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杀猪=杀麋鹿
“如果下次你家小姐还是不喝药，就到未央宫来找本宫。”唐酒酒极力摆出一副和蔼的表情，看着侍女。侍女感动的看着唐酒酒，后宫都说新来的娘娘举止轻浮，言语粗鄙，但是她看来，只要对小姐好，就是好人。
“娘娘大恩，阿南无以为报……”侍女跪下，对着唐酒酒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诶……”尽管成了皇后，唐酒酒觉得自己还是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就磕头的习惯，她自己原先也只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她何德何能受人家的礼呢？
“嘿嘿，其实这么一看的话，皇上也是个好男人嘛……”唐酒酒摸着下巴，淫邪的说。
阿南打了个寒战，那是什么表情……
卫昭喂完了一碗药汁，道：“后日，朕与皇后一同省亲。”
黄小淑心中涌现大股大股的惊喜，平时他不会对自己多说一句话……今天不仅喂了自己喝药，还对自己提起他的事。
欣喜若狂。
“嗯……多保重。”黄小淑擦擦唇角的药汁，淡淡的说。
她知道该怎样拿捏与卫昭说话的分寸，现在，卫昭需要的是倾听，而不是诉说。
唐酒酒真的做到了。
莫名的，又想流泪。
“朕走了。”
“嗯，多保重，一定要。”黄小淑这才仰起脸来看卫昭，眸中写满了担忧。
卫昭颔首，转身离去之时，还为黄小淑掖掖被角。
黄小淑觉得暖意融融，整个春天……
呵呵，这才叫做春天啊……
黄小淑抱住被子，将自己也蜷缩在里面。满面的笑意，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酒酒一路，一直在夸奖卫昭。
“看不出来嘛，你还挺有心的，不错不错……”唐酒酒拍着手，两只眼睛笑弯了看着卫昭。
卫昭：“……举手之劳。”
唐酒酒接着说：“现在想通了？”
卫昭：“算是。”
经过马厩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那里，和驯马的小厮在说着什么。
唐酒酒眼珠一转，抓着卫昭的胳膊：“卫昭，你先回去，我等下再回去……”
还未等卫昭说话，唐酒酒就跑远了。
“嘿！在干什么？”唐酒酒蹑手蹑脚的靠近那个人，想出其不意的吓他一跳。
卫暄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皇嫂。”唐酒酒惊讶：“你为什么突然叫我皇嫂？”
卫暄恭恭敬敬的与唐酒酒拉开了距离，施了一礼：“尊卑礼分，还是分得清一点为好。”
唐酒酒更是惊讶：“卫暄，你这是和我生气了么？怎么突然这样？……”
卫暄向后退了一步：“尊卑礼分罢了。”
唐酒酒恼了：“卫暄！差不多就行了！我又怎么惹你了？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怨气就说出来！一个男人，畏畏缩缩，算什么！没种！”卫暄也扪心自问，自己怎么了？至于么？不是早就知道她将是自己的皇嫂么？为什么见到她与皇兄一起，远远走过来，闷气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上冒？
他很想发怒，但是他知道他没这个资格。她是皇后，是皇嫂，可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对唐酒酒的心动。
嗯，他是个花心的人，过几天他就会忘了唐酒酒的脸，沉浸在另一个温柔乡中，为另一个女人牵肠挂肚。
这样想着，卫暄才算安慰自己一点。
“新婚啊……才一天，怎么就想到找小爷了？”卫暄突然又恢复那坏坏的样子，倒是惹得唐酒酒不高兴。
“你这人真是有毛病，刚才一副臭脸，现在又对我笑，太贱了太贱了！”唐酒酒作出抓狂的样子，她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个贱嘛……当然也是随口一说啦！
卫暄瞪大桃花眸，里面繁花缀地：“唐酒酒！你骂小爷贱？嗯？”
唐酒酒挖挖耳朵，满不在乎卫暄的抗议：“哟？这会儿又叫唐酒酒了，刚才谁叫皇嫂叫得那么顺口？嗯……？”卫暄靠近唐酒酒对她挤挤眼睛：“那个什么，唐姑娘莫生气哈，方才小爷……小爷被马厩里的味道冲昏了头，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小的吧？”唐酒酒被卫暄逗笑了，她捶了卫暄一拳：“你得了吧，冲昏了头？怎么没熏死你这孽障？”二人一起笑开了。
小厮看着两个主子，心中暗叹，现在的皇家太和谐了，皇后和王爷的关系都这么好，情同手足，真真让人羡慕……
