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的一支装甲部队正停靠在一处树荫浓郁的道路上休憩,一连数个星期的战斗已经让大家都疲惫不堪。而在这些进攻的时间里,直到现在大家只歇息了几个小时。
在道路的左边是一处河堤,河堤上绿油油的小草伴着微风在轻轻摆动着。空中德军的侦察飞机在这支坦克部队的头顶上警戒盘旋,温暖的阳光透过炮塔上开着的顶盖投射进了坦克里。
穆勒靠在炮塔壁上坐着,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苍白的让人担心他的健康。他只是所有人的写照,就算是身材魁梧壮硕的汉斯也被折腾的消瘦了不少。
补给油料的卡车从后面开了上来,在那些坦克车组乘员的帮助下为这些落满灰尘和遍布划痕的坦克补充燃料。这些伤痕基本上都是机枪的子弹造成的,也有几辆坦克是被反坦克炮所击中,由于损伤并不严重在机师的抢修下已经能够再次投入使用。
部队已经出现了伤亡,穆勒的坦克连依旧整装满员士气高昂。
穆勒将一本书放在了腿上当做垫子,他拿出了一张信纸在上面轻缓的写着每一次休息都在写的但还没有写完的一封信。
信的开头写着“亲爱的玛丽”。
“部队前进的很快,这也意味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在越来越远。这逐渐拉开的距离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也正是拥有着对你的想念,才让我在这么一种紧张的氛围中时刻警惕着。
战斗异常顺利,我们现在正朝着英吉利海峡挺进,在那里,我们将会完成对联军的包围,只要计划能够顺利胜利将会仅仅属于我们。多么期盼着战争赶快结束,我必须要完成对你的爱——我是说结婚。
我的父母在已经来信了,因为我在之前给他们的信中提到了你。我一直都没有对你说,他们祝福了我们,同时也期待着能够见到你。那将会在我下一次的休假,只要你愿意的话。
法国可真美,这里的风景配合着和煦的阳光,这样的午后正适合在庭院中喝着下午茶晒日光浴。如果可以,在这里安家将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想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客厅里摆放一架钢琴,只要把那里的窗户打开,悠扬的乐曲就会从被微风所轻抚的窗帘处飘出来。”
放下了手中的笔,穆勒顺着阳光投进来的方向仰望着天空。
在信里,他对于战争一笔带过了,可对那所期盼的和平生活的描写却情不自禁的让他想起了那个惨死在他坦克履带下的少尉、那些被机枪子弹所打倒的法国士兵、坍塌了的却依旧燃烧着的房屋。
坦克的外面传来了对话的声音。声音是奥森传出的,“看,我们又有新朋友了,法国的坦克兵。”他指的是被德军士兵押解着的两名法国战俘。
迪多接着奥森的话故意调侃着大声问着那名押解战俘的士兵:“嘿,列兵,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可要知道在阿拉斯,我们的37毫米坦克炮都没有办到。”
那名列兵冲着迪多得意的笑着,举了举手中的步枪,“就用它。”
“你可真有种!”迪多说。
在迪多提到阿拉斯之后,穆勒的思考也被拉到了那个已经离他远去的地方。
一辆侦查用的挎斗摩托在路上疾驰,那名坐在挎斗里的士兵用手按着自己的头盔以让它在自己的头上可以稳定一点。
穆勒在望远镜中看着被它带起的灰尘,直到它迎面开到穆勒的坦克前停下。
穆勒在炮塔上扬起手,行进的坦克纵队停了下来。
“报告,在前面我们遭到了英军坦克的袭击,他们已经突破了我们的防线。”那名坐在挎斗里的士兵慌忙的从车上下来,对着穆勒敬礼说。
“什么?”穆勒紧张的说。
那名士兵只在敬了礼后就又上了车,摩托车开走了他们开始向后面的部队汇报所发生的情况。
穆勒拿起对讲机对着他所指挥的坦克命令道,“准备战斗!”
坦克纷纷驶离了道路,在旁边的田野里摆开了战斗队形向前推进。
穆勒从炮塔上观察着远方的地平线,渐渐的那条在远方的黑线清晰了起来。
那些在望远镜中的英军坦克缓慢的向前开着,在那些坦克的身后跟着大量的步兵。英军的步履轻松,仿佛就像是在公园里散步一样。
英坦克中也参杂着为数不多的装甲车,它们的规模应该在一百辆左右。穆勒沉稳的拿着对讲机说:“各车装填穿甲弹,注意观察!”
“明白!”
