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正在摆弄着姚仁龙的手机。她并没听从姚仁龙不准开机的警告,姚仁龙下楼离开不久她就打开了手机。可开机有什么用,姚仁龙之所以情愿把手机留给她,是因为他知道红艳并不能把那段视频怎么着,他的手机除了设定了开机密码,还为部分程序、文件单独设了密。果真,红艳在一番折腾尝试后,只得悻悻地关机。不甘心的红艳凭着她对手机的熟悉,抱着一丝希望拆开手机,取出了存储卡。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这边,姚仁龙一溜烟进了工地,熄了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办公室。
“老婆,我回来了。”推开门,姚仁龙笑容可掬地对着面无表情的老婆说。
李惠阴着脸,双眼死死盯着姚仁龙。
“你看你看,老婆远道而来,连口开水也没给倒上,这班人真是。”姚仁龙说着就拿起水杯倒水。
“装!”李惠拍案而起,“你倒是挺镇定的啊。说——这是什么?”说着一把抓起桌上内裤丢在了姚仁龙脸上。
“这——这是什么?”姚仁龙不温不火地双手拎起裤头,避着瘟疫似的斜歪着嘴说,“你从哪里捡来的这脏东西,恶心死了。”说完姚仁龙掩着鼻子用两个指尖小心捏着,转身丢进了垃圾桶。
“编!接着编,我今儿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个什么故事来。”
“老婆,我冤枉啊,自从我上次向你赌咒发誓,我是诚心悔过啊,你不信,随便问问工地上的任何一个人,我是吃在工地,睡在工地。我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有那贼胆也没那贼功夫啊。”
“这就是你吃在工地,睡在工地的证明吗?”李惠又抓起那盒***砸向姚仁龙。
“这又是什么?”姚仁龙装作不识,捡了起来,“***。哈哈哈,老婆,我看你是气昏了头了吧?这玩意,我?你当你男人是金刚啊,我都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了。再说,你不知道吗?我有用这东西的必要吗?”
说到这里,姚仁龙找见了着力点,一本正经接着说:“我倒是想用,老天给我这个功能了吗?这些年,自从进了你家的门,自从我得知自己身体有问题,你知道每一天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吗?你知道我有多自卑吗?我知道老爷子看不起我,我不能给李家传宗接代,可连你也看不起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草包窝囊废。确实,我就是个草包,就是个傻帽。我明明没有生育能力,可——你总算得偿所愿,有了亲生孩子——我说什么了没有?我不是哑巴吃黄连吗?我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吗?我是个男人啊,我他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不是我给老爷子临终前的承诺,答应好好照顾你,好好照顾这个家,我早不想活了。”姚仁龙越说越激动,居然有点泣不成声。
这声泪俱下的动人控诉之所以能被姚仁龙演绎得如此生动,除了他善于夸张表演的过人天赋,这些年的屈辱经历也着实在他心上扎满了洞。
确实,婚后的姚仁龙很快发现这种终南捷径带来的并非全如当初设想的一样。身贵权重的岳父牢牢掌控着家庭所有权力,大小事情独断专行,根本没有他姚仁龙说话的份,有时候看似在商量,实际上就是告知他一声。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傀儡,但他又摆脱不了对岳父的依赖,是他岳父利用自己构筑的关系网,为他俩疏通了道路,提供了舞台。这些姚仁龙也就默认了,他更在意的是岳父当家处处对他设防,房产,股份,法人统统归到李惠名下,这加重了他的自卑,也让他认定岳父就没把他当一家人看待。
在家里姚仁龙全无地位,在同学心目中他也毫无尊严,他的故事成为了他人嘴里的“励志案例”被大肆渲染。一次同学聚会,酒过三巡,众人又拿他的婚事开刷:“老同学,你和你媳妇恩爱的时候开不开灯啊?”这话无疑刺痛了姚仁龙最薄弱的神经,他指着众人说:“笑——笑吧——我拿着丑媳妇的钱把你们女人都睡了,看你们还笑得出来。”为这话,他脑袋白白被人砸了一啤酒瓶。
重重的辛酸被连根揭起,姚仁龙此时成行的泪水中或许有那么几颗是从他泣血的心中流出的。
李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更何况,姚仁龙不能生育那是铁定的事实,儿子的降生姚仁龙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俩彼此都心知肚明,为此李惠也觉得有点愧对自己的丈夫。此时,姚仁龙这样连哭带说,让她胸中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不觉就变成了濒临熄灭的小火苗,连最擅长的河东狮吼也成了一副娘娘腔:“那你说,这些东西是哪来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你办公室里来?”
“这你问我干吗?问你宝贝儿子去。”仍在抽泣的姚仁龙一边用纸巾抹着眼泪一边用一种得理不饶人的腔调说。
“姚健?”李惠吃惊地问,这让她大感意外。
“肯定是他。昨晚县里几位领导非得拉我去打牌,我就跟着去了。我走的时候,房门我是锁好的,这间房除了我,只有姚健有钥匙。出了大门我还看见他和对面悦来蔬菜粮油店老板的姑娘在一起嘻嘻哈哈呢——对,一定是这小子,我听好几位工人说他俩关系非同一般,昨晚他俩肯定就到我的这间办公室来过。”姚仁龙脸上早看不出刚刚老泪纵横的样子,他故作神秘地说“对面那丫头——我刚刚开车路过县城好像看见了——怪不得——姚健今天明明没什么要紧事,非要自个乘车去趟县城——我明白了,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老婆,你还没吃东西吧?我们这就去县城,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就让你眼见为实。”
听着姚仁龙有鼻子有眼的分析,再看看他振振有词的样子,李惠将信将疑跟着姚仁龙准备去县城。
李惠乘上了她自己的车,姚仁龙刚要上车,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李惠说:“老婆,你先慢走,我也开车去,顺道把那丫头的父亲也带去,咱三头对面,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也让你看看我的清白。”
李惠觉得在理,就自个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