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下五分,北辰、西陇、东莱、南澳以及中部的大厦。北辰王苏溶炼育有六子,苏辰阳、苏辰月、苏辰星、苏辰曦、苏锦璃和苏锦棉,其中大王子苏辰阳幼年夭折,只剩三儿两女。
五公主苏锦棉因幼时过于贪玩,从阁楼上摔下,留了病根,痴傻少言。
国舅府二位公子素来与三皇子,以及两位公主交好,因此,常常往来宫中。
————杉水蓝
从马场回来已是天黑时分,用过晚膳,锦棉坐在窗户前望那满天星,每晚她都会坐在窗户前,直到月上中空,所有人都深睡,皇宫被巨大的黑色笼罩,围墙外的禁卫军换过三次,她才会睡去。
忽然间丝帛的窗帘被风吹起,然后她感觉脖颈处一片冰凉,有金属硬物抵住了她的喉咙。
“不许叫。”这声音沁凉入骨,带着一种似从远方而来的空灵魅惑,一下子钻入锦棉的耳里,同时她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竹香。
“嗯”,她低声应。接着她的脖子被人硬生生抬起,那人掰开她的嘴将一粒黑色药丸塞进去,一股臭味钻入她的喉滑入胃里。她连连向后踉跄了两步,抬起头来看他,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铁质面具,只在眼睛那露出两个孔,全身黑衣,轻纱曼舞,身材挺拔瘦削。
“你吃的是三日断肠丸,只要你助我脱身便给你解药。”他淡淡地说,虽说是决定生死的话,可他却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语气比平日里人们说的今日天气不错来的还要平淡。
锦棉不语,低头看地面。他们这样僵持,大约过了一刻钟,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搜查刺客的禁卫军到了,她听到了开门声。
“去我床上。”她的声音干涩沙哑让人不敢侧耳,像是地下泥土里浑身是泥拱动的蛹,沙沙拱动着身边的黄泥。黑衣人一个挪步便见床幔飘飘。
锦棉抬头,望了桌面一眼,迅速将外衣脱下,弄散头发,睡眼惺忪,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往脚心割去,白黏黏的肉从皮里翻开,连肉里的骨头都能看得分明,森森白骨粘着血肉映着月光,晕染出诡异的光泽,一道道殷红的血液顺着脚心流满整个足底,顺着脚尖再一滴滴落到地上,那吧嗒吧嗒声清晰的似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嘈杂,然后她从凳子上挪下来,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鲜红的血液汩汩往外流淌,而脸上却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清辉的月光透过窗花散在她身上,白色床幔被风卷起搅着她的头发。
当领头的王副统领带着禁卫军赶到屋内时,便看见锦棉死一般的坐在地上,死灰般的眼睛看着流了一地的鲜血,那只脚惨白的像无凝宫里那些死去宫女被泥土里的腐虫蛀食了所有的皮肉筋血后剩下的幽幽光亮的白骨,上面混着的红像噬人的鬼火,所有人一下子都吓傻了,以为看见了刚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枯鬼。
半晌,千山突然哭喊起来“御医,御医,快去叫御医啊。”绿水急急忙忙从外间跑进来,看了这情况愣了几秒便疯了似的冲向王副统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早说咱们锦绣阁没有什么刺客,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吧,惊了咱们公主,我看你全家的脑袋也陪不起,还不带着你的人赶紧滚,等着徐大公子来给你收尸么!”
“是,是,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滚,这就滚。”说着便风也似的奔出了门,生怕再晚走一步脑袋搬家,谁不知道这傻了的五公主可是众星捧月。一屋子的官兵一哄而出,千山哭着擦着地上的血,她不敢碰那只死人般的脚,绿水跪在一旁手里握着那把刀,碎碎念着“公主平日里最怕疼了,一点小伤就吓得脸色惨白,如今被这些个狗崽子惊得误踩了刀,还留了这么多血,明儿个我们整个锦绣阁都吃不了兜着走,呜呜,这可如何是好?”
“你别说了,快去拿件衣衫给公主披上吧,你,你,你去看看御医来了没。”
这时候,锦棉却突然站起来,踮着脚往屋外走去,一路走一路流着血,绿水和千山虽想拉住她却也不敢乱来,要知道这傻公主虽傻,平日里安安分分的倒也没什么,可她若想做什么,谁也别想拦着,除非是徐大公子来了才有效,她们两一个跟着,另一个则派人去通知三皇子,锦绣阁一时无人留守。走到半路遇上闻讯而来的锦璃,锦棉上前死抓着她的胳膊不放,然后一头倒在了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