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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阴谋

“你怎知道,快告诉我,他现在何处?”沈怀欢突然激动起来。

“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胡开山摇摇头。沈怀欢便问他是怎么知道这名字的,又问他是谁。胡开山不回答,却反问他和箫玉郎是何关系。

“箫玉郎正是他那可怜的儿子。”田红药开口。白曾青退在一旁,听着。

“你是玉面飞狐?”胡开山似乎并不相信。

“他是养父。”田红药又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看样子传言不错,你收养了箫祸起的孽种了。”

“你再说一遍?”沈怀欢恨不得冲上前去,但是被大哥盖千秋拉住了。

“箫玉郎乃是暗月邪教遗毒箫祸起的儿子。当年箫祸起夫妻杀人无数,最后力敌十多名好手,战败自尽而死,也算是个人物。想不到她还有后代留下。”胡开山说道。

草上飞又出来凑热闹,“听你方才称暗月邪教,看样子对暗月教也没有什么好感。”

“这与你们没有关系。快说,你到底是谁,想要把聪儿怎样?”沈怀欢很急切。

“箫聪就是箫玉郎,名字是他改的,姓沈的可叫不出他的全名。”开口的依然是田红药。“我可要先动手了。”她话音未落,十环长链挥出,白曾青早已准备好,两招逼退了她,喝道,“让他们把话说完。”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后背三道伤口,皆是拜箫祸起所赐,按理说我应该很高兴他儿子被人掳走。不过,给,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说这个能够指引你去救助那个孩子。”

“你还要考虑么,如果你我不连手,就绝无伤他可能。”她看了一眼盒子,再一次问道。

“盖大哥,我求你祝我一臂之力,我发誓如果有机会得手,我必不下重手。”他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

穆公任很想知道,那个小木匣子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我三人从不涉足江湖,却,唉,怀璧其罪啊。”盖千秋惨淡感叹。却不知这“璧”,究竟何指。他的话让人捉摸不透,只因为里面还大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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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前辈,你为安其生而自愿背负世人责骂,忍辱负重,在下敬佩不已。我们三人和你毫无恩怨,此行更是见识到前辈高义,令我好生惭愧。”曾青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盖千秋拔出一把匕首,不待大家反应过来,却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穆公任也只是现在回忆起来,在不断还原,不断将当初错过的、遗漏的场景一一补全来。

“大哥,你这是何苦?”沈怀欢急忙扑过去。田红药见到此景,也是蓦然。

当时所有的人都没看懂。但是现在想来,依然让人吃惊。当时的他,便已经没有了再去看这比武决斗的心情了。

“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么?”盖千秋惨笑,压低了声音,再说这些什么,只是穆公任却听不见。若是式仪在,肯定可以读唇的。

“白前辈,我三人要和你比试,不知道你敢不敢?”盖千秋忍着伤口,问道。

“我来。”文道成想要出来,但是他的本事实在低微,被禹清信给挡住了。

“好,我接受。”

“田家妹子,你的那把刀,借我一用。”说完,便将刀子插到了自己的胸口。

“你干什么?”当时的自己,和十七星一样,没弄明白。

“好吧,刀拿来。”曾青已经明白了。

“实在抱歉。因为除此之外,我们是在无法伤害到你了。第二刀,我要让他亲手来。”他要由沈怀欢来刺下那一刀。

“好。你来吧。”白曾青双手一张,在场所有的人,纵然是想要阻止,也都说不出话来了。这不像是威严,更像是一种气氛。

紧接着,穆公任看着他的刀,刺入了白曾青的胸口。慢慢地,让他不忍心看下去。他宁愿是痛快的一刀。

当刀抽出来的时候,鲜血直流,喷涌难抑。十七星大叫了一声,晕倒了。这边弟子们赶快送上了金疮药。

另外一个人却赶了过来。那个腿功厉害的草上飞。“我这里有‘姑娘的手’。”