那些回答穆勒的车长,没有一个不透露着焦虑。
在双方快接近彼此射程的时候,英军的坦克率先开了火。炮弹在德军的坦克前爆炸着,纷飞的弹片和泥土随着腾起的烈焰飞向四周。
英军的火力不间断的对着德军射击着,车载机枪也发出了“哒哒哒”的响声。
卡尔的额头冒着冷汗,豆大的汗粒滚落在他的脸上。
盯着瞄准镜的汉斯不住的嘀咕着:“上帝保佑,再近点,再近点!”他也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命运。
弗里茨的手上拿着一发炮弹在准备着,只要第一发炮弹击发他就准备立刻将这一发赶快塞进炮膛。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穆勒的命令,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凝固了。焦急等待的人们往着嗓子里咽着口水,他们的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
伴着一声炮弹爆炸的巨响,一辆德军坦克的履带被击中从导向轮上脱落了下来,另一条还完好的履带依旧往前走着。坦克在打了一个圈后停在了原地,车组成员赶紧从车上钻了出来。
车组成员刚刚脱离险境,一发炮弹就从侧面击中了炮塔与车体的衔接部分。整个炮塔从坦克上飞了下来,那些储备在坦克中的弹药正在不停的爆炸。
由于高温引燃了子弹弹壳里的火药,那些子弹带发出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开火!”穆勒抓住机会大声的命令道。
德军的坦克也开火了,一场坦克战在这里爆发了。
英军的坦克缓慢且笨重,的确是很好的目标,德军的坦克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击中了它们。穆勒在潜望镜中观察着,随着硝烟散开那些英军坦克竟然毫发无损的依旧往前开着,那些命中的炮弹无一例外的都被弹飞了。希翼的目光停滞在了穆勒的脸上。
“继续射击!”穆勒忐忑不安的命令说。
面对德军精准的炮火,英军的坦克不为所动,倒是步兵已经被迟滞与坦克间拉开了距离。
德军坦克的速度同样也使英军坦克难以捕捉目标,一时之间双方算是打了一个平手。穆勒毫无办法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德军利用坦克的速度迅速地摆脱了对手的纠缠。
看着德军的坦克退去,英军的坦克也退了回去,退回到了已方的步兵那边。
“赶快挖!”
德军的步兵开始在田野里布置起了战壕,道路旁的土坡上到处是德军士兵挥舞工兵锹的情景。在土坡的另一侧,隐蔽着德军的坦克以应对英军可能的袭击。接手这一任务的是尤特的部队。
他们刚才看着伤横累累的一队德军坦克从身旁经过,径直的驶向了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那些坦克的车长无一例外的都在脸上写上了沮丧。
穆勒的坦克走在最后面,尤特好久都没有看见过穆勒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他在坦克上对着同样在坦克上的穆勒喊道:“嘿,兄弟,没事吧?”
穆勒抬头看了看尤特,无奈的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炮兵拖拽着一门反坦克炮进入了一个刚刚掘好的阵地,指挥士兵的军官大声的说着一些命令。在布置完毕之后,拉着弹药的卡车便开了过来,那些炮兵正在从上面搬运着火炮用的炮弹。
在阵地的前沿工兵们在埋设地雷和炸药,这是在最后关头所使用的,同时也意味着阵地已经变得岌岌可危。自行榴弹炮停在了不远处的树林那,它们的炮管对准了土坡下的路口,那些大口径的炮弹已经随时准备砸向那个地方。
当坦克停在了灌木丛后,穆勒疲惫的从坦克上下了来,他大声的向着那些车长说道:“检查损失情况,迅速补充弹药、油料和水。”
“是,中尉!”
指挥车身上的伪装网自然的和榴弹炮阵地那边的树林融为一体,吹过的微风不仅让树叶摇摆,那些在伪装网上的碎步也在舞动。
穆勒步履沉重的往那边走去,他在思虑着该如何解释这次进攻的失误。
在指挥车的边上立着一张桌子,桌子的旁边已经围上了不少军官。远远的,穆勒看见了曼特少校,他正叼着烟斗,双手交叉在胸前显得十分的不知所措。
“曼特少校!”穆勒敬礼说。
他看了看穆勒后又将目光投在了面前的地图上。
“火炮就位了吗?”
“是,少校。都已经部署完毕。”
“是吗?看来现在只有等他们过来了!”曼特少校自嘲的说。
“少校!”穆勒思虑重重的张开了口,“我们的火炮无法对他们的坦克造成损伤,它们的装甲太厚了。”
“我们都看见了。”
一个声音从指挥车中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也从车里走了下来。
“将军!”
