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轮盘游戏
某处海景高级公寓，一百三十多平的大空间，里面却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卫生间，连客厅都没有，一张大到六人横躺都绰绰有余的席梦思床，满地都是各种资料照片，照片里不是沾血的凶器就是打马赛克的尸体或者火烧电毁的房间。
一个仅穿着黑色毛绒背心的人拨通了一款市面上从未宣传过的手机：“嘟，嘟……”
“喂，渊吗？”
“你发过来的案子我看了，有意思。”
“一夜过去，我这里新的信息只有关于那第九个人的，你有什么发现？”
“老七，跟我一起去堪培拉。”
“那个澳大利亚的堪培拉？”
“四个小时前我收到了美国军方的破案邀请，一样是飞机失踪案，一样是九个人，前后对比，唯一共同点就是这两次航班都是从堪培拉出发的凌晨班点。”
“一次，两次，很可能有第三次。”
“真相要从内部揭发。”
挂了电话，老七和渊几乎同时整理起行李，而且都简单得过份，一个普通旅行包就囊括了一切。
“呲呲呲……”铁勺刮过陶瓷盘的声音。
张度年埋头吃着自己简单做的酱油蛋炒饭，亲眼目睹活人被打成肉酱后，他浑浑噩噩回到个人的休息房间睡了八个小时，现在正饿的不行。
第一轮，第二轮，到底要几轮才结束……不管怎么样，一个人是走不到终点的！
张度年的胆子不小，亲眼经历死人，反而胆气更足了，不论第二轮是什么，找人结盟，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打开房间门，这有面对面十个房间，门侧方有门牌姓名，过道上是幽暗的红灯，只能看见人影连两三米外的门牌都看不清。
看了三四个房间门牌，张度年终于找到了写有连一尘的房间。
“咚咚。”轻轻敲了两下。
门上有猫眼，他能感觉到有人从里面在看他，很快房间门露出一半，连一尘小声道：“快进来。”
刚进门，他发现在里面竟然还有一人，她正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对着他看。
“你好，张先生。”伊芙琳站起来，伸出手以中国式礼仪问候。
“你怎么也在这？”
“和你目的一样，原本我是先去找你的，可你房间门没反应，于是来了这里。”
张度年刚要接着问，连一尘率先抢话道：“这里我先表个态，我以前是特种兵，犯了事退役了，下一轮如果和武力有关我绝对身先士卒。”
“你想问什么我知道，我的姓是罗斯柴尔德，那个被《货币战争》吹上天的财团，其实只是个普通大财阀而已，而我是家族继承人之一。”伊芙琳淡然道。
张度年定了定，没想到一个特种兵一个超级富二代，现在却隐隐要以他为首，“现在，我们出门，即使被人知道我们结盟也没什么，估计也有人正做着和我们相同的事。”
骷髅头给出的休息时间是十小时，已经过去九小时不止，而圆桌房间本和休息房间的过道互通，只是相接处被多设置了一道封闭铁门，此时，门已开。
走进圆桌房间，已经有三人端坐着，加上张度年三人，唯独还剩下温楠一个。
圆桌中央有十小时的倒计时，在只剩五分钟时，温楠姗姗走进，而桌上的气氛显得很诡异，先来的三人和后到的几人似乎都忌惮着什么。
“吼吼吼，人类果然是群居动物，这么快就找好族群了，既然这样省得分组，现在，我宣布波特琳娜，乔约翰逊，石胆为蓝方，剩余四人为红方，第二轮淘汰赛开始！”白崽忽地从空中掉下，梆梆砸了两下桌面，然后干涩地说道。
“下面宣布比赛内容：三局制，团体赛，但游戏其实是一对一进行的，三人分先发，中手，后手。期间分别进行三场比赛，夺取积分，积分最低组处决！请五分钟内决出各自身份！”
白崽话音一落，两边立刻各自聚拢在一起，连一尘最先开口：“我们这组多一个，看来又是很复杂的比赛，这种我不行的，我申请候补。”
“那我先发，第一局不能输。”伊芙琳举起了手。
“你呢？”张度年道。
“我后手，其实我不擅长这种类型的比赛，希望你们前面能拉大差距吧。”温楠脸上镇静，其实手心全是汗。
“那我中手，第二局放心交给我。”
五分钟后。
“现在宣布对战双方：
第一局：伊芙琳对乔约翰逊；
第二局：张度年对石胆；
第三局：温楠对波特琳娜。”
“第一局比赛：俄罗斯左轮手枪。这是由沙俄军人发明的生死游戏，胜利的话可以继续活下去，输了的话只有死，不愧是人类的终极赌注，而这场比赛使用的是二十四连发式的特殊左轮手枪，也就是说里面最多能装二十四颗子弹。”
“那么多？我曾今见过最多的也只有二十发，是双管双发的左轮手枪。”连一尘惊讶道。
“吼吼吼，其实就算对着脑袋扳机扣到有子弹的位置，这手枪也不会发射实弹，里面的金属弹只是发声作用。不过听到枪鸣声就意味着游戏中死亡，作为赔偿支付对手五十积分，各队初始积分是五百分，下面请两边自己选人进行彩排。”白崽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圆桌突然下沉，然后浮出一张面对面坐却隔着数米的长方桌，所有人被安排到十米开外，只留彩排人员对坐。
“本崽作为裁判，首先请两位玩家各装三颗子弹在自己喜欢的位置。”
“不是一颗吗？”乔约翰逊喃喃道。