大家都不明了,草上飞解释道,“‘姑娘的手’乃是疗伤圣药,有止血生肌之奇效……”说罢取出了一个小瓶子。

这时候白曾青却还想着别人,让他先去给盖千秋治疗。而他,则运功将血给止住了。

另一边,李问道也过去给十七星输真气助她醒来。

“我以区区无用之身,和前辈千金之躯相较,哪里再敢……”

“好了,想要充英雄也有办法,我这‘姑娘的手’还从来没有使用过,效果如何还不知晓,你要是试用死了,也别让他们两人来缠着我就好了。”说话时候,草上飞就已经撕开盖千秋的衣服,抹着药按住伤口,拔出了匕首。

这药效也真是厉害,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喷涌的鲜血就止住了。

“不是我夸口,哪怕伤口再大再重,只要用了我的这‘姑娘的手’,都可以止血。”

“你这‘姑娘的手’,用了不少于七种毒药,取毒之烈,毒之阴混合而成。治疗有奇效,若然再加一味温剂,则更妙。指望莫兄弟以此为人造福。”

“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亮出来用?等等,你是猜出来的?你说给我听听。”

“玄蛇冠子,赤雉爪子,青蚁唾液,迷幻菇……”

“够了,够了。我服了。千万别说了,再说我的秘方就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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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开始第二场比试吧。”

“又要干什么,不是还要扎刀吧,我这姑娘的手虽然有奇效,可是药量却不多,你们可别贪图这药,就不要命了。”他话刚说完,手里的药就被十七给拿走了。

是用来给白曾青用的。

不过莫急本来就要送给曾青疗伤的。但是还是笑道,“你这姑娘的手,却也不遑多让。”

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笑。

“第二场怎么比?”白曾青并不需要这姑娘的手。

“我三人一方,荣辱与共,攻受一体。你受我一掌,我受你一掌。如何?”沈怀欢说道。

穆公任应承了下来。

“那好。在下惭愧不已,不敢先手。”

“这一掌由我亲自来受。”说话的是田红药。

但是那个粗中有细的大汉盖千秋显然有自己的打算,让田红药回来再商议。

三人还在决定该由谁来承受这一掌,但是白曾青却开口了。“方才那一刀,由你们决定谁来出招,那这一掌,也该由我来决定谁来承受。”

“好,你先出招。”田红药正面曾青。她的左手垂下,掌心有黑色雾气环绕,整个手臂变得漆黑,右边的脸已经变得千疮百孔,极为难看,右边的俏脸却愈发娇艳欲滴。看样子她练过什么邪门掌法。

“呵。”再踏一步,一步而有两丈远,手掌已经贴在了盖千秋的胸口,掌力猛然发作,盖千秋受了一掌,顿时倒地,口吐鲜血,不再呼吸了。

“好,那就受我一掌。”田红药左脸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右脸的表情,却出奇的镇定。仿佛早已料到。

“接招。”

那一掌,就像普通女人的普通一掌。但是普通女人哪有那样的手?这一定是毒掌。厉害的足以致命的毒掌。

“这姑娘的手好毒。”草上飞说道。

“咳咳。”盖千秋竟然爬了起来。

相反,还帮助白曾青。“任脉转冷,督脉逆行,气血互冲,理顺之前,千万不可以运功治疗。否则三花激荡,功力尽废。”

“这一掌果然厉害,但是我还是承受住了。咳。”一口黑色鲜血喷涌出来。“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十七星在确认一遍。

“怎么可能没事。天下拳法高手千万,那群家伙竟然选中了我,只因为我的饲蛊手无人能解。异禀天生,由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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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那个谨慎的读书人沈怀欢却直接让白曾青自废武功,免得伤了性命。这话由白曾青对别人说,或许合适。这天下,却不知道有几个人,有这种本事,敢在他面前如此海口。

