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单程的信,四年的结。
程衍在大学广播站最后一年见到了大一陪梁薇面试的季常恩。长发,大眼。眼神里有着倔强。静静坐在外面走廊板凳上,两条腿晃来晃去。在梁薇面试后,问梁薇外面等她的朋友是否也是来面试的,梁薇瞅了眼还坐在那晃腿的季常恩,摇头。末了,对程衍悄悄说了句,“师兄,她心有所属了。”
程衍不免尴尬。
梁薇能成功进入大学广播站,程衍起着决定性作用。在梁薇和另外一个女生之间,广播站的元老级干部不知如何选择。程衍说,那我们用最简单古老的方法。抓阄。于是,梁薇“幸运”地被抓上来了。
梁薇后来常取笑程衍,明喜欢的是梁薇身边的季常恩,却偏偏对自己好,让别人总误会程衍喜欢的是她梁薇。程衍笑笑,不是要先有个桥梁吗?
梁薇,就理所当然成了程衍和季常恩的桥梁。
而季常恩,把程衍就当一般师兄。见面会礼貌性的打招呼,喊声“程师兄”。圣诞写卡片,也会礼貌性的回他张卡片。过年过节,礼貌性的发祝福短信。注意,这些,都有个程衍厌烦的“礼貌性的”。季常恩的不解风情,梁薇看在眼里。说季常恩真是傻的可以。
季常恩着实不知道程衍喜欢她。
还经常遇上程衍后,偷偷告诉梁薇,程衍绝对是在跟踪梁薇。梁薇汗颜。
梁薇告诉程衍季常恩已经走火入魔,每个周末写信给黎教官的时候,在最后双手作祈求状,“师兄,你快去拯救她吧!”
程衍只是觉得还没到最好的时机。
他担心会吓跑季常恩。
季常恩在一次偶然知晓的黎教官的地址。快乐得就像个孩子。
“薇薇凉小姐,你知道黎教官的全名叫啥不?”梁薇想说管他叫什么,却被季常恩的自问自答截断。“黎陌。多好听的名字啊!”
梁薇把季常恩的第一封信看了三遍。
信不长。
“黎教官:
我是那个同手同脚的同学。你回去之后,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天气冷了,好好照顾自己。”
落名,“季常恩”。
看起来写得很正常。
梁薇也就随她邮寄出去。结果,没想到,季常恩每个周末都会抽出时间一个人在寝室写信,然后,投进学校外面的邮筒里。
季常恩等着回信。
一个月。
一年。
季常恩安慰自己,肯定是那边太忙太累。忘记了。对,是忘记了。
梁薇纳闷季常恩的期末成绩永远排在前面,而翻了一页之后才见着自己的名字。季常恩的解释,学习的时候学习,暗恋的时候暗恋。两者并不冲突。只要给她每天有想其他东西的几个小时就好。
梁薇第一次认同了季常恩的观点。
学习,是用脑。
暗恋,是用心。
程衍的毕业典礼,送给季常恩一本书,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是季常恩最喜欢的小说。程衍签了家电台公司,工资待遇不错。季常恩开玩笑打趣,以后要跟着程师兄混了。程衍点头答应。想说的,还是沉进了心底。
季常恩,我等你。
等你毕业。
程衍大概不知道,季常恩的最后两年的大学时光,也在等一个人。
哪怕信里一个字都没写。
梁薇时常在想,如果当时程衍大胆追求季常恩,解开了季常恩的结,后面的事情,是不是一切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