卫昭立在一丛绿叶之后，轻眯眼眸看着唐酒酒和卫暄放肆的打闹。
“听黄小淑说，你很会赌马？嗯？”唐酒酒又和卫暄笑骂了一会儿，方才问道。
“小爷此次来马厩，是给三王爷选马的，他要我陪他去上林苑狩猎，我对这比他了解，所以我就过来了。”卫暄解释，却换来唐酒酒一记白眼。
“三王爷？不就是那天掀了我盖头的那个？无礼又自大。”唐酒酒轻蔑中还带着一丝不忿，想到这个，就生气。卫暄立刻回想起那日大婚，三王爷失态，约莫着，唐酒酒可能是恼这件事。用胳膊捅捅唐酒酒：“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唐酒酒摇头，敬而远之的模样：“得了，我看见他就想起来那天的事。”卫暄讨好的笑：“诶诶，唐酒酒，和小爷一同去吧，不然人家和王妃在一起，我一个人，看起来怪怪的……”
唐酒酒无奈之，只好点头。
唐酒酒随卫暄一齐来到了上林苑。
万宝音和卫盼两人早就等在了小花园中。
万宝音指尖正拈了一粒葡萄，喂到卫盼的口中，卫盼神情妖冶，倚在小榻上，听见脚步声，方才睁眼。
“真是叫我好等……”卫盼眸中染了笑意，戏谑的说。
说实话，看起来，卫盼和卫暄的关系，要比和卫昭的好很多名为盘与卫暄说起话来的样子随意又散漫，唐酒酒回想起封后大典的那一天，卫盼那么明显的敌意，心中疑云更聚。
万宝音僵硬的站起身，唐酒酒觉得……原来万宝音比卫昭更像死人……
几人草草收拾了一下，从小花园里走了出去，万宝音和唐酒酒一齐进到上林苑的流保宫里，换上骑装，而卫暄和卫盼甫一出了花园，立马就有下人迎了上来，随侍在一旁。
“终始灞浐、出入泾渭。沣镐涝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卫盼伸出手臂，立在偌大的驭兽场前，凭的生出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
卫盼缓缓的吟道，眸中的情绪也随之缓缓流动，卫暄立在他的身旁，调笑着说：“这是触景生情，还是触景伤情……？”
卫暄说：“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卫暄抿唇一笑：“之前我倒是看不懂你有这么博大的情怀。”
卫暄此时的眸中，划过一丝锐利，不过很快的，他又恢复了原来散漫的神情，光芒敛去，还有秘密都一并的消隐。
“在藩地，太能磨练心性了，像你这样儿的给皇兄送过去，不出几个月，你寻花问柳的心思全没了。”说到这里，卫盼的脸上有一丝嘲讽，不过卫暄并不确定，他这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谁呢？！
卫暄傲娇的解释：“啊哈哈也没有啦！”
卫盼看着卫暄的笑脸，心中生出一股羡慕的感觉。
“皇后是什么身份？怎的，与你如此亲近？”
卫盼状似不经意的问，而面对自己的皇兄，卫暄觉得没什么必要防备，直言相告：“她啊，她是安乐侯的义女，和皇上……一见钟情。”说到最后，卫暄的语气略微的有些暗淡。
卫盼的嘴角挂上冷笑。
卫盼。
看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在先皇的心中，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家子孙，连长公主的名讳里，都带有一个“昙”，日与云兼并在一起，日乃至高无上之意。
只有他！
他是耻辱吗？一定要用“目”来作名讳，目分目分，是说他鱼目混珠，还是暗指他的身世？那老不死的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丑事吗？
他会让他如愿的！只是不是现在！
“你很失望？”卫盼敏锐的听出了卫暄最后低落的情绪，卫暄自嘲的笑了一声：“哪有，女人于我，连衣服都算不上，你说呢？”
“卫暄，你什么时候这么安分了？”卫盼对着卫暄眨眨眼睛，嘴角弯起。
“她是皇后，又怎么了？卫暄，别这么老实，皇上的女人……嗯？皇上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动？”卫盼心中一个计划，悄然形成，他拍拍卫暄的肩膀，难得的柔和。
“别别别，我怕皇上剁了我。”卫暄连忙摆手，脸上却是堆满苦笑。
烈日当头，卫盼笑得残酷：“卫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有机会，一定不要放过呢，佳人难再得噢……”真情假意，让人辨别不清楚。
卫暄只好垂头丧气的点点头。
这时候，唐酒酒和万宝音一齐出来了，万宝音一身火红色劲装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顿时整个世界都被她带动的鲜活。
