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还没进皇宫,便生出一事来,闹了个鸡飞狗跳,乱如七国暴动。生事的原因很简单,是夫人怀疑我不是处`女,因为我手臂上没有守宫砂。
什么是守宫砂?
这是一个很变态的玩儿。
中国男人,有着深蒂固的“处`女情结”,很讲究女子的第一次,美名其言,那是贞操。不晓得是哪个混蛋规定的,规定贞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没份。
鉴别一个女孩子是否处`女,古代人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会全身变赤,吃满七斤朱砂后,便将壁虎用桑树皮裹住,放在阴瓦上烤干,然后碾碎入药,点在未婚女子手臂上,便会有一个殷红似血的斑点。
这斑点,叫守宫砂。
守宫砂很顽固,如果那个女子还是处`女,颜色会历久弥新,只有和男人“嘿啾”后,才会消退,否则终身不退。
夫人想破了头脑,好不容易想了个偷龙转凤的绝计。却不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手臂上的守宫砂,居然不见了。
夫人又急又气,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变回了悍妇本性,她对我河东狮吼:“潘飞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好呀,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偷偷背了老娘,去和男人鬼混!你想气死老娘是不是?”
要知道,这守宫砂,可关系到潘府全体人的命运。
人家做皇上的,怎么能够娶一个别人上过的二手女人嘛?如果在新婚之夜,皇上发现新娘子没有落红,知道了自己被戴上了“绿帽子”,绝对会龙颜大怒。
那可是欺君之罪呀,搞不好,要满门抄斩呀。
我眨眨眼睛。
我想不明白,我手臂上什么时候有守宫砂啦?我从没点过这玩儿,也没见识过。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听夫人又是吼又是骂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了解这守宫砂是什么玩儿。只是这玩儿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了。
因为,我真的,已不是处`女了。
想到“处`女”两个字,我便不禁恨恨的,咬牙切齿起来。
妈的,我人生最悲催的两件事,一:我的第一次,在我喝醉了酒,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糊里糊涂的给武植搞没了;二:我莫明其妙的穿越到这个变态的古代来,遇到一群变态的人,还要莫明其妙的做冒牌潘金莲。
天底下,再没有人比我更悲催的了。
夫人还在气势汹汹的追问我:“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你说,你和谁鬼混了?”
我有苦说不出来。要说鬼混,我可没有和人鬼混,我像金庸笔下冰清玉洁的小龙女一样,有着一颗纯洁的心,但身体却不幸尹志平玷污了——玷污我的“尹志平”,便是万恶的武植。
这事,我不知道如何对夫人解释——也解释不了。
没办法,我只有死鸭子嘴硬,把头一梗,大声说:“不就是守宫砂么,不见就不见呗,有什么了不起?”
夫人气得双眼要喷出火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真真是坏了我的事。我把你养这么大,是你报答的时候了,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气死老娘了!你这个小蹄子,到底说不说,你到底和谁鬼混?”
我挺直胸膛:“我没有和人去鬼混!”
夫人看到我不但不认错,还这样犟强,更如火上烹油:“好啊,你这小贱人,还胆敢顶嘴是不是?你不说实话是不是?”
我又再眨眨眼睛。
既然夫人坚持,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我无论如何,总得找一个替死鬼,好满足她的愿望是不是?于是我急中生智,很恶作剧地说:“好好好,我说实话,我供!是,是干爹干的好事!”
夫人的脸色立马都变了,气得浑身发抖,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什么?你这小蹄子,你说什么?”
我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做,装了痛不欲生的样子:“是干爹呀,他玷污了我!我不敢说呀!”
我有苦说不出,现在天下大乱了,老爷也被我拉下水,不但跟着我有苦说不出,还悲催地跳到黄河洗不清——老爷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不是对我虎视眈眈嘛,还采取了霸王硬上弓行动,企图要采我这朵鲜嫩的花,只是革命尚未成功而已,我又没有冤枉他。
嘿嘿,这叫做有福大家享,有祸大家背。
夫人铁青着脸,牙交咬得“咯咯”直响,面部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双眼喷着火,愤怒的眼神如一头怒发冲冠的母猫,尾巴的毛都给竖起来。
她大吼一声:“春梅,传老爷来。”
春梅说:“是,夫人!”
老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悍妇夫人。夫人人令,他自然不敢不来。没一会儿,老爷便抖着他的一身肥肉,巴巴的赶来了。
夫人私设公堂,学包公审案:“潘大户,你有没有把潘飞儿玷污了?”
老爷不肯承认:“没有!禀报夫人,小贱人冤枉老夫!”
夫人一拍案台,又再问:“既然你没有玷污潘飞儿,那潘飞儿手臂上的守宫砂为什么不见?”
老爷一副六月飞雪的表情:“天地良心,老夫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不关老夫的事!夫人你想想,不要说全天下,那范围太大,单单说我们潘府,不单单是老夫一个男人吧?为什么一口就咬定,是本夫作的案?请夫人明察,不要冤枉好人!”
夫人大概想想也有理,于是转过来审问我:“潘飞儿,老爷说,他没有玷污你。”
此时我已是骑虎难下了,唯一可做的便是装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天地良心,我潘飞儿,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就是干爹玷污我!干爹,他,他真的有玷污我!请夫人明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老爷冲到我跟前,气得大骂:“小贱`人,老夫什么时候玷污你?”
