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府书房内。
云王英气逼发,端坐在九莽宝椅之上,与生俱来的尊贵,不怒而威。手里拿着一件绣品,上面的花歪歪扭扭,看不出来是荷花还是梅花。只是眼底的那一丝温柔,却怎么也让人忽视不了。
听寒风回来禀报,那女人这几日一直在练习女红。之前派人调查过,这个女人诗词不通,乐器更不用说,最不喜女红。如今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嘴角微微上扬,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呢?
这北朝的民俗,他还是懂的。既想练女红,有思慕的人了?云王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周围的寒气刹时冻结。
立在一旁的小安子,看的一愣一愣的,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盯着那个荷包不像荷包的物什,看了半晌了。
云王突地站起身来,将荷包塞进袖口,剑一般的踱出门外,待小安子反映过来,问了一句:“王爷,天黑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要去哪儿?“
“你不用跟着了。“扔下一句冷冷的话语,没了身影。
北朝的夜晚风肆虐,星星却格外亮,到处白皑皑的积雪。
离若小院里的下人们都睡了,此时离若屋里的灯还亮着,不是还传出水流声。
诺大的木桶,显得离若格外瘦小,氤氲的热气熏得她的脸颊通红。夏日里采摘的玫瑰花瓣,碾制的上好的玫瑰汁子,沐浴时配上少许,肌肤更加的娇嫩。
沐浴之后这香味弥漫在发间,发丝一缕一缕的清香,闻着格外的舒畅。躺在床上,拿起音律细细的研读。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已经习惯了晚睡。
听心手执着烛台,放在榻前的茶几之上。自从她们家小姐迷上古琴之后,一直晚睡。刚开始的时候自己的时差还一直倒不过来,现在好了,想早睡都睡不着了。
“小姐,早点睡吧,明早还得学女红呢,仔细熬坏了眼睛。“
“恩,我在看会儿。听心你休息去吧“
今天正好听心守夜,在离若闺房里有一间供丫鬟守夜时用的,所以听心就宿在那里。主子有什么动静,或是踢了被子,可随时过来。
夜深了,离若的眼皮耷拉下来,每每都是看着书就睡着的。以往都是听心给她掖好被子,放下帷幔。昨个儿不知怎么了,沉沉的睡到了天亮。
烛火无声的燃着,炭火偶尔一声细小的啪啪爆竹声,离若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一个着玄色衣服的男子悄然走到榻前,望着塌上的熟睡的女子,嘴角露出满意的弧度。
他替她掖好被子,许是刚从外面来,身上带着的凉气扑到了她身上,那女子忽的翻了个身,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捡起离若身旁的音律,看了看,原不知她如此好学。他替她收好,放在枕侧。
窗外的北风吹得呜呜作响,雪又下开了。屋里的暖炉炭火有点乏了,怕是挨不到明早。
他捡起炭夹子,将木炭一块块小心翼翼的放到暖炉里。想象着与心爱的女子,孩子一起围炉生火,那种情景向往极了。
此时离若正与周公相会呢,殊不知自己房中多了个不速之客。
他看到床上的人儿,绝美的脸庞瞬间有了犯愁之色,眉间的写满了哀思,仿佛收了什么折磨一般,惊恐万分,纤细的手紧紧地抓住被褥,指间片刻殷红。
云王不觉间附上了离若的额头,轻轻的抚平她的恐惧,感觉心的一角有东西在融化,慢慢的,悄悄地。
“帝成,帝成,救我!”离若呓语了,这下子晴天霹雳雷到了身旁的人。
那人脊背明显僵硬,脸上柔和的眼神顿时没有了,杀气骤现,床上的女人很明显不知道某人的脸已经黑了,还睡得那么香甜。
帝成,很好,这女人绣的荷包要给他的么?恨不得将她给掕起来,问个明白,那帝成是什么人?而他这么紧张倒有点像抓奸夫的感觉,瞬间特别讨厌这种感觉。
绣荷包还不算,还打算在梦中相会呢。苏离若,让我抓到那个男人,我要当着你的面毁了他。
他拂袖离去,留下的戾气将床头的纱幔散下,蜡烛随风而灭,只留下一只梅花玉瓶,在在月色下泛着微光,烨烨生辉。
一大早起来,离若睁开惺忪的睡眼,昨晚迷糊中有人吻了她的额头,凉凉的刺骨。后来又梦到了一个叫帝成的男子,是这个男子救了她,可离若分明看不清他的脸。
可那个吻感觉那么冰凉,不似在做梦。离若使劲儿摇摇头,自己压根儿这是做春梦呢。羞都羞死了,接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奇的听心一旁也犯傻了,自己家小姐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呢?又摇头又脸红的。
听心拿起梅花玉瓶,疑惑道“小姐,梅花药膏。”
离若也疑惑了,自己分明把玉瓶放在了枕边。她随手一摸,之前的那一瓶还在的?!
不应该是哥哥送的!可是她想不通到底是谁做了好事,不留名?
离若小院可比不上云王府热闹。天还没大亮,寒风等人就被传召进了书房。王爷铁青的脸,没法看了。如此兴师动众,草木皆兵,怕是边关告急。接下来云王府暗卫接到了打死都不能相信的命令。
“把一个叫帝成的人给本王找出来。”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温度,话语透着冰冷。
?寒风几人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脑袋里充满了各种疑问?先不说疑问,自他们暗卫成立以来,哪次不是与国家大事,朝中关系,边关情况有关的。这次倒真是个例外。
“王爷,这人名字是哪几个字?可有画像?这人有什么特点?“炼土真是摸不着头脑,难道要把整个北朝的人都问一遍吧?同名不同字的人可多着呢。
“要是找个人都得问本王,本王要你们有何用?“留下一句话,消失了。
“王爷的命令,都懂了?行动吧。“寒风与王爷相处时间最长,最清楚王爷脾气。
“可是咱们连哪个字都不知道,怎么找?“追月很不合时宜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遭到其他几个的鄙视。
“你丫还真笨。让你找就找,哪那么多废话?”寒风对着追月的脑袋一记猛敲。
追月吃疼的摸着脑门,肩膀一扛旁边的炼土,八卦道:“嘿,说不定这个帝成是个女人?被咱们王爷看上了,硬要抢来做王妃的。哈哈。”
追月说完,引来一片冷场。其他几个哥们更是不屑的白了白眼。这家伙的想象力好得很呢。他们王爷才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女子呢。
这边一阵忙乎,那边倒是清闲的很呢。离若与张妈妈继续学习绣工,几日的苦练也算小有成就,起码绣的鸳鸯有点像鸭子了。
正绣的认真,听心一阵大呼小叫的跑来,惊得离若扎着自个儿的手了。“小姐,小姐。。。”话还没说完,一把拿起旁边的茶盏,一股脑儿的吞下去。
离若看她那样,一阵摇头,嘴角上扬,似是宠溺,似是不在意。旁边的张妈妈这几日也习惯了,这苏家小姐是个特别的,没有那些个世俗规矩。
“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慢慢说,没人跟你抢。”苏妈妈先让她定了定神,看那个丫头缓过神来,才示意她讲。
“小姐,我刚听管家说,过几天乞巧节,定在左相王家。而且皇上皇后也会御驾前去。“
听心以为小姐听到会很兴奋,没想到小姐也没回个话,只顾自己手中的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