“话,不要说大了。对了,可能让你失望了。”白曾青从左手中指中逼出了一道紫色寒冰。本来是黑血寒气,结果一出体外,便结成了冰,还未落地,却又化作空气,消失在空中。

“走吧。”盖千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里似乎舒畅了不上。他知道没有希望了。

那红衣女子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被盖千秋打断了。

“不要说了,我自有主张。”他的步子没有停下来。他准备离开。

“等一下。”十七赶过去,“你并非没有胜算。”

“什么?”田红药冲上去问道。

“你肯为家人不惜生命么?”十七星是一个孤儿,被哥哥节十八抚养,可惜哥哥去世太早,她对亲情极为看重。

“前两场未分胜负,第三场又何必一定要分出胜负?”十七星是让他以前两场的方法,令白曾青也自废武功。“你只要自废武功就够了。”

“不用说了。”他制止了想要劝说自己的田红药和沈怀欢。“好,我今天就来讨教讨教前辈的高招。”

他并没有用十七星的提议。

两人渐渐靠近,都只伸出了一条手臂,可是就在手腕接触到得一刻,两条手臂立刻碰撞在了一起。这边曾青手臂与身体连为一体,一牵百动,一止百息;那边盖千秋身如铜钟,手如盘龙,身不动手法却已千变万化了。

明眼人看得出来,曾青身体负伤严重,不能大开大合,故而运力周身,抗力周身;而盖千秋则以手法之妙,消耗他。

一瞬间,两人的手臂分别搭在了对方的肩头,同时使力,只听得“咯咯”声作,两人的手臂都垂了下来。

这一战,似乎又是平局。

沈怀欢跑上前,却见大哥盖千秋腹部鲜血流出,原来方才用力过剧。

沈怀欢要替他止血,十七想要为他敷上“姑娘的手”,可是被田红药和曾青制止。应该是看出来,他没救了吧。

“想象平时的你,无伤无害时候的你,看清楚那时候的自己,里里外外,虚虚实实,看透彻,然后靠近他。”白曾青说道。

两人的肩胛骨都碎了,一条胳膊都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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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佛号声温暖之中夹杂着悲悯。一个心宽体胖的大和尚,单手行礼,口宣佛号,缓步走来。

他灰色法衣外罩一套素白袈裟,耳大鼻高,有些不忍地看着眼前的人群。

“原来是无间法师。”是李问道说了,穆公任才知晓这人的。

“李兄,有礼了。我是来找盟主的。”

“大师,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你伤势无碍吧?”

但是话刚一半就被白曾青止住,“不知道大师所谓何事?如若不着急,还请后堂去歇息,我稍后便到。”

十七星,已经悄无声息走上前来。

“原来你也在。正好。其实我并无大事。”但是无间发觉十七的眼神清澈,已经不像溪水山泉,却似深海,深蓝。

“是关于汉水李壮的?”

“正是。我只是来回复两位:他已然知错,真心悔改,汉水九寨已经派人前往安顿家属,他也于大阐寺众金刚天王和观音菩萨前立誓,不再杀生,日行一善。”

“这就是你拼了一条手臂,达到的成果?”

曾青也察觉,他左臂骨折,胳膊砍伤,断二指。但是在场之人,却都没有察觉。只有十七看到了。

“佛门大开,众生平等。帝王乞丐,圣人蝼蚁,皆有佛性。只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神魔只在一念间。念起,则魔生,念熄,则魔灭。这段话,他一直萦绕耳边,再一次听到,不由得与内心默念。

“若无心忏悔改过,杀之何益?若归心向善,我当渡之。”

“大师乃诚心皈依之人,于人不疑,却怎知他之起誓也可以取信?如若背誓却又如何?何况大错铸成,悔之已晚。”

“他若继续鬼迷心窍,执迷不悟,我也度不得他了。”

她还有话说,但是却被曾青出手阻止。“多谢大师告知。还麻烦你亲自和盟主说一次了。”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盟主了。

