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搅动过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乱石嶙峋的河岸上,全身一阵麻溜溜的,像是百万只蚂蚁在我体内爬行,想站起身来,却提不出一点力气。
我以为我已经成了个废人,一时间,脑海中飘浮出许多生不如死的未来生活中的惨景来,差点没有把自己吓得泪涕纵横。不过,只过了一半刻钟,身体麻痹的感觉渐渐消失,发现自己稍微能动弹了。
我用手撑地面,想撑起还有些麻痹的身体,但只把身体微微撑起了数寸,手掌上就传来钻心的痛,我本能地撤掉了掌上撑力,微起的身体又坠趴在了石子上,虽说只有数寸之高,下巴却撞在了细小的石子上,使得我疼痛难熬。这连锁疼痛,真把我搞得涕泪齐飞。
等痛平息后,我看了手上伤事,才发现双掌上已经磨去了一层皮,两只手指的指甲更是不忍直视,悬挂在指头上摇摇欲坠,只有一点肉丝把它和指头连接着。
我知道,这伤是跳入井口时为减下坠之势与井壁摩擦时弄伤的。我转过身,以仰卧起坐的方式用腹部力道站起了身。我见这两个指甲已经没什么用了,干脆咬紧牙关,把它们从手指上拔了下来,当然也免不了一阵钻心的痛,正所谓十指连心嘛,但是恰好这痛让我麻痹的身体活跃了很多。
我认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别的重伤,只是有些地方微现青肿,应该是被井水卷走时,身体与别物撞击弄成的。
起初被井水卷入黑暗之中时,本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自己还能重见天日,自由地呼吸着这世间的新鲜空气,真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这点身体上小小的伤痛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心中舒坦,一时间,仿佛悟透了世间万事万物,觉得世间充满了无限的爱……我举起双手,想拥抱这黄昏后的美丽天空并想要大声欢笑庆祝之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少了……
等一下,小林子呢?我现在才想起小林子来,便急切地随着河边四处寻找,却不见小林子的一根毫毛,我的心突然悲凉起来,刚才还充满爱的世间,一下子变得黑暗无比起来。
无计可施之下,我迷茫地望向西边的晚霞,打开了大嗓门,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小…林…子…”。
“小林子,小林子……”只有山间飘荡着我的回声。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坐下,突然发觉这回声有点不对头,这回声他娘的怎么会是小女孩的声音,我猛然立身,向四周张望,果真,从河的上游方向小跑着来了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口中还不停地喊着小林子的名字,显得十分紧张,好像也为小林子的安危担忧。刚才我听到的并非是回声,而是这小女孩喊的声音。
我暗想:“这谁家的小孩子啊?小林子都可做她叔叔了,怎么直呼绰号,现在的孩子真没礼貌。”
我向她挥手喊道:“小朋友,过来。”我想以叔之名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女孩。
她好像看到了我,着急的脸颊上瞬间显现出了笑容,蹦蹦跳跳向我奔来。河边虽然凹凸不平,但她跑起来就如一只小白兔,敏捷而轻快,托得她的白色连衣裙和长长黑发在身后随风飞舞。
她跑近了,气流中突然间传来了血腥之气,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慌张地向四周张望,四周依旧如故,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出现。
疑虑间,有一个亮光划过我的眼角,我不多想,本能地向光源处看去,只见光源来至小女孩的手中,我眯眼细望,就见一柄尖刀紧紧握在她手中,刚才的亮光就来自夕阳的余光照在刀上所产生的反光。
刀上有红色液体滴落,血腥之气便是从刀上飘来的,不,不对,不仅是刀上有血滴,她的白色连衣裙上也沾有血迹,一串一串的,像簇拥争鲜的红花。我定定地看着小女孩的脸,自己都不知道是被吓呆了还是另的什么,但是发现她的这张脸曾经在哪儿见过,给我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夏小池……”我的背后幽幽响起一个声音。
对,是夏小池,就是那个在井里从小林子双眸中映影出的夏小池,是那个小林子喝醉时常常念到的夏小池。
她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身上沾有血,手上带有刀?我本以为她是小林子的梦中情人,年龄上至少也应该有小林子一样大?可现在怎么会是个小朋友?是小林子的私生女?
我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叶子,叶子做为小林子的婶婶,现在还活着的话,可能都四十多岁了吧,但我昨晚看到叶子的时候,她好像就只有五岁上下。那眼前的这个夏小池也是不是像叶子一样的鬼……
我的心跳速度刹那间急速加快,大量血液一下子充到我的脑中,搞得我一阵昏沉,我的思绪一下被打断。
当我从昏晕中清醒过来时,夏小池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前,但没有抬头看向我的脸,而是正带着微笑注视着我的腑部,好像对我的腑部非常感兴趣是的,这种情况下别说跑了,我连动也不敢动一下,怕她给我腑部来上一刀。
我的身体直冒白毛汗,一时不知道怎么套近乎,本想以小林子朋友之名拉近点亲戚关系的,但看到她手里的刀子和穿着的血衣、还有直呼小林子绰号的种种行迹来看,不管她是人还是鬼,找小林子一定没有什么好事。我可不想不清不楚的白白挨上一刀。
正当我费尽脑筋想想出一个忽悠小朋友的办法时,一个声音焦急道:“夏小池,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是血?”这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而且声音是从我的腑部传出的,也是刚才叫“夏小池”的那个声音,只因为我刚才没注意到这个声音,是因为我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夏小池身上。
我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腑部,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道:“我勒个去,不会是怀孕了吧!不可能啊,就算男人在特殊情况下会怀孕,但老子还是个处男啊,怎么能怀孕?难道梦里搞的也算?他娘的就算我怀孕了,这小子怎么还没有出生就知道夏小池,而且还会说话?妖孽啊……”
我想入非非之时,一只小手轻轻地从我腑中探出,去擦拭溅在夏小池脸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