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同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床上。肩膀处疼得厉害,嗓子也渴到要冒烟了。他低头看了看,之前被踹中的肩膀已经安上夹板并且用布缠好固定住。显然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人为自己治过伤。
由于不知道自己伤势如何,陈莫同并没有莽撞的起身,只是躺在床上,转头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件屋子。
这是一间常见的木墙茅草屋。屋内家具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木凳之外,别无他物。桌子上摆着两个馒头和一个陶罐,屋内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在。
陈莫同清了清自己干涩的嗓子,喊道: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
他这头一喊,屋外立刻有了响动。有人推门进来,刚进门,那人便笑道:
“你小子总算醒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禁打,被踹了一脚,居然昏了一天一夜,害得我只能背着你上山,可累死我了!”
陈莫同看向说话的那人,正是那寻财好手牛金柱。于是赶紧说道:
“多谢金柱哥救命了,有水没?我感觉好渴。”
牛金柱走到桌子前,把陶罐盖子拿下来,倒了一盖子的水,端到陈莫同面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来半靠在床头,喂他喝水。
陈莫同喝完这一盖子水之后,喉咙口那种火烧火燎的干涩感总算有所缓解,又问道:
“金柱哥,我们这是在哪里,燕头儿和那车夫后来怎么样了?”
牛金柱一听乐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赢了。那车夫被你伤了腿之后,头大发神威,都不用哥几个帮忙,头一个人,三两回合就砍死了他。嘿,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是个狠角儿啊,那练家子武功这么好,你被他踢上一脚,还能撑着在他腿上拖了这么大一道口子。”
牛金柱轻轻拍了拍陈莫同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又说道:
“你且等着,我去叫头儿过来看你。”
说完,牛金柱就转身出了屋子。陈莫同喊了他两声,也没了回应。
几分钟之后,屋门又一次被推开,燕赤霞和牛金柱一起走了进来。进门燕赤霞就看向陈莫同,脸上也露了笑:
“陈兄弟,你醒了。”
见他把对自己的称呼从姓陈的小子变成陈兄弟,陈莫同就知道,自己这下真的入了伙,冒着危险送上的那份投名状,也算是真正起了作用。
陈莫同靠在床头,由于手举不起来,也只能点头行礼道:
“燕头,你来了。”
燕赤霞走近床前,看了看陈莫同肩膀上的伤,说道:
“陈兄弟,上次那一战,多亏你拼命刺伤了那个车夫,不然我们哥几个怕是要全交代在那里了。燕某在此谢过!”
陈莫同摆摆手说道:
“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头,我们这是在哪里?”
“自然是在山寨里。陈兄弟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其实是山贼,不是强盗。”
陈莫同呆了一下,把疑问说了出来:
“头,这山贼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燕赤霞显然是以前也有同样的疑问,他回想了一下那个答案,回答道:
“区别大发了!强盗,那是最末流的强梁,只能流窜作案,而且人数少得可怜;山贼么,那就厉害喽,山贼有寨子,有势力,啸聚山林,有些势大的山贼都敢和官军掰掰腕子。等你伤好一些之后,我就带你去拜见当家的,现在你先安心养伤。”
说着,燕赤霞把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搬了过来,放在陈莫同的床边,又拿了一个馒头,塞在陈莫同手里,说道:
“你且好生养伤,我就先走了,到了饭点会有人送饭过来的。”
说罢,燕赤霞便带着牛金柱打开门走了出去。
端详了一下手里的馒头,陈莫同张开嘴啃了一口。
这馒头的味道好险没让他吐出来。
不过难吃也得吃,陈莫同探身过去小心的给自己倒了一盖子水,开始就着水吃馒头。
这时候,房门又被打开了,牛金柱急匆匆的跑进房间,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刀。
“陈兄弟,头叫我来把刀子还给你。刀不错!”牛金柱笑呵呵的把短刀放在床头,给短刀点了个赞之后便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养伤的日子简直无聊透顶,整天除了吃便是睡,这种生活陈莫同活活的过了一月有余。不过让他惊奇的是,这山贼大寨里居然还有大夫!大夫是一个姓余的中年男人,每次来给陈莫同换药裹伤时,总是一脸的苦相,也不怎么和人交谈。不过在有限的对话中,陈莫同也了解到,余大夫是被山贼们掳上山的。
不知是因为大夫的医术比较好,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草药效果拔群,陈莫同原本估计肩膀骨折这种伤至少要休养三个月,但是现在才过了一个多月,他的肩膀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活动的时候还是有些隐隐的痛楚,不过日常活动已经基本无碍,还能有限的干些轻活。
这个山寨的当家人,陈莫同也已经被燕赤霞领着去拜见过了。那当家人诨名叫做落山虎,本名早已经不用很久,平日里大伙儿称呼他也就是叫当家或者虎爷什么的,落山虎的样子就和陈莫同以前在影视作品里见过的山贼头子形象差不多,是个戴着老虎头,穿着一身虎皮皮袄,下身穿条麻布裤的高大壮汉。
陈莫同现在伤还没有完全痊愈,燕赤霞就没带着他一起去劫道,任由他整日在山寨中晃荡,干些轻活。在寨子里呆久了,陈莫同也慢慢摸清了这个山寨的运作模式。山寨颇有些蚂蚁社会的感觉,平常时候山贼们分作许多小队,各自下山去劫道,劫来的财货都带回来堆在仓库里,只有在探子回来报告说有较大的商队和富人车队出现时,山寨里的人才会集中一次,一起干上一票大的。
当然,纯粹依靠劫掠为生是不可能的,大部分的食物来源还是依靠农耕。山寨的后寨有很大一片田地,平日由伤残山贼和掳来的妇孺耕作。山寨中被掳来的人并不少,大多是些女人和某类特殊的技术型人才,比如大夫,铁匠什么的。
而当家人落山虎,则整日吃喝锻炼,不参加平日的小队劫掠,只有在集体劫掠的时候才会带队出行。
又过了半个月,陈莫同的伤彻底好全了。也开始参加平日里的小队劫掠,不过由于他比较瘦弱,一般也都是做望风的活。
说实话,陈莫同并不喜欢做山贼,每次看见那些被劫掠的人哭号的样子,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但是他又没办法摆脱这种生活------逃,他根本没法逃得过刘侯儿,之前有次劫道,走脱了个富商,刘侯儿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把那富商从树林里追了回来。反抗,燕赤霞手下的人他一个都打不过,反抗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无奈之下,陈莫同只能拿出吃苦耐劳的精神,向燕赤霞请教武艺,向刘侯儿请教怎么追踪撬锁,然后就是苦苦打熬身体。
这一熬便是三个多月。
陈莫同这具身体显然是因为后天锻炼不足才会如此羸弱,死命打熬身体三月有余,陈莫同就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明显的壮实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像燕赤霞和赵二那么壮实,但也比之前的自己好上太多了。
就连燕赤霞也啧啧称奇,觉得陈莫同最近壮得太快了。
一天晚上,陈莫同正坐在山寨的火堆前,火里烤着陈莫同在回来路上逮住的野兔。突然,一个瘦竹竿般的山贼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陈莫同认得这人,他是山寨里的探子,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打探情况,只有找到大肥羊才会回到山寨,急急忙忙的跑去邀功。
由于手里的兔子快要烤好了,陈莫同也没去管那家伙。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陈莫同突然听见,练武场那边吹响了集合的牛角号声。
难不成这次的目标时间这么紧,居然要连夜袭掠?陈莫同心里嘀咕着,赶紧起身,把烤好的兔子直接从木棍上撸下来,塞进腰边的包裹里。然后便向练武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