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管一般杂乱的巷道穿插在高矮不一的楼房之间,错综而又互相紧密关联。形形色色的人穿行生活在其中,如同要被幽深的巷弄吞噬一样。
我无所事事的在楼宇之间游荡,与各种人擦肩而过,有的孤身一人,神色匆忙,有的三五成群,大声的讲着荤段子。其中似乎有人能够觉察到我的存在,向我所在的地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当然,也见到了与我相同的存在,但也只是相隔甚远互相观望几眼,彼此并不理会,倒也相安无事。
如果说我从前生活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阳面,那这里无疑就是城市阴暗的一面。被社会所遗弃的人们聚居在这里,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以维持自己的生活。
倚靠在二楼的窗口,搔首弄姿的勾引着过往的路人。街头的混混隐藏在小巷的深处,静静的等候上钩的猎物走进,然后一棍子打昏;亦或是在你与**正酣是突然闯进,说你上了他的马子……
各色的居民相互配合,形成了一条完整且高效的食物链,压榨着弱者的每一滴血肉。
“也不知道言为什么要把家安在这里。”我趴在天台上,看着艳红的晚霞,不满的发着牢骚。夏天的傍晚没有一丝风吹过,这是好事情。幽灵不会觉得热,没有风我就不用担心一阵大风把握吹出老远,找不到回来的路。
“一会就到晚饭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言把蛋糕准备好没有。”我依旧在想着一些无聊的事情,来打发时间。身下是被太阳晒了一天而变得热乎乎的房顶,背上还有太阳残存的余辉,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喂喂喂,今天就这么点吗?”街角隐蔽处,几个发型各异,身材壮硕的男子,围着一个女孩子大声的训斥。
女子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低头站在那里,为首的黄毛男子见她毫无反应,抬手一拳郑重女子面门。女子倒退几步倒在了地上,鼻子嘴角上,鲜血立马就流了下来,顺着脸颊不断的滴落到地上。女子也只是用手背蹭了几下,呆呆的看着沾染了自己血液的手背。
黄毛将手中的钱塞进了口袋,走到女子身边,一把将她拽起,推到墙角,翻起她本就只能堪堪裹住臀部的短裙:“让我看看你做生意的家伙还好不还用吧!”他的一票小弟也是性冲冲的围了上去,不住的为他们的大哥叫好。
地面上四处散落着各种垃圾,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墙壁上挂着的路灯只剩下一个锈到不成样的灯罩。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不知是杂味的腐臭还是内心的扭曲。
也许是我天生闲不住爱管闲事,也许是我天生倒霉就容易惹麻烦,气愤不已的我从天台上随意找了一别人砌花坛用剩的砖块,强行把它拖到了天台边。变成灵体之后还是第一次尝试移动这么重的物体,简直是重的伤天害理,那感觉就像做人的时候让我背着一个灌满的液化气罐跑步一样。
气喘吁吁的我靠在屋檐上,调整角度。准备给黄毛来一场意外事故。三楼的高度说高不高,但砸一下也能让他躺两天。
“上面那个忙活了半天的幽灵小姐,累了吧?有什么话下来说不好吗?”在我没注意的时候,黄毛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女子,右手伸出对着我所在的方向,用不大胆足够我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好,得赶快跑路,这黄毛能看到我,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可还没等我行动。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将我向地面拉去,就好象重力又重新回到了我身上一样,我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就摔倒了地面上。虽然不疼,但跌落的感觉还是很可怕的。
我落地还没反应过来,黄毛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朝我当头洒下。粉末带有浓烈的刺鼻气味,呛得我忍不住咳嗽起来。落到身上后,就会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发热。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我似乎摊上大事了。
“诶?这就是幽灵吗?幽灵是这个样子的呀?”
“妈呀,没想到真的存在啊!”
“对啊,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老大威武啊!”
“别说这幽灵长得还挺俊呢。”
……
各种各样的议论不断的传入我的耳朵,不用说,就是拿一把****的作用了。我像是一只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人们好奇的打量议论,这感觉真是不舒服啊。
“那个……我只是回家路过的……家里还等我回去吃饭呢……”我弱弱的解释道,同时偷偷的瞄了一眼那个女子,依旧是毫无神色的看着地面,没有一丝表情。
“回家?”黄毛冷笑一声:“回家路过你在屋顶折腾什么呢?这条街可是我管着的,你一个新来的幽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啊,,,那个……那个是我在帮忙修花坛呢”我赶忙打着哈哈:“我新来的不懂规矩,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家老板。”遇到危险的我毫不犹豫的就把这个锅甩给了言,几个小混混而已,这个锅言应该背的动,嗯,大概吧。
“你家老板?”黄毛摸着下巴,很明显没有想出这个收一只幽灵做小弟的老板是谁。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地上的束缚也减弱的许多,我赶忙向一旁一靠,就打算穿墙溜走。任你一个正常人,就算看得见我,总不能穿墙追我吧,我直接飘去找言,也就安全了。
可事与愿违,打算跑路的我一脸就撞到了墙上,原本对我来说毫无作用的墙壁,现在似乎有了实体,将我挡在了外面。
“哈哈哈哈!”黄毛跟他的小弟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大笑不止。不用说了,又是他朝我撒的那把****干的好事。
撞墙的我立马向巷子的另一头飘去,最开始将我从半空拉下地面的那一下似乎还有影响,飘起来感觉身体重了好多,飘不高也飘不快,慢腾腾跑路的我,被人抓住后衣领一把拽了回来。
“还想跑?就你一个刚成型的小幽灵还想跑?”黄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单手将我高高举起,随后重重的摔向了地面。还好我是一个灵体,被摔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损伤,只是感觉不太好罢了,但随即落下的拳头则是重重的打在了我的右肩头。
一股巨痛从肩头传来,我捂着肩膀疼的在地上打滚。这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能伤到我?没人给我解释,旋即而来的一脚正中我的腹部,将我踢飞了出去。
灵体受伤也不会流血,但还是会感到疼。挨了重重一拳的肩膀似乎整个都化作的虚无,连我自己都看不到了,就好象身体凭空少了一部分一样。
我疼的站不起身,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又要再死一次吗?人死了会变成幽灵,那幽灵死去以后呢?我不知道,但我还不想再死一次,跟言在一起似乎会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我还都没有体会过。我还没有见过怎么抓鬼,就要被当鬼打死了吗……
“幽灵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说完便单手抓住我的领口将我提起,抬起了他的拳头,这次我清楚的看见了,他的拳头的,泛着浓重的红光,,如同火焰一样在不停的跳动。他的背后,是他小弟的喝彩。
死定了吗?早知道还不如被言教训两下,起码还能有蛋糕咖啡果腹,就这么横尸街头好不甘心啊。
绝望的我眼睁睁的看着黄毛的拳头朝我袭来,却没有一点办法。也许是这一世的霉运在我化成幽灵之前全部用尽了,黄毛抬起的手臂没有落到我的身上,而是被远处飞速袭来的暗器击中。黄毛闷哼一声,抓住我的手陡然脱力,我便掉到了地上。
落到地上的,是一颗通红苹果,因为剧烈的撞击已经裂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