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拿着档案袋走进一个巷子。那个巷子不像有人居住,路上没有人。窗外也没有挂着洗涤后的衣裤。32号甲,应该是这里了。眼前是扇乌漆漆的木门,门上的两个铜扣闪闪发光。她轻轻拿起铜扣敲了几下,没有人应门。壮了胆子,全力敲了一下,门吱呀地开了。她探头进去左右看了一下,只有一个通道通向里屋。她迈进通道,往里面走去。
里面似乎很热闹,有人走动,有人喧哗。突然有人从里面走出,她忙往后退了几步。出来了几个搬运东西的工人,好奇地望了她几眼便出去了。等他们都走了,她才往里屋走去。
里屋倒是宽敞,上面有大灯照着,四周都是简朴的水泥墙,一群人在布景前讨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她只得走进那群人。“请问,王得志先生是否在这里。”
那群人都瞧了她,一个人缓缓从人群里走出来。“正是鄙人。”他戴着鸭舌帽,帽子下还有一副玳瑁眼镜。
她把来意告诉他,今天奉了经理的命令把档案袋交给王先生。因为是比较重要的文件,所以没有唤杂役过来。王先生打开文件袋略扫了一眼,道了一声谢谢。安好正预备走,那人却说“我们正在拍摄明年的年历,你可以随意参观。”正在说话中,一群衣着光鲜的婀娜女郎走到了布景前。于是他马上前去指令,这两个是1月份,这个是2月份,这个是3月。。
一个助手一样的人跑到他跟前,还缺个人没有到。王先生有些愠怒“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个节骨眼还没有到人。”助手点头哈腰地赔礼,拿手擦着满头大汗。“若她今天晚了,我拿你是问。“那助手讪讪地走了。
拍摄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安好便要回去了。她刚要走出大门,忽然有人喊她“那位小姐,可否留步。”她回头望了一眼,却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对,我叫的就是你。12月小姐”是那个王先生。他停了拍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对拍年历可有兴趣,眼下我们缺个12月小姐。”他喘着气问她。
“王先生,这个我可不擅长。我完全不行。”她忙拒绝,脸也涨得绯红。
“谁开始都不擅长的。只要一会儿,准能适应。”他却不肯放弃,两只手叉着腰,信心满满的样子。她仍兀自摇着头,后悔当初的好奇心。
“你是仁和贸易行的职员吧。”他问,她点头,不知道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看,我可是为你们总经理拍摄这个年历的。若是拍摄不了,怕是你们总经理要责怪我了。”原来这个年历是由总经理投资,分发给客户和朋友的。
安好不置可否,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你放心,这些拍摄工作并没有想像的那么费时费事,我让他们先拍12月份的部分。”他不等安好的回答,便开始忙着换布景了。“化妆师,你快带这位小姐去化妆。”也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一个女人忙拉着他去了化妆室,在她的脸上涂抹了一阵。等完成了,她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果然精神百倍。化妆师忙不迭地把安好推到王先生面前。王先生扶了扶眼镜,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不错,就是这个感觉。”他倒腾出一件呢外套,给她披上“不好意思,8月份的天气还让你穿这个,不过12月小姐可不能光穿白色衬衫吧。“他抱歉地对她说。
他们让她站在布景前,做了几个动作,王先生则主动操刀,为她拍了一组。拍完后,他亲自过来和她握手“我一定会将样品寄给你看。我很期待这组相片,谢谢你的配合。”
安好已经是香汗淋漓,用手拢了拢黏在额头的几缕头发“不客气,我只怕拍得不好,影响你们的工作。”
“小姐,你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们总经理褒奖你。“他亲自把她送到门口,然后目送她离去。
一个月以后,许仁和收到了样本。他略略翻看了前几页便通知营业部印刷下去。然后,按照客户和朋友名单将第一批的年历在10月左右分发到位。过了几天,许仁和和几个朋友吃饭。那些朋友不无兴趣地和他打听。
“今年的年历和以往的却有些不同,看来许总的眼光越来越高了。”几个公子哥打趣他。
“这话从何说起?”他微笑地询问,顺便点了一只香烟。
“这个12月小姐可是很漂亮,不似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说,很清丽,对不对”其中一个和其他几个说。
“是,是,是,我们是看腻了那些个搔首弄姿的,这个阳春白雪倒是很对胃口。这位12月小姐也不知道姓甚名谁,不知道许先生可否介绍我们认识。”一个油头粉面的伺机就要结交。
“呵,你也太大意了。那样的仙子,一定是许总经理的人。哪里会介绍你认识。”另外一个立刻灭了他的希望。
“我倒真的不认识。那份月历也是托了朋友拍摄的,那些MODEL自然不是我的朋友“他越来越好奇12月份的小姐的摸样。“呆会我叫了王先生来了,你们自己问他。”于是打了电话叫王得志过来。
一会功夫,王得志过来,大家纷纷询问这个12月小姐的来历。王得志得意地笑了笑“他可是许经理手下的女职员,那天来送东西。我见她的样貌很不错,便苦苦央求她做我的MODEL。原来是要告诉他的,后来我想拍出来给他个惊喜的。他的女职员做了月历小姐,可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啊,果然是他的人。看来认识是没有希望了。”公子哥们无不扼腕可惜。
“我手下的女职员?!”他心里万分的好奇,却也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这样说来,你拿了我的钱,还用了我的人。这个账可要另外算了”众人都笑了起来。当晚应酬完毕,他立刻回了公司,拿了月历来瞧。翻到最后一页,定了定睛,原来是她,笑意一丝丝爬上了嘴角,最后眼睛也笑了起来。
“秦安好,秦安好“他一个人嗫嚅了半天,最后把挂历挂在最醒目的地方,才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