我很理直气壮地说:“我穿——嗯,就是那天,你和夫人认我做干女儿那天,上午你跑以我房里,强行的脱`光我的衣服,你也把你的衣服脱`光了,然后你趴在我身上,后来春梅来了。春梅可以作证,她也看到了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是不是?”
老爷气得胡子直抖:“你,你这个小蹄子——”
我继续斗争到底:“干爹,你得讲点良心,你有胆做,就得有量承认。”
“你,你,你——”老爷给气得差点要晕过去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瞪了他,还用了理直气壮气贯长虹之态。
老爷恨得咬牙切齿,跺着脚,却对我无可奈何。
为了查个水落石出,夫人传来证人,喝问:“春梅,你要老实说,你是不是看到了老爷不穿衣服的样子?”
春梅不敢撒谎,结结巴巴:“回夫人,奴婢有,有看,看老爷不,不,不穿衣服的样子。不,不过奴婢没敢死死盯着老,老,老爷看,而是一直抬头望屋顶。”
老爷心虚,气短起来。为求自己的清白,他据理力争:“潘飞儿,老夫不过是趴在你身上,但,老夫又没对你做什么,难道什么都没做,守宫砂也会弄不见?”
我豁出去了,紧紧相逼:“你没做什么,那你光着身子趴在我身上干嘛?当时,你还对我说:潘飞儿,做老夫的小妾有什么不好?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不用干粗活,有小丫鬟侍候。干爹,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你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老爷支支吾吾:“老夫是说了这些话,但,但……总之,老夫没有做什么!”
我坚持:“你做了。”
老爷气急败坏:“小贱人,你胡说!老夫根本没做!”
“你做了!”
“老夫没做!”
“你做了!”
“老夫没做!”
“做了!”
“没做!”
我和老爷,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
夫人这个冒牌“法官”,审案经验不足,一会儿瞪我,一会儿又瞪老爷,不知道应该判谁对谁错。
我和老爷吵了大半天也得不到要领。
估计这样没完没了的吵下去,吵到花儿都谢了都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其实,我不是处`女已成了事实,“做了”和“没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应该直奔主题:这潘飞儿换潘金莲的计划,到底要不要再进行下去?
突然看到潘金莲冲了进来,她披头散发的,撒野那样坐了在地上。
她嚎啕大哭:“爹爹,都是你不好,坏了大事!府里这么多丫鬟,你不去糟蹋,为什么就偏偏糟蹋潘飞儿?这下可怎么办呀?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如果一定要我进宫,嫁给皇上,那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唬得夫人连忙拉起了她,把她搂在怀里:“哎呀心肝宝贝,你不能死呀!你死了,娘亲也不要活了,也跟着你一起死。”
潘金莲又哭又闹:“如果你们不想我死,你们也不想死,那你们再想办法,我不管了。”
夫人说:“好好好,娘亲想办法!娘亲想办法!”
老爷百口莫辩,不得已做了窦娥冤,可惜老天爷没来帮他,搞个六月飞雪来助兴,他只好无奈的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夫人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在努力地想着办法,她拼命的敲打着额角,企图要敲出什么好主意来。突然,夫人一拍脑门,大喜:“有了!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众人异口同声。
夫人说:“解决守宫砂的问题不难。”
没了守宫砂,再点不就行啦?守宫砂点在非处`女的手臂上没用,会褪色,不过只要没用水洗,一时三刻没褪得那么快,只要进入了洞房,能蒙得过新婚之夜,就万事大吉。
高难度的是落红。
天下的人都知道,女人的第一次,正常的情况下,会出一点点血,通俗就叫做落红。
解决落红的问题,办法不是没有,事先得准备一小瓶新鲜鸡血,藏匿在衣袖中,在洞房花烛之夜,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光光之前,趁了新郎一不留神,偷偷地倒在身下那验明处`女身的小白帕中。一定要胆大,心细,眼明,手快,这样才能够瞒天过海。
夫人像变脸那样,又对我亲热起来:“好孩儿,这些你能做到么?”
我眨眨眼睛,提出疑问:“我去哪儿找新鲜鸡血。”
夫人说:“我们给你准备啊。你出嫁的时候,我叫人准备好鸡血,你好生收着。记住,不要给外人看到,更不要给皇上看到。好孩儿,你是聪明人,干娘知道,多难的事你也能做到是不是?”
我又再眨眨眼睛,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
我问:“怎么准备?从这儿到京城,要半个月的时间,鸡血装在瓶子里,不会凝固?”
夫人是猪脑袋,她没有计算出行的日子,给我这一问,发了愣,回答不上来。
倒是一旁的潘金莲,冷不防来一句:“为什么非要鸡血?把自己的手指咬破了,把血滴在小白帕中,不就可以吗?”
“对啊,刚才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夫人喜上眉梢,抱着潘金莲直夸:“好女儿,乖女儿,你真聪明。”
聪明个鸟!
我翻白眼,小声嘀咕:“你们说得轻巧。是咬我的手指,又不是咬你们的手指。”
夫人看我,给我戴高帽子:“好孩儿,你像金莲那样是少见的聪明孩子,干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这又是一个单向选择题,悲催的我,能说NO吗?
人家是死马当活马医,我是死人当活人试。如果不试,是死路一条,失败了,更是死路一条,如果侥幸成功了,估计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以逃出生天了。
我说:“好评好好!”
先打保票再说,有没有问题,得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