“请使用那边的白纸，来指定想把子弹装入的位置。”
桌上有一张画有子弹编号的薄纸，完全按照着轮盘的位置，一个小圈一颗子弹，围成一个大圈，用铅笔填涂。
彩排的红方是连一尘，他回首望了张度年一眼，见他手势，将八，十，十一填上了子弹，然后投入了长方桌的一道细缝内。
“如果双方填弹没有重复的话，我们就这样装入子弹，安装完毕后进行旋转，自由停止后，将轮盘推回手枪内，开始游戏。”
“现在由连一尘开始，对着脑袋打出空炮的话就移交给下一位，如果有枪鸣的话就支付对方五十积分。”
连一尘犹豫，一共才五百积分，如果枪响，对后面影响太大了。
“吼吼吼，你也可以选择弃权，但是如果弃权就必须置出一个积分于桌面。”
“弃权！”
“作为对家乔约翰逊也可以弃权。”白崽转向另一侧。
“我也可以？”
“不过最初的弃权是置出一个积分，接下来的弃权就要是上一次的两倍积分，也就是连一尘再弃权就需要置出乔约翰逊的两倍，四个积分，依次这样连续五次则进行新的流程，场上积分由本崽收回，然后那一发子弹由本崽打向自己。”
“如果我选择开枪会怎么样？”乔约翰逊道。
“如果是空炮的话，场上积分归开枪玩家所有，但是如果枪响场上积分不仅归对方玩家所有，还必须支付五十积分作为代价，现在，你准备怎么选择？”
“我开枪。”
虽然是彩排，但乔约翰逊还是手心冒着汗，微微颤抖着才把左轮手枪顶在了自己脑袋右侧，犹豫再三终于扣下扳机。
“锵！”
空炮！
“恭喜，场上的一个积分归乔约翰逊所有，下面是连一尘。”
“你知道的，一定要找到有用的线索。”伊芙琳不轻不重地在后方说道。
“我开枪！”
没错，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进行游戏，一定要找到有用的线索给大家，因为刚才已经扣了一次扳机，所以中弹概率是二十三分之六，没关系，前面几次空炮的概率更大。
“砰！”
“连一尘中弹，作为死的赔偿，交出五十积分。”
在这一轮之后，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也没有找到能够取胜的线索，更多的是弃权……
“现在公布彩排结果，差额一百二十积分。”
“游戏以六颗子弹全部发射完为结束点，十分钟后正式开赛！”
下了长方桌后，连一尘便一直垂头丧脸着：“对不起，作为曾今的特种兵居然没顶住心里压力，我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不，我已经看见线索了。”伊芙琳淡然道。
在两边先发都在筹划准备时，张度年默默拿起了那把特制的左轮手枪……
以长方桌为界，另一边的乔约翰逊忽然兴奋地小声说起什么。
“现在开始正式游戏，先发以外的人回各自的等候厅，内有摄像可看比赛，同时在比赛中各方有一次讨论作战计划的机会。”
看着已经在填子弹位置的伊芙琳，连一尘内疚道：“我一点都没帮上她。”
“没这回事，刚才的练习绝不是毫无意义的。放心吧，我们已经获得了充分的线索。”张度年手里摸着一颗刚刚响过的子弹。
“怎么可能，这个游戏不是靠运气来取胜的吗？”
“不，说到底，我们到现在为止经历的全是带着欺骗性质的东西，这是一场相互欺骗的游戏。”
“相互欺骗？”
“是的，这局游戏一定能赢。”
连一尘和温楠的瞳孔同时一紧，温楠上前两步道：“你说一定能赢？仅靠运气的游戏怎么能说必赢？”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场游戏是靠运气来决定胜负的？”
“因为子弹装入后由那个骷髅头磕动齿轮，这样的话就不知道子弹在哪个位置。”温楠凿凿道。
“确实最初的第一枪在哪我们不知道，但自己放入的第二枪和第三枪位置还是知道的。”
“怎么可能，子弹明明被转动。”
“不，手枪轮盘只在开局被转动，而如果在放子弹时下点功夫的话，比如像六七八这样放连续的三个位置……”
“这样的话……从空炮到枪响，那么就弃权，要是枪响后下一发是空炮，证明之前是对方放的子弹，否则就是自己的子弹，也知道再下一发也是有子弹的。”
“厉害，张哥你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连一尘恍然大悟。
“按照这样的方式就不会被自己的第二第三发子弹打中，仅仅这点就很有利……但这点说不定对方也已经发现了，也放连续三个子弹的话……”温楠皱着眉头道。
“没关系，不，说不定这样的话我们更容易赢得比赛。”张度年嘴角划出一道弧度。
“为什么？”
“其实这个游戏还隐藏着别的规则。”
“隐藏规则？”
“不说这个，先看着吧。”
“吼吼吼，第二轮淘汰赛第一局开始，现在本崽开始转轮盘！”
特制的大号左轮手枪发出滋滋滋的摩擦声，触动着所有人的心，尽管里面不是真弹，每一声枪响造成的后果对心理的破坏力却不小于真弹。
“下面猜拳决定先后顺序。”
“伊芙琳，首先开始。”
听到白崽的提示，十五岁的伊芙琳仿佛受惊的小孩子，拿起手枪左看右看，然后猛地发现了什么，急急忙忙喊道：“弃权。”
“下面是乔约翰逊。”
乔约翰逊接过手枪，仔仔细细看起来，轮盘并没有什么缺口或者能够作标记的任何东西，她看见了什么，他一头雾水，心里微微忐忑。
