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知己鼓琴,千曲又如何?”伯颜呵呵一笑,把怀中的焦尾琴递给身边的小二,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似的,宇辰推着伯颜的轮椅,缓步出了醉梦楼。
“水伯,你收拾下,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了,我先出去下。”石弯弯一边吩咐水伯,另一边,已经跟着宇辰出了门。
跟着宇辰他们出门的自然不只弯弯一人,但是没走几步,全都被宇辰甩在后面,弯弯自然不同于一般人,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城郊的竹林。
“石弯弯!”进了竹林,宇辰站住身子,大声道。自从那日过完招,他便找人查了石弯弯的身份,对石弯弯的事现在也算略知一二。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你。”石弯弯嘻嘻一笑,跳出来,红色的衣裳在竹海中煞是扎眼。
“你又有什么事?”宇辰颇不耐烦地问,这个石弯弯当日害他跟丢了如意,现在他一看见她就烦。
“呵呵没什么事,就想和你打听点事。”石弯弯环手而立,笑得花枝招展。
“哼!本公子时间不多,没工夫和土匪胡扯。”宇辰冷哼一声,推着伯颜径直向前走去。
石弯弯也冷笑了一声,一个飞身挡在了宇辰和伯颜眼前,下巴轻轻抬起,笑道:“只怕,你带着这。伯颜先生,也难过我这关。”她本想说残疾的,但是一想起伯颜的琴声,便就住了嘴改称先生。
“是么,石弯弯,你真以为,你能挡我?”宇辰极少生气,但一看见石弯弯,火气就直往上蹿。
“反正,你今日如若不说我想知道的东西,就别想过这里。”石弯弯拳头紧握,眼神犀利,嘴角一丝挑衅,风姿绰约。
“辰,看来你我一聚,只怕得费些周张。”伯颜苦笑。
“哼!倒也不费什么时间。”宇辰冷笑,放开了伯颜的轮椅,缓缓走向前面。
“只怕,二位一聚还得几年。”一个好听的声音忽的就从竹林深处传来,石弯弯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美丽的女人打着一把绿伞盈盈走了出来,她身着着一件淡绿的裙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昂贵的布料所作泛着柔和的光芒,浑身上下装饰不多,只有腰间几块环佩配着那淡绿的裙子恰到好处,一走路便环佩叮咚,响成一段音乐。饶是石弯弯这等姿色,见了也难免羞愧难当,那张不能辨别年龄的脸上,眉头微蹙,淡然望着宇辰。
“呵呵,辰,只怕你我一聚果然还得向后推推!”伯颜哈哈一笑,自行转动车轮,向来路而去了。宇辰此刻确如被雷击了一般,愣在那里,过了很久,才开口问道“找到了?”
“是!”女人拿出一件大红色的衣袍,石弯弯激动的心都跳了出来,那衣裳,分明就是那日那个红衣绝色少年的么。
“西戎发动病变,老王驾崩,西戎大燕二国合力攻我边疆,皇上已经准备御驾亲征,国内需如意出来主持大局,皇上已经急不可耐。”顿了顿,那女人继续道:“我左思右想,这天下恐怕也只有你,劝得回她罢。”
宇辰苦涩地笑笑:“又要让我去做恶人么?”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那女人悠悠叹了口气道。再看宇辰,那一身出尘绝俗的风采此刻似乎瞬间黯淡了,也没了和石弯弯斗气的力气,只是虚弱地站在那里。肩上的鹰似乎也知道主人的心境,此刻也垂着头,无精打采。
“去吧,我们一起,请她回来,成为一朝天子,那是她的命,逃不了的。”女人道,像是安慰宇辰,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宇辰也长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林海的天空,碧蓝得不带一丝杂质,他喝了十天的酒,以为自己还可以作回以前的成宇辰,但一见那衣裳,他便知道,他回不去了,永永远远,身在深渊之内,无法脱身。
“走吧。”宇辰似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了一句,说完便抬腿向前走去。那女人微微一笑,跟着宇辰而去,剩下呆立的石弯弯。
山风相和,幽云流转,自从那日以后,首阳山的天气变得舒畅许多,再也不像先前那样阴晴不定,如意和陆云之二人坐在首阳山阴的一个小瀑布边的青石上,看着一班小孩练习射箭,和简单的五行拳,日子过得倒是自得其乐,只是,自从那日从墓室中出来后,陆云之的话却是少了许多,偶尔插诨打科,大家刚要开始闹,他就好像想起什么,又拉下脸。如意也不多问,只是有些失落。那把九鼎,如意就那么扔在鸣谷的屋中,不闻不问,却也没人拿,陆云之曾经从如意手上要了过来,看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却又还了回来,脸色便又差了几分。
“云之,你想要那把剑么?”有一次,如意曾经试探着问,她太清楚九鼎对一个有称霸野心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父皇盼这把剑盼了半辈子,燕清殇在苗疆看见壁画时那对九鼎毫不掩饰的渴望。那把剑,即便只是九鼎这个名字,不能用,对他们来说,就已经代表了无上的尊贵。
“不要,那是你的东西。”陆云之神色淡然,倒也答得坦坦荡荡。
“哦?”如意挑挑眉,江南陆家想要谋反这件事父皇早就叫她留意,从陆云之之前的表现来看,陆家的确有谋反之心,财力也相当雄厚的陆家也有谋反的实力,但是陆云之此时的回答却让她有些疑惑了,不过也好,总好过他真的谋反最后两人兵戎相见。
“十三,我过几日便回江南了。”陆云之看着天,淡淡地说,仿佛在自言自语。
“哦。”如意看似应得漫不经心,心却猛然一跳,陆云之一走,她去哪里呢?继续当乞丐?还是继续向西走,还是回宫?心里早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迟早她还是要回去的,只是,她到现在仍然未准备好,什么时候回去。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江南吗?”陆云之温柔地低下眼睑,望着如意,俊美凌厉如他,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一瞬间,如意的心错跳了一拍。
“听说江南风景很好啊,可是。”如意正要说自己可能去不了,陆云之直接插嘴道:“不是去看风景,而是作为我的妻子,和我一同回江南陆府,做我的世子夫人。”
“啊?”如意有点惊讶地张开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要怎么告诉他,她的身份,和她背负的东西,怎么才能让他知道,他们俩根本就不可能。
“我三日后动身,这几****先要离开一下,三日后,我在草垛上等你。”陆云之不容质疑地说。
“可是。”如意对陆云之的我行我素早就有体会,但是这件事,还是让她不能接受,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甜甜的,有想要答应他的冲动。
“不好么?抛下以前的一切,就单单纯纯做我陆云之的女人,其他的一切都不要去想,把别的一切都交给我。”陆云之看着如意真诚地说。
“云之,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如意,毕竟还是清醒的,身处宫中久了,早就学会看穿那些带着温情脉脉的面纱的谎言,或者说,早就已经习惯怀疑一切看似甜蜜的话语,特别是,当你面对的这个人还可能是你未来的敌人的情况下。可是,刚才那些话,真的让如意的心很感动,尤其是那句“抛下以前的一切,就单单纯纯做我陆云之的女人。”她是真想,真想单单纯纯做一个女人啊,没有铺天盖地的谎言,没有冰冷到骨的阴谋,没有别人仇视的目光,就那么单单纯纯,做一个新嫁娘,和爱的人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曾经,有一个人也是那么单单纯纯,让她动心,让她幻想。可是现在,当幻想彻底破灭之后,她已经学会用疏离来保护自己,再也不奋不顾身的投入。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优秀得离谱,却又深得让人看不清,她赌得起这样一个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