,更是邪魔的栖居之地!你可知如何从这最后一关中走出去?”
水芙蓉面色也是一沉,秀眉间凝起一丝忧愁,思索了良久,才莞尔笑道:“师兄不要担心,也许素菊可以求救于钟离公子,只要钟离公子肯打开阵法机关,迎我们出去,便可……”
“钟离那小子肯相助我们么?别忘了这七悬关可是他设下的。”欧阳勋打断道。
“我相信素菊。”云婧突然接道,“若是素菊肯求救于钟离公子,我想钟离公子不会不答应。”
“姑娘是?”看到师兄身边多了一个美艳绝伦的陌生女子,水芙蓉不免有些诧异,但令她更吃惊的是这女子的声音却是十分的熟悉。
“素菊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么?我是阿婧。”云婧的脸上再也没有从前的妖媚邪异,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也是十分的明朗而毫无杂渍。水芙蓉一时还无法相信,别说是这样一张陌生的脸,就是连说话神情都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声音。“阿婧,你真的是阿婧?”不知是欣喜还是怀疑,她知道云婧擅于易容,所以你看到她换了一张新的面孔并不稀奇,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也死而复生了么?
“云姑娘不是已经……”郁天剑刚要说什么,水芙蓉却走到云婧面前,情不自禁的捧起了她的双手,隐隐含泪道:“阿婧,没有想到你还能……能再见到你,素菊真的很高兴。只要……活着便好……活着便好。”目光落在她伤痕累累的香肩上,她的神色中又露出忧惊,“你身上……你身上为什么也有这么多的伤?你和师兄……”
“我没事。素菊,叙旧就不必了。我现在与你们共系一心,都想从这里走出去。所以,你也不必怕我,或是同情我。”云婧抬手遮目,遥望了一眼天边的红云,叹道,“天色已晚,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先住一宿吧!所有的事情,等到明天再想办法。”
“此地沙漠方圆数十里未见有头,何处有客栈投宿?”郁天剑问道,“何况,到了晚上,沙漠里的食人花树与白骨孤魂都会出来寻食,云姑娘可别让我们成了邪魔的晚餐才好。”
“郁天剑,你是不相信云姑娘。”欧阳勋大怒道。
“我也是为大家着想,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不知道害了我们多少次,上次大难不死,现在又回来,谁能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天剑,我看阿婧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我与阿婧是十年的好姐妹了,我相信她不会再害我们的,就暂且信她这一次吧!”水芙蓉劝说,郁天剑但觉无奈,道:“素菊,你就是心太善了,你视她如亲姐妹,她却是怎么对你的。”
云婧默然不吭声,双目含润,只静静的注视着靖寒忆,所有人对她的敌视与戒备她都不在乎,她只等他说一句话。
靖寒忆的心思却仅放在了冉镜雪身上,对于郁天剑等人的一番争论仿若未闻。
最后,还是欧阳寻说了一句:“在十八守阁的白塔之上,是云姑娘用这铁球机关将我们所有人都救了下来,我们都相信她,郁兄就不要多生怀疑了,何况她一个女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郁天剑不再争辨,但同行之路上对云婧的戒备之意却私亳不敢松泄。
山脚下有一个洞口,云婧领靖寒忆等人从洞口进去,不过半个时辰的行路,又从另一个洞口走了出来,夕阳余晖照射,几人脸上皆有倦意,凉风袭身,芬芳至鼻,不觉神清气爽。
原来此处竟还有一座雅院,近观处,大片大片的琼花蔽天遮目,花大如盘,洁白晶莹,玲珑剔透,聚散花序生天枝端,烂熳而闲雅,花朝斜阳而开,芬香冰洁。俪靓容于茉莉,笑玫瑰于尘凡,惟水仙可并其幽闲,而江梅似同其清淑。
琼花玉树,如仙子绝尘,完美绝伦。
“想不到此处还有如此美丽而安静的别院,云姑娘领我们到这里来留宿,可是早有准备?”
郁天剑折了一支琼花,笑道:“夏末秋初,琼花也能开得如此娇艳,云姑娘种的琼花可谓是人间极品呀!”笑着,他还将那支琼花斜插在了水芙蓉发髻上,连连叹道:“好看,好看!”
水芙蓉微微嗔怒,面色含羞,却也依着他巧笑嫣然,渐渐习惯了郁天剑这般亲妮的举动。
郁天剑的手停在水芙蓉光洁的额头上时,突地一顿,神色转变冷肃,水芙蓉启唇刚要问什么,郁天剑却又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边。
有声音!很奇怪的声音正从琼花树上传来!
而靖寒忆与孪生兄弟显然也听到了这种声音而都止了脚步。
飞天剑突地压在了云婧的脖子上,郁天剑冷冷问道:“你引我们来此,到底想干什么?”
千蝶蛊神擅用蛊物,而这片琼花别院是否就是她养蛊的“宝地”?
“是蜜蜂的声音?”云婧面色不惊,从容的解释道,“你们所听到的是蜜蜂的声音。我从小在这片院子里长大,与蜜蜂为伴,它们所采的花蜜就是我的食物。”
“你从小便住在这片院子里?”欧阳寻吃惊道,“如此说来,这七悬关你可以进出自如?”
云婧笑了笑道:“是呀!七悬关,我可以进出自如,就要看我父亲允不允许了?”
“你的父亲是谁?”欧阳寻接着问道。
云婧望向欧阳寻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又继续向琼花深处走去。
在一阵晚风中,琼花飘落如雪,落在那一袭青衣上,他却漠不关心。
云婧看着他抱着冉镜雪一直向前走而不回头,脸上忽罩上了一丝阴郁,她突地顿住了脚步,立于琼花玉辉中一动也不动。欧阳勋悄然跟在她身后,为她拂去一根伸出过长的树枝,问道:“就到这里了么?云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云婧轻扇了一下眼睫,淡然笑道:“这只是我曾梦想与所爱之人共赏花卉的地方。我曾对着琼花树许下过一个心愿……”余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欧阳勋却微微一怔,见云婧脸上依然挂着一丝微笑,只不过,那笑容中隐含了一丝苦涩。她忽然转身,对郁天剑等人笑道:“委屈各位在此风餐露宿了。”
众人一愕,见别院中并无茅屋更无卧塌,夜间何处可居?难道还真在这片琼花林中风餐露宿?欧阳寻笑道“不委屈,云姑娘的这个地方可比客栈都要好。”
郁天剑问道:“云姑娘从小便居此别院,敢问睡在何处?”
云婧笑道:“这个简单,我可以马上给各位准备好房子和卧塌。”
众人惊疑,却见云婧巧手一指,如同变戏法一般,别院里响起一阵蟋碎轻响,无数藤蔓从林中飞了出来,郁天剑错愕之下,立刻挥起飞天剑向那些藤蔓斩去。
云婧清声喝止道:“郁公子莫要生疑,这些藤蔓为我建房子所用,有益无害。”
“建房子?”郁天剑更觉不可相信,手中之剑斩杀不止,无意间竟发现自己气息已能运转自如,不免狂喜而收不住剑势,水芙蓉劝说不止,欧阳勋便硬接了他一剑,道:“云姑娘无意加害于我们,请你冷静一下。”
须臾片刻,一片绿萌遮天,青藤紫蔓竟结成密不透风的软墙将夕阳隔绝在外,琼花玉树依然还在眼前,藤蔓将别院竟分隔成几个小空间,果如一座偌大的房子。孪生兄弟二人连连惊叹称奇:“云姑娘还有如此好本事,能在瞬间搭起一座房子?”
云婧笑了笑道:“全得钟离公子创造之奇,我不过是借技所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