唐酒酒看着万宝音这一身装束，脑中零星片段如数而来，她努力的回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万宝音……？
而后，唐酒酒恍然大悟，吃惊的看着她：“是你？你是那天在闹市纵马的那名红衣女子吗？”
万宝音疑惑的看着唐酒酒：“是的。娘娘……你可是见过我？”
唐酒酒拼命的点头，表情也一点点难看起来：“竟然是你啊……”
害的简玲珑和她差点摔倒的罪魁祸首她抓到了！苍天有眼！
唐酒酒悲愤的想着，一身碧绿收身的骑装竟更添几分柔美，卫暄一时移不开眼，看着唐酒酒生动的眉眼，一切云烟不在，只有唐酒酒那张脸庞惹得他心里难受。
是啊，为什么可以是皇嫂？而不可以是自己的王妃呢？
卫暄被自己冒出这念头吓了一跳，忙告诫自己，不可以多想，不可以对皇上心存不敬，况且木已成舟，他现在所想，完全不可能实现！
卫盼余光留意到卫暄懊恼的神色，暗笑。
“太轻狂了，盼王妃，你这样可不行！你可知道你这般“潇洒”，可知会因此丧失人命？小心本宫打你板子哟。”唐酒酒开玩笑似的说，可神情却严肃。
卫盼偷偷对卫暄道：“生起气来，那双凤眼还颇有几分味道，”又笑眯眯的赞道：“身材好像也不错，那天喝多了，皇兄收回那天的话。”
卫暄真替唐酒酒惭愧！
唐酒酒大步走过来，爽朗的笑声飘扬：“今日算是能见识一下什么是狩猎了，从前……”
唐酒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咽了回去。
卫暄沉默了一下，笑着：“日后你得了空，自然多的是时间过来，皇上若是没空，便来找我，再过个一年，大概我也像盼王兄一样去就藩了。就……就没人陪你了。”
唐酒酒从卫暄话中，听出些萧索的意味，她不知就藩是什么，只能放轻松表情来宽慰卫暄，因为他看起来那么闷闷不乐。唐酒酒欣然应允：“好啊，你不许反悔。”
卫暄失笑，颔首。
几名上林苑的侍卫引领卫盼卫暄等人进入上林苑，卫暄翻身骑于马上，谁家少年，鲜衣怒马，侧帽风流。
卫暄羽灰色袍外罩缂丝衫子，发髻绾的工整，偏偏一缕风骚的挑了出来，垂在耳侧，整个人显得游手好闲，十分不正经……
卫暄那双桃花眸，多情流转，唐酒酒却总是能透过这双眼，望到另一个人的。
卫昭。
卫暄原本想伸出手去，拉着唐酒酒坐上他的马，最后手指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再伸出去。
“喂，皇后娘娘，你会骑马吗？”
唐酒酒笑了：“想当年……”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唐酒酒及时刹住，吐吐舌头，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本宫……只是通常搞不清他们的品种。”
卫盼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弓递给了唐酒酒。
“既然是马上巾帼，那拉弓射箭，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卫盼的激将法成功激起唐酒酒的斗志，唐酒酒的射术半斤八两罢了，听卫盼这样轻蔑的问她，立刻来了精神。
“谁说我不会的？本宫拉给你看看。”
万宝音此时突然插嘴：“不如我们老规矩，四条小径，我们四人分别骑进去，无论大小，只要规定时间内，猎到最多猎物的人，胜，最后一名，要负责给大家烤野味。”
卫暄勒住辔头，神情里隐隐有些担忧。
“唐酒酒，不要逞能！”卫暄无暇顾及与唐酒酒斗嘴，他早已把唐酒酒的脾性摸了个大概，唐酒酒嘴硬的很，这种场合下，卫盼的几句话完全可以把她激得丢盔卸甲，轻易的自大。
“阿暄，永远不放手，你怎么知道人家自己行不行？”卫盼意味深长的说，却已经率先扬鞭向马屁股抽去。
唐酒酒急躁的挥挥手，害怕自己会落后：“啊呀，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卫暄眸光不安：“记着，我在你旁边的那条小径上，有何事一定要先来找我，记住！”
唐酒酒迫不及待的点点头，驾入了卫盼旁边的小径。
卫暄看着唐酒酒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小径的末端，这才扬鞭，慢慢的向着自己的小径走。
万宝音跳到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握在掌心，背着赤红的弓，走到了最后一条小径中。
唐酒酒兴奋的想要尖叫，虽然她觉得杀麋鹿什么的而有些血腥，但是还好，她有杀猪的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