但就在这时,万佛手王烁却自尽了。他本已经受伤不轻,当听到无间的话的时候,就自尽了。因为那样的话,他也被告诫过。不过和他说这话的,不是无间,而是他的师父苦慧。

无间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来,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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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禁止了。

曾青环顾左右,启声道:“我自十一岁步入江湖,而今七七四十九年了,曾投身公门、也栖息草莽,孤行大漠、远涉海外,行踪无定,所遇之人甚多,伤害之人也太多。

“我亲手击毙三十五人,因我而死的两倍有余,而波及牵涉到的,更是难以计数,甚至很多是我也不知道。我虽然行为处事、自问于心无愧,但伤害了别人的,肯定也是不少。

“何况天理之外尚有人情。任何人的逝去都是亲者痛而仇者快,孔夫子尚有言父子相隐直在其中。是非对错未必那么明了,但是身处人世,却又往往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我今日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江湖,在场之人,若是有怨有仇的,大可以过来。过去我或许以多欺少,或者恃强凌弱,伤害了诸位,今日我绝不还手,星相派弟子,胆敢报复,形同此树。”

却见他伸手一掌,隔空一丈,胳膊粗的一个垂柳,应声倒下。

“我兄长乃是荆州人士,敬佩前辈为人,向你告知卧眠庄灭庄惨案的细节,可是你却未能够保护他,致死他一家三尸四命,惨死街头,你可有愧?”

“史良一家之死,我责无旁贷。你请来吧。”曾青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你既已经得我父母之原谅,我若在外滋事寻仇,便是不孝。我兄长敬你有若神明,我若害你,就是不义。我要你每日早晚两次,为他们诵经三年。”史善说道。

“理所应当。”

但是史善却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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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又有两人走出来,直指曾青,一个道,“你曾经派遣周氏三雄去追捕通背熊方大余,因为你料敌有误,致使周氏一家断后。可有此事?”

白曾青默然点头。“有。”

“我便是他托养的儿子。今日为叔父报仇。”

“好。”

“你在黄石桥上,曾替七旬老妪看病,并开一符以三九天的鲜竹笋,三尺深冰下青白相间三两重的鲤鱼,初成哺乳的母鹿的**,出壳五六天的乳燕等的药方。你信誓旦旦,自以为是,但是却害死了我母亲。”他话刚说完,两人已经同时起步,两把匕首,朝他胸口刺去。

但是第二把,却没能刺入。

“我做过的,不敢否认;没做过的,却也不敢冒认。”

“这,不是真的?”周俊大吃一惊。

“不,不”,第二个人有些慌了,“你假惺惺的面孔,以为我当着星相派所有人的面就会有所顾忌不敢下手吧。可是我偏偏下手了。你怕我这一刀会杀了你。”

“不可能的,他的心房,并不在左肋。”说话的是十七。

再看曾青,一股幽冥之火缭绕,他将手掌贴住胸口,暗暗使力,却见匕首慢慢退出,掉入地下。伤口自然愈合,至少血止住了。

穆公任实在不知道白曾青究竟都学了什么武功。

“掌门,没事儿吧?”除了星相派弟子,在场也有不少人为他而担忧。

那一刀,刺中了心脏,焉能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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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说一不二,不说谎话,你如若不是别有用心,便是被人骗了。”他提醒文道成,文道成忙出来说道。

“不会的,这个药方对我娘的病根本就没有效果,反倒延缓了她及时治疗的时机,才令她过世的。我遍请名医,得出的都是同一个结果。不会错的。”

“你娘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生辰八字可知?”她问道。

“我娘本姓伊,名乐师,家在黄石桥外闵子江下三里五松亭外梨花村。生辰八字,与你无关。”

却见曾青两手握拳,劲力迸出,原本依然愈合的伤口,裂开,血液飞溅。

“你若只是想要伤我,可以离开了。但若再敢以伊乐师之子的名头出来,我星相派弟子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已经知道了,伊乐师便是白曾青的妻子。

