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仙之能、侠之骨、道之心、人之情。
御剑也一样,想要有仙风道骨的气质和出神入化的巅峰道行,就要领会其四句话的含义,从而才能登峰造极,游走于炉火纯青之间。筋脉阴柔,本性纯良者方能极先领悟到其中蕴意。
云燎一身暗蓝色的锦衣,衣带似有似无系着,额前星碎的发丝下隐藏着一张玩世不恭的脸,那双丹凤眼里隐约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勾勒出一抹年少轻狂的弧度。古铜色的皮肤更衬得他愈加妖孽不羁。
“回魂之力,聚集丹心,引灵气,虚魔剑、飞!”云燎引内力发声,操控虚魔,反复提升剑气,欲将此人剑合一,这把剑跟了他十多年,可笑他目前依旧无法完全得以操控好它。
师尊在世时曾说此剑乃是上古神器,天地所生,日月所养。凡人很难驾驭,他御剑十年,昼夜反复练气,好在他资质好,修得了个半个仙身。只是随着他越长越大体内好像总有一股气流与他的灵力相冲,他越是极力抵制越是无法捕捉。
就像他的身世,无法知晓,也无人知晓。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更何况这身外之物。
虚魔本身为魔剑,心性凶残,喜噬人血。这几年来云燎修为上涨,用内力将虚魔煞气封住,不再吸食人血。
师尊说虚魔通晓人性,只是因为少了一魂一魄才变成凶器,只要找到那一魂一魄便得以驾驭虚魔。
只是到师尊离世也未曾提起那一魂一魄到底在哪。奇怪了,剑还需要魂魄?!
虚魔在云燎的口诀下纵横于莲池上方,如利箭穿心,妖红色的剑光划过之处,每一朵莲花都渲染成了妖莲,欲滴鲜血。
这片莲池他在此练功五年了,每一次看到那片莲花他都会想起那个坠入莲池的小师妹。
他去找过无数次,还曾纵身跳入莲池,可是每一次都无结果,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幽冥山,无念峰。
无念峰上一棵苍天榕树下,仙云缠绕,一位少年借着清风敞开衣襟,裸露着的锁骨上似有似无的封印微微发着薄弱的金光,那是一只黑色神鹰。
他醉卧潦倒,如画的眉眼,玩味般的倾城,那若嫡仙的俊逸,或许只有在这种意境下才刻画的出。
他便是幽冥剑派的大弟子姑苏桁。
他手中握着半壶酒,很显然那不见了的半壶已入了豪肠。他望着那酒瓶出神,瞳孔里看不出是喜是悲,可能是醉了,那余下的酒水在他恍惚间已然洒在他身上,而他却像丝毫没有察觉,仍是靠在榕古下吹着凉风。也不知他这酒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愁?
云燎每日都会到无念峰来饮酒,当他徒步来时,日头将落,一片晚霞弥漫。
云燎卧在榕树下,缱绻的孤叶飞舞沦落,他半眯着眸子眼里尽是疲倦涣散,眼神里好像载满了漫天星河,宇宙的寂寥仿佛就在他眼底。
他可不是个忧郁的人,也从来不曾如此刻般哀愁天地,可现在就是有些事不尽人意,不,是不尽天下人意。
他已经暗暗观察过,也为此读了记载上古神兽的古书,那火凤群飞,毫无疑问就是天劫来临的前奏。
他拾起地上的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向远处丢着,目光空荡荡的无神,云燎突然感觉手掌下一坨软毛,他低下头,发现他被一个“不明物”近了身,一只毛茸茸的“肉滚子”趁着云燎沉思时转进他的怀里,倒是把云燎搞得一愣。
云燎见是它勾唇一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小肉滚子,也就只有你会来陪我这个了孤独星君了,怎么,梅师弟没给你饭吃?”云燎逗它。
听到“饭”这个敏感又亲切的词汇,雪獒好像听懂了般猛地点头。
呆呆萌萌的样子让云燎更加放肆的笑了“那我一会去把梅师弟炖了给你吃好不好?”
雪獒想了一会儿,有点懵懵懂懂,它渺小的词汇里只能理解“吃”和“梅师弟”。它先是点头,之后又猛的摇头,吃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吃“梅师弟”。
“不错,继续保持你的忠义,不久的将来,会有雪獒妹妹向你表白的。加油!”云燎摸摸它的头调侃它。
那小肉滚子又讨好般的往云燎怀里蹭了蹭。
回过头,他又望向那弥漫的仙云,心底无端生出一阵悲凉,突然好羡慕雪獒,羡慕它的无忧。
云燎站起身来,向前迈了几步,无念峰下仙云缭绕,百凤齐飞。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此峰乃仙峰,传说六百年前凤鼎天尊经常带爱妻萧美人来此抚琴,凤鼎天尊琴声温婉动人,指尖下每一根琴弦都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凤凰又是心软之物,因此引来千百只凤凰聆听。
天劫来至,凤鼎天尊消匿于天地,萧美人殉情于无念峰下。
后有听说这里参杂太多说不清的对与错。天劫只是最终结下的果,一切因果总是需要那么一个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爱悠悠,恨悠悠。上百年的故事如今他一个小辈去品,还是品不出当事人的刻骨铭心。
沧海桑田后,如今又一次天劫即将来此,因为那消失了六百年的凤凰再次出现,他登上幽冥剑派掌门的那一天他便发觉天地又将混沌,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苍穹再次被怨气所控,被天劫所煞!
这一次付出代价的人又会是谁呢。
不管怎样,为了天下百姓,即使是徒劳,他也要竭尽全力。
看来,这次,他势必要出山了,他走后要将此掌门让位给大师兄,大师兄必定会将门派发扬光大,对这幽冥剑派,他又有何放不下的。
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没有了。
云燎遥望着那层层薄云下的世界,他自入派以来,还未曾出过山,算一算也有十年了吧。
落叶翩翩,叶影洒落,暗蓝色的苍穹,安慰他的寂寥,他仿佛坠入了仙境里的一个梦魇,在梦里沉醉着。紧接着夜幕渐渐驱走一切哀愁与不安。
梦魇哀嚎着尘世的喧嚣,带着所有的遗憾重生于暗夜,点点的星光安抚不了银河的寂寥,却仍是固执的流光在那一方抵达不了的海角。山下那一片片彼岸花开了,开出纯白色的美好,亦开出了一个新的寂寥。
像是做了一场梦,云燎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然大亮。伸了筋骨伸,伴着徐徐的凉风,云燎感觉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大好。
就在此时,剑派梅清观小师弟喘着粗气奔上山来,汗心夹背也来不及擦,像是怕误了大事般,满脸焦急,忙道:“掌,掌门,掌门…师兄,不,不好了……姑苏师兄自昨夜来此无念峰后便……便失踪了,彻夜未回!”
此时云燎的虚魔刹时间晃动巨大,注意到虚魔的变化,云燎厉声道:“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