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能停止冲突吗?”
月光中,我们牵着手,默默从南头走到北头,几百米的海岸线,呼啸澎湃的浪声,薄薄的夜幕。
我攥着她略微冰凉的手,好像时间变得缓缓流淌,内心极度平静。当年夜深人静痛彻心扉的时候,隔三差五约会梦亭的时候,内心亦如此时。
张倩赟跟随步调,甩着胳膊,一声不吭。她应该想到一些,想像一些,但她内心一定是平静的,不然,我会摸到她炽热的手心。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欢哥的时候,他笑了:“你们这是恋爱的节奏啊!要不就是耍流氓!”
我摇摇头:“不,从没想过。可能,我们是通过对方,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面,直到次年春暖花开,欢哥的辞呈批复,即将要离开生活六年的校园的时候他才突然问起:“你和张倩赟怎么样了?”
“我们没再见面。”
“为什么?以前不是挺好的?”
“一直都挺好。”
“那怎么不见?”
“见不见得到的只是容貌。都还没老得面目全非,都还记得对方的模样。我们约定,假如快忘了对方,就在那月七号晚上到落雪湖畔等待,不通知。”
“那你去了吗?等到了吗?”
“没有。我去过一次,坐了十分钟。旁边坐着一对情侣,卿卿我我。我怕栽进我怀里,便悻悻离开了。”
欢哥大笑。
我问他:“为什么要换工作?”
“每当我走进实验室,仅仅怀着悠闲的心情迎接日出日落的时候,我知道我在囫囵度日,我的青春虽然苍白,但不允许被怠惰恣意践踏。”
如果不能把工作看成事业,那只能称之为谋生手段。你可以学会享受,但无法把挑剔的热情放在一件不喜欢的事情上。
我瞅瞅他屎黄张扬的跑鞋,笑着问他:“你穿这么好的鞋,是打算走远路吗?”
“对头!”欢哥盯着我大声说,“要走远路,得有双好鞋!”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臭皮匠能赶上诸葛亮。欢哥四年造一鞋,一旦上路就风驰电掣,不可阻挡!
他走的那天我没送行,他说先去北京,学有所成再回来。我不知道这时间有多长,只知道他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穿过大半个渤海湾。
少了他,我极少再去学校。有时路过那里,看到西校区的山坡上又建起高楼,三俩学生时走时停过马路。腊月冬雪飘扬的时候,我躲到学校图书馆里看书,每天早晨六点准时起床,到图书馆门前等着门卫大爷开门。我记得上学那会,九点前都困得睁不开眼。
七号的晚上,落雪湖被一尺厚的积雪覆盖,看不到河沿。正当我在边上徘徊时,后边传来女孩的声音:“往前走吧,湖水结冰了,都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