“等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周俊拦住了就要转身离开的那个男子。“你可是那妇人的儿子?她是否真的是被曾青的药方所害死?这里光天化日,我不相信他敢乱来。我以性命担保,我在你便在。”

那人被挡住走不得,只能默然不语。

“是你说他刚愎自负,才屡屡导致悲剧么?你应该很了解他才对啊。为何见到他就这样了。”周俊发觉自己被骗了。

“那是一贴很难达到的药方。闵子江黄石桥,要同时取得那几样成份,几乎不可能。南山之荪,长江之水,北野母鹿,衡阳乳燕……”

“没错,这几味药方弄不齐,自然也不可能害死人。”莫急接下了乔玲珑的话。

“但是却可以拖延病情。”周俊提出一种可能。

“不过至少说明,这个人是个骗子。”十七星开口。

“好了,那确实我为伊乐师所开的药。是心药。她并无病。不过我确是对方大余估量有错,致使你叔父三人被杀。”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这一次,拾起地上的匕首,周俊的匕首横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那人环视四周,道,“有本事就杀了我。”

“算了。让他走吧。”白曾青说道。

十七也不再说话。

“还有要报仇的,尽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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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上前的是桑田海和安其夫。“这一次看样子是有人利用了我们,才至于将这些人全都引到了这里。我们二人实在愧疚。你说过,在场之人,有仇报仇,但是你于我二人有恩,我们也自当有恩报恩。”

这也多少让星相派的弟子,包括文道成在内,对他们二人改观。

“我三番五次白前辈作对,他却屡屡不做计较。与我有大恩。若是谁和他有仇,我愿代他受人一刀。”桑田海说道。

“因我而起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吧。”安其生不甘人后。

刀与血的江湖,就用刀和血来结束。

他制止了两人。

“站住。”白曾青受了那么重的上,还能够有这样的中气。但是他是不可能叫住这两个人的,所以他只能运轻功赶上。

那是两个已经偕同离开的身影。他们并无意躲避,只是以一般的步子从容离开。所以白曾青,还是追上了。

他的手臂,搭在那两人肩膀上,左边那个高个子的男子转身一拳,直打在了曾青的鼻梁之上。

脱下斗笠,解掉披风,撕去假面,那人正是CD龙元阁掌门蜀锦城。

穆公任虽然不认识,但是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他是一个让人觉得面善的人,但是那一拳,并不友善。

白曾青并不躲避,因为对他,自己内心有愧。而他,本不想在何曾青见面了。

“走吧。”另一男子对蜀锦城道。

“等一下。这段时间你躲到哪里去了?你有什么话,就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吧。”白曾青将手从那人的肩膀上放下来。

“最近这一年来,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追杀我么?我没有逃避,因为我相信你会找到我。直到你说你要洗手了。”他突然大声道,“招贤庄的人正是被我所杀,想要找我报仇,两年后的今天,忘坐峰上,我自当恭候。”

曾青对此有苦难言。

“韩屠,今日来了,就不能让你走掉。”说话的正是华山派的弟子,袁步鸣。他话音刚落,几步冲到韩屠面前,手里的佩剑还没有拔出来,拔剑的手却被韩屠抵住,剑,已经没有办法拔出。

这对于剑客,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尤其是在心理上。他知道自己根本比不过韩屠。

连曾青也为韩屠的武学感到吃惊。至少远出他原来的估计。

“这里还是我星相派的地盘。”曾青出手隔开了二人。

“你要包庇他么?”袁步鸣不敢相信。

“他已经定下期限,我觉得很是合理。这段时间,你们可以想办法证明他便是凶手,他也可以找时间证明他不是。”白曾青依然相信韩屠是有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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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乎你和他们的恩怨,也不在意今天的事情是一个阴谋。对此,我毫不怀疑。今天是星相派和泰山剑派及崂山派比试的日子,加之你前盟主的名号,只要有人在江湖稍微散播点消息,定然观战者无数。

