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封老鬼的身边，只觉这老者一丝气息都无，看上去与死了无异。东涵探了探他的脉搏，发觉其体内元力仍在运转，只不过速度极慢，不仔细查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不醒怎么办？”虽然知道封老鬼还没死，但如何才能救醒他，东涵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刚才他已经看过，封老鬼体内经脉乱成一团，断裂之处更是多达数十处，换了是第三境界的人，身受如此重伤早已一命呜呼。
正因如此，东涵不敢贸然将元力输送过去，否则只怕让封老鬼伤上加伤，就此陨落。
陈恨天手指一伸，在封老鬼头颈处连点数下，又在其后脑处轻轻一拍。也不知他这几下有什么道理，封老鬼一声呻吟，居然真的醒了过来。倒是陈恨天，或许是这几下耗费了不少功力，显得有些疲倦。
“咳咳……呸……”封老鬼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睁眼看向了东涵与陈恨天。
他辨认了许久，眼前这个年纪稍大的（也就是东涵），看起来倒是有些面熟，但那个年轻的，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你们是谁？”
东涵正要回答，陈恨天却冷哼一声，道：“顷刻之间，你就会死，如果你还要浪费时间问这些无聊的事，那你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封老鬼脸色一沉，低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对……老祖我说话。”
陈恨天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冷笑道：“怎么，你难道还没发现你的处境？还以为你是雪山老祖？”
东涵一凛，心道，雪山老祖？莫非此人真的是雪山宗的宗主？
果然，只听封老鬼脸色骤变，道：“你……你知道本座的身份？”
“你的身份很金贵吗？哼，纵横雪灵国的雪山老祖，最后还不是沦为了他人的傀儡！”
封老鬼闻言脸色一连数变，最后似乎是接受了事实，苦笑着道：“不错，有什么了不起，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若我只是个普通人，定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东涵见他一代宗主，临死之际倒也能想的明白，不免有些佩服。
“有什么问题，你们只管问吧。”封老鬼黯然道：“反正本座也活不了多久了。”
陈恨天点了点头，问道：“当年是谁对你下的傀儡术？”
“陈修齐。”封老鬼坦然道。
“什么？”东涵与陈恨天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所谓的陈修齐，其实应该是不死天尊才是。要知道，在没有被不死天尊夺取肉身之前，陈修齐虽然厉害，但却绝对比不过这雪山老祖。换言之，封老鬼其实是被不死天尊捉住的。
想一想，能轻松捉住紫元境高手的人，除了那不死天尊之外，天下间确实不多。
可是，如果答案真是如此，那又有两个问题出现了。
第一，陈修齐早在两百多年前，就被布正刚和鬼谷门的两位高手联络江湖侠士镇压在了乾坤封魂天罡阵中，他怎能出来还捉住这雪山老祖呢？
第二，就算陈修齐能出来，可是，陈修齐是至尊教的人，怎么会帮助布太平呢？
当年镇压陈修齐的人可是有布太平的父亲布正刚，换了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去帮助仇人的儿子，除非不死天尊有病。
“当年陈修齐带着他的弟子，说是要给正要过十六岁生日的弟子赠送一份礼物。”封老鬼继续道。
“嗯，如此说来，”陈恨天沉吟道：“陈修齐口中送给弟子的礼物，就是你雪山老祖了吧？”
“不错。你倒是心思敏捷，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封老鬼有些意外地看了陈恨天一眼。
东涵心想，这陈恨天乃是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这种小事，怎能瞒得过他！
“让我猜一猜。”陈恨天道：“陈修齐带着弟子找到你，要与你切磋，你推辞不过，只好接受。没多久，你就败在了陈修齐的手下，然后陈修齐压制住你，让他的弟子用傀儡术控制了你。是不是这样？”
“不错。”封老鬼这个时候已经很清楚，面前这个奶油小生才是主事之人，在他面前最好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嗯，对了，那陈修齐的样子是怎么样的？”陈恨天又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也正是东涵想问的，所以，他转头看向了封老鬼。
或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封老鬼此时面色红润，看上去似乎已经恢复了。
“说来也怪，陈修齐当时作和尚打扮，如果不是老夫与他早年有过一面之缘，或许我根本认不出他来。”
东涵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僧王来。记得不死天尊说过，僧王其实是他的分身，那么，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
不死天尊也就是陈修齐，被乾坤封魂天罡阵镇压之后，其分身，也就是僧王却还活在外界。为了营救本尊出来，僧王冒充得道高僧接近布太平，继而从其口中得到本尊被镇压的所在。
可是，布太平这人并不简单，要赢得其信任当然不容易。但僧王也不是易与之辈，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布太平心甘情愿的拜了他为师。为了更进一步地赢得布太平的信任，他居然寻到了雪山老祖，并耗费功力将其捉住，成为了布太平的傀儡。
东涵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布太平，有人对自己这样好，肯定也是对其信任的无以复加。不过，僧王乃是至尊教的人，所以，在布太平面前势必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那陈修齐的徒弟，当时是怎么称呼陈修齐的？”东涵插口问道。
“那小子当然喊陈修齐师父，还能喊什么？”封老鬼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东涵，显然觉得此问有些莫名其妙。
东涵脸上一红，心知自己问的太过幼稚，思索了一下，又问道：“或者我这样问吧，依前辈看来，那徒弟知道他师父是陈修齐吗？”
封老鬼看了一眼陈恨天，见对方也在注视着自己，知道这个问题这奶油小生也想知道，于是仔细回想起来。
可惜，在他的印象里，陈修齐的徒弟几乎没有开口说话，所以究竟那人知不知道陈修齐的身份，他还真的难以判断。
“算了，这个问题他肯定不知道。”陈恨天看封老鬼的脸色，知道封老鬼难以回答，于是，他对着东涵摇了摇头，又向封老鬼问道：“看在你老实回答我们问题的份上，我们可以答应帮你一个忙，你有什么遗愿，现在就能说出来了。”
封老鬼思索了半晌，说道：“本座纵横大半生，还真有一事麻烦两位。”
“你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做好。”
“本座一身功夫，都是当年雪山宗前辈所赐。如果两位有暇，还请帮忙对雪山宗照看一二。”看来，这封老鬼对自己宗门的感情颇深，临死之际拜托给陈恨天和东涵的，竟是照看宗门。
可惜，雪山宗满门上下已经被不死天尊灭杀，他这个遗愿陈恨天和东涵根本无法满足。
“好的，你这个要求，我们答应了。”让东涵意外的是，陈恨天隐瞒了雪山宗的遭遇，一口答应了下来。
转念一想，东涵很快明白了陈恨天的意思，说实话，刚才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将事实告知封老鬼，没想到陈恨天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个难题。话说回来，封老鬼虽然多次差点杀了自己，但那时他是布太平的傀儡，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其实不该怪他的。
“多谢两位。”因为最后心愿得偿，封老鬼面露笑容，轻轻笑了两声后，眼中神采渐渐消散。
看着这曾经难以抗衡的高手惨然陨落，东涵心中只觉一片悲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