“弃权。”
“弃权！”伊芙琳迅速地跟了弃权。
怎么回事，这小女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弃权，她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吧，以防万一……
“弃权。”
“下面轮到伊芙琳，如果这次还是弃权的话，场上积分由本崽收回了。”
“我开枪！”
“啊？”乔约翰逊糊涂了。
“锵！”
“红方，伊芙琳获得场上所以积分。”白崽兴奋地宣布道。
“厉害，伊芙琳好有胆量。”连一尘佩服道。
“这不是胆量，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游戏还有个隐藏规则。”张度年靠着软椅。
长方桌上，棕色卷短发的乔约翰逊抱着头，异常懊恼。
“下面是乔约翰逊。”
“嘻嘻嘻……嘻嘻嘻……还没决定好吗，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能看见所有子弹的位置。”
看见子弹的位置？！说什么傻话，我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但这把枪再怎么看也看不到子弹位置，他在故弄玄虚，对，一定是这样！
“弃权。”
伊芙琳接过手枪，再次仔仔细细地看来一圈，突然微笑起来，放下枪。
“弃权。”
“那我也弃权。”乔约翰逊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太诡异了。
“我开枪！”
“啊？！”乔约翰逊手心出汗了。
“锵！”
“红方，伊芙琳获得场上所以积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乔约翰逊瞪着眼睛，双手抓着短发，情绪激动。
“很简单，因为我能看见，你看不见。”伊芙琳危险的笑容。
“下面由乔约翰逊开枪。”
“弃权。”
“差不多了，弃权。”
差不多？差不多什么？乔约翰逊盯着伊芙琳，一动不动。
“我说，你鼓起勇气开一枪试试，说不定是空炮哦。”
“怎么可能，我弃权！”
“那我选择开枪。”
“锵！”
“红方，伊芙琳再次获得场上积分。”白崽的声音似乎带着不屑般的讥笑。
等候厅里温楠神采奕奕，手心汗也在不知什么时候干了：“说说你的隐藏规则吧。”
“关键一点就是声音。”
“声音？”
“你没发现吗？在手枪轮盘转动时，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某种节奏，因为里面放入了六颗子弹，所以轮盘的重心已经偏移了，规则是旋转到自然停止为止，这样因为重力影响，子弹较多的一面会在下侧，证据就是你们刚才那次的演习。”
“真的？那仅仅是假设吧。”
“不，我已经证实过了，在正式开始前的十分钟里，我把手枪转了三遍，三次都是相同位置，很明显这个假设是成立的。”
“你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于是给我打了那样的手势？”连一尘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是的，这次伊芙琳也放了连续的三个位置，假设对方也这么做的话，只要双方不是正好放在正对面的三个位置，那么重心一定会有偏移，那么子弹较密的就处于下方，而左轮手枪是从最上方中间位置开始的，即前六颗有子弹的概率极低。”
“原来如此，咦，但这种猜想是建立在对方也是连续放子弹的基础上的，实际上不这么做的话……”
“不，他一定会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是我教的！”
“哈？”
“在正式比赛前的十分钟里，我测试轮盘时故意较大声地说了，‘原来如此，只要把子弹放入连续的三个位置就可以了’，那家伙完全上当了。”
连一尘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做了这种准备。
随后的比赛，伊芙琳一直控制着比赛节奏，乔约翰逊只在第五枪时鼓起勇气开了一次，红方的积分渐渐增加着。
这种“平稳”直到第八发，只见乔约翰逊，莫名其妙地大笑着开了枪……
枪响！
再后面，乔约翰逊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口中只会喃喃：“弃权。”
“宣布结果：第一局红方领先，差额一百七十积分！十分钟后第二局！”
看到伊芙琳走进等候厅，连一尘兴奋地拥了上去，忙问：“那一枪是什么情况？”
“我下了一个圈套，在第七枪后，将一开始涂子弹位置时悄悄刮下的铅末涂到了九，十，十一的轮盘位置，让他误以为是有子弹的位置的火药痕迹，他开枪。”
“厉害，厉害，你和张度年的脑瓜似乎和我都长得不一样。”连一尘赞叹道。
“吼吼吼，不管是喜悦还是悲伤，是团结还是矛盾，是互助还是争吵，下面是第二局：十七张扑克！！！”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