“等一下的那一刀,我希望你能尽力躲开。”

一个又一人走上前道,“我师父乃是知乐道长,十多年前,摩崖岭涉险救助弱小,可是最终却见色起意。他确实罪有应得,但是于我却有养育之恩。我虽不齿他之所为,但是不报此仇,于心不安。”

曾青见他不过一瘦小男子,形容猥琐,道学者打扮,但是这几句话,却是毫无羞愧可耻之色。也不由得暗暗赞叹。

“等一下。”出来的人是史善,“他的命,是我的,谁若是敢再伤他,休怪我不客气。”曾青许他三年的早晚念经超度,他故此有此一说。

“我的命,很硬,他,伤不到我。”

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一刀他依然没有躲。胸口划开了一条一尺长的伤口。

“我已经告诫你,让你尽力躲开。你应该知道,你只是打伤了他,废了他武功而已。他是自尽的。你本没有必要受这一刀的。但是我必须出这一刀。”

“那件事情,或许也不能全怪你师父。除非心如止水,只怕也没几个人能不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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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已经没有人出来,向曾青寻仇了。

人还没有散去,却又有来人赶来。是天地盟的人。

张焕已经被抓住了。但是在场的恶人还有不少。天地盟的人,想要请星相派帮忙,将他们押送回去。毕竟这些都是厉害的角色,只靠他们七个人,是没有办法押解回去的。

但白曾青还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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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公任将昨天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他只想着记住前面的事情,记住那些打斗,他知道他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但是后头的事,他却又忘不掉。

他走出房间,伸展了一下。

白曾青受了伤,现在肯定还在床上休养。

他起来四处走走。他想去现场走走。那里没有人把守,进去,已经一片荒废。

那些没有除去的杂草,已经被人踩得东倒西歪了。

那是热闹过后的冷清。

山里,只有一个人。十七星。

“你怎么在这里?”

“那我该在哪里?”

“今天是十五,平常我都会和妹妹去集市上。你要不要出去?”他想让她笑笑,能够开心。

“我不是你妹妹。今天也不是十五。”

穆公任才知道,自己睡了两天,今天已是十六了。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客套委婉,都没有什么用。“你的眼睛……”

“瞎了。”

“怎么不去找大夫?你等我,我去找大夫。很快就回来。”

“我只要一个大夫。”

穆公任很清楚,是哪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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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曾青说安贫乐乃是崂山派的弟子,却是扮作朱砂手范陶作恶,崂山派门规森严,自然会加以处置。只要这些人不再为祸武林,天地盟便无需再插手了。

却是问范陶的。“我与你有何恩怨,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朱师弟?”

“我想引你们出来调查,然后把你们都杀了。”他冷冷地说。

“为什么?”

“当年我被你们追杀得好苦。这不算是报仇,只是找你们还债而已。”

白曾青摆摆手,没有再问。两个师弟想要杀了他为兄弟报仇,但是却被白曾青拦住了。

他对天地盟的几个老下属说了一句:路上,待张焕好点吧。回去找大夫给他把骨头接上。然后又对张焕说,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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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星却责问桑田海和安其生,说这些所谓的见证人,都不是一般之人,怎么也不该是他们两人请来的。

桑田海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三年前,他在深山苦修,一日有师父故友前来。他出来会客,发现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叫慕容冥,自称家师旧友,想要见见海东升。

桑田海对他身份也有些起疑,但是他施展慕容家绝学九宫默合掌与浮萍剑法。

他说,这九宫默合掌乃是慕容先师慕容九前辈的成名掌法,而无根剑法乃是游侠任浮生大侠的剑法,传之慕容家幼子慕容冷。所以他才确信,此人就是慕容冥。

他似乎是一位隐士,对江湖之事都很不了解。他祭拜了海东升,便问桑田海如今在山里作何。他据实以告,慕容冥便说白曾青这对手非常厉害,他认识几个人,有些并不熟识,但恰好有几人,正好是海东升或者安其夫的好友,所以以切磋之名,教他们一些功夫。才有了最后,他们都要前来观战,作为见证的事情。

这几个人分别是顾清波(万佛手王烁),短命三刀林洗风,安其夫之叔安贫乐(朱砂手陶范)。

乔玲珑跟随林洗风而来,草上飞莫急则是喜好热闹。

盖千秋、沈怀欢和田红药,应该是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受制于人,而且并不知晓对方是谁。他们已经离开。白曾青虽然挽留,但也没有强行阻拦。

严苦诣确是和自己有仇,闻风而来。阴阳双煞和自己无冤无仇,也并非前来见证,似乎只是想要和自己挑战。

似乎只有石镜磨始终站在那里,没有行动。只是在看到白曾青杀死慕容幽的时候,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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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开山道,“半年前,慕容冥和说起这场比试,我便主动提出要给他助威。”

有些人或许不知道慕容冥,但是江湖中的慕容家,大侠慕容九,九宫默合掌,就知道该是出自何处了。

正好是天地盟的主事,慕容幽的家人。

白曾青很清楚,慕容冥是慕容幽的胞兄。

林洗风道,“上个月,便是我和海东升约定决战的日子。半年前,我就听闻他去世,留下一弟子,继承他的意志,正在苦练功夫,所以想要去看个究竟。至于慕容冥,我并不认识。”海东升去世很多年了,他却没有耳闻,也只能用孤僻不与人往来来结识了。

众人将目光转向了阴阳双煞。这时晨钟也缓缓醒来。兄弟暮鼓的腿断了,他自然地撑起手艰难地爬过去,直到看到他那骨头粉碎的腿,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确是完好无损。

他马上明白过来,自己的手臂是曾青所续接,便轻蔑地朝曾青哼了一声,众人皆要发怒,却见他硬生生将这条手臂扯断了。

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扯断了咬肌,忍着。他疼痛地快要晕厥,却不发一声。

这种决心,让人敬佩,也让人害怕。

曾青有些后悔,后悔就这么放过他们。

“你”,但是暮鼓没有在说话,两人心意相通,决不受人恩惠,相互搀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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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赶来的人是庄灵泰和吕梁秋。他们当初察觉太多的观战者都和师父有瓜葛,只怕不只是一般的江湖散布消息那样的结果。于是提前离开,化妆一下,混入人群,向他们打探,如何跑过来看热闹。有些人是听到风声而来。有些和白曾青有仇怨的,则是收到了别人的口信。至于是谁,却并不得而知。但是那人似乎神通广大,知晓很多旁人所不知之事。

事发时候,穆公任就在现场。可是没有丝毫注意到。这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确实拥有做秘门弟子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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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人。”十七说道。“你说过,黄石桥的事情,只有慕容幽知道。慕容幽和慕容冥是兄弟。”

“还有一个人,她也知道。”

“谁?”

“整整八年,你和仇人在一起,一定不好过吧。我还欠你一刀。”

“你……说……我?”

穆公任和大家一样不敢相信这一点。但是星相派的弟子却是很讨厌她,尤其是方才,她帮着盖千秋出谋划策来对付白曾青。

但是对于掌门的这个说法,依然感受到了震动。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那我告诉你。”曾青一掌朝她劈面打去。收手时候,她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眼球充血,从眼角渗出。眼珠则分外的黑。

有些人看到这一幕,看到白曾青出手打伤了跟随他八年的姑娘,而那个姑娘最后还成了他的弟子,原因却是这个姑娘要加害于他。都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但是又觉得这似乎是白曾青和节十八的过节的继续,同时又是星相派的门内之事,本来是来凑热闹的,这时候却又生出了一种尴尬的感觉,有些人想要早点离开。

“不许走。谁也不许走。”她大喊着。

那是穆公任从来没有看过的样子。他也觉得,自己本不该在这里的。

他看到她喊话的时候,眼睛在喷血。

“你给我说清楚。你们给他听明白,否则谁也别想走。”

她就一个人,分身乏术,原也拦不住众人,只是谁又能够在这时来与之冲突呢?

她的气愤,让人都忘却了她的那只眼睛。

“那我就让你明明白白。

“那贴药方,是医治心病的药方。而且医治的人,伊乐师,是女儿,而非母亲。这件事,慕容他知道,而你,不知道。

“‘东海蛟王’任起浪正是‘浮萍剑客’任浮生之孙,而慕容冥曾得任浮生传授浮萍剑法,顾清波却是重伤任起浪之人,此事江湖人人皆知,慕容冥却又如何和他有交情呢?

“这分明都是你想要嫁祸他人的方法。可惜了。”

他本可以原谅她的,不管她想要怎么杀了自己。可是她却牵连这么多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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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杀了我。”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你有多么肯定,就用多重的力,一掌打死我好了。”

“我跟着你,却背着你,网络了那么多人,就为了杀你。我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杀你,我真的要杀你,就不会藉助别人的手。我会亲手杀了你。你说都是我做的,我有帮手,你来撬开我的嘴。你来亲手杀了我。”

在穆公任眼里,好像看到的不是祖孙,不是师徒,也不像是一对仇人。

就像一场闹剧,带着悲哀。

她前进一步,白曾青却不敢看着她的脸。

突然他大喊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他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然后他冲了过去。然后一掌,击毙了那人。

那人至死,都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他的连帽长袍被打下来,露出了脸。穆公任才看到了那人的样子,一身散装,不修边幅的邋遢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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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慕容二爷。”两个天地盟的人认出了他来。是慕容冥。

“不,是慕容幽。”白曾青说道。

今天实在是死伤太多的人,超乎白曾青的预料。他有些失控。他竟然失去了理智,错伤了十七。明明说过了,要洗手的,可偏偏最后,还是伤了人,杀了人。

“可是慕容先大爷病了,正在……”他们好像也发现了什么。

当时的穆公任,注视着场上,看着失魂落魄的白曾青,看着一脸气愤的十七星,还有地上的那具尸体。

却想不到危险却靠近了。

受了伤的阴阳双煞,竟然抓住了他。

“你既然不过是一个执帚的外人,就与我走吧。”说着钳住了他的手臂,拖他就走。

他记得最后,他挨了一掌。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些人是怎么离开的,他统统不知道了。

他要去找白曾青,让他这个大夫来治治十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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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了山谷,正好碰到了两个人,武当的纯阳子,一个衣着污秽邋遢的男子;另外一个是林岫派的左朝右,衣着也很是寒酸。

两人显然是在这里住了两日的。只不过纯阳子当日,没有去山谷观战而已。他指望待得白曾青决斗结束,拖他出山走走。

穆公任刚出了山谷回去,便看到李问道送两人出了山门,双方分手。他们要出山,正好朝这边走去,他记起来自己不是星相派的弟子,便呆在一旁,等两人离开。

两人走下来,看到路旁的穆公任,便问起他来。

“小伙子,你在这里作甚?”

他说,自己还要扫地。纯阳子问他,阴阳双煞的那一掌味道如何。穆公任摇摇头,他不记得了。

“你全没内功根底,是老白借了你一股力道。不然肯定吃不消他的他们的一掌的。你现在身子难受,不是阴阳双煞的掌力,而是老白的力道。你也该好好感谢他的。”这是当天纯阳子赶来看到的最后一个场面。

说罢,两人就离开了。

穆公任想要问,白曾青现在伤势如何,可是却又问不出来。

穆公任目送着两人离开,却发现远处大石头下,有一个人。

他不知道是谁,也没敢多惹事,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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