隆美尔少将摆了下手,“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会在阵地前沿布设炸药的原因。赛摩上尉。”
“是,将军。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嗯,很好!”隆美尔少将点了点头,“明天我们将会得到空军的支持,进攻将会继续。而现在的任务就是要牢牢守住我们的阵地。”
“如果英军在此之前向我们进攻的话,我们可没有任何摧毁他们的武器。况且防守始终是被动的。”穆勒说。
隆美尔少将轻轻托着自己的下巴,“曼特少校,把所有的火炮都集中在阵地的前沿。”
“也包括高射炮吗?”曼特少校确认的问道。
“对!所有的火炮!”隆美尔少将说,“我们要把他们吸引过来,绝不能让他们乱跑一气。”
“将军!我愿意执行这次任务。”穆勒认真的说。
“不,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这次的任务就由少校你来安排一下。”
“是的,将军!”
晚风吹过白天激战后的战场,将卷起的灰尘带向了英国人那边。
在战斗结束之后他们做了和德国人一样的事情——挖掘战壕。
躺在战壕里的英军士兵都被白天那振奋人心的战斗所鼓舞,他们击退了德国人的进攻。那些令法国人丢盔弃甲的德国人总算是停滞了下来。
在战壕不远处的零星的几处建筑那里,那些坚不可摧的坦克都躲在了墙垛后面。坦克手在举行着小小的庆祝,珍藏在坦克中的威士忌被拿了出来倒在了他们的杯子中。
“为了胜利!”这支部队的指挥官高高的举着自己的杯子,笑容可掬的对着众人说。
“为了胜利!”所有人都附和道。
“詹姆斯。”
“是,上校先生!”
“为了你击毁了一辆德军坦克。”上校走到了他的旁边,用手中的杯子和他碰了杯子。
人群里爆发了沸腾的骚动。
“喝完这杯,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在我们要在给德国佬一点颜色看看!”上校笑着说。
那些在战壕里的士兵笑着听着这些坦克兵们的庆祝,看样子一切都变的好了起来。
仰望着夜空中的星光,汤米惬意的想念着远在英国的家人。
在战壕里一个人在弓着腰穿行着,他头上的钢盔在星光下折射着淡淡的反光,没走几步他都会小心的抬起头看向战壕外,那面对着德国人的方向。
模模糊糊的那些稍远的距离他压根就看不见。
“嘿,醒醒!”他在一名士兵的钢盔上轻轻拍打着,钢盔发出着啪啪的响声。他已经这样叫醒了不少的士兵。
被叫醒的士兵朦胧的睁开了困顿的双眼,就在他刚刚看清这个叫醒他的人并准备敬礼的时候,那个人立即按住了它。
就在沉重的双眼不听使唤的时候,汤米听见了从战壕的左边传过来的细微的响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四周死一般的沉寂,这突然所发生的变故让汤米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抱在胸前的步枪被他死死的抓在了手里,他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用他的耳朵仔细搜索着。
时间过了多久?这种对未知的惧惮正在压垮他的神经。
是德国人?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汤米的不远处,那个人头上钢盔的暗影说明了他是属于自己这边的。汤米松了口气,把步枪放下了。
一颗照明弹划破了星空,耀眼的白光使得汤米眯上了眼睛。借着光亮他看清了这个慢慢向他摸过来的这个人——尼森少尉。
尼森少尉来到了汤米的面前,汤米小声的叫道:“尼森少尉。”
他在汤米的旁边坐了下来。
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尼森少尉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烟盒。他拿出了一支递给了汤米,“我的火机丢了,你有火吗?”
汤米紧张的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把他的火机给掏了出来。
汤米刚想为少尉把烟点上,少尉用手示意着拒绝。汤米不知所措的手悬停在了空中,少尉微笑着从他的手中把火机拿了过来。
“把你的外套拿来。”
汤米顺从的脱下了外套,少尉把外套蒙在了自己的头上。在衣服的遮挡下他把烟点着了,少尉把那支点着的香烟递给了汤米,还有汤米的火机。
少尉深深的将自己的头缩在这条仓促修建的战壕里,仰着脸注视着这深邃的夜空。汤米学着少尉的样子也在战壕里躺了下来,和他并排躺着。
“要是没有战争的话,一切该多么的美好!”
“嗯?”汤米扭头看着少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尉。”汤米鼓着勇气问道,“明天我们会做些什么?”
少尉浅浅的笑道:“当然是用你的步枪向德国人射击。”
汤米也轻轻的笑出了声。
天刚拂晓,英国人便开始了他们的进攻。那些坦克依旧缓慢的向前推进着,它们的速度只有这么快。
坦克后面的步兵紧张的弓着身子与坦克的速度保持着一致。为了避免昨天的错误,有时坦克在明显超过步兵之后还会短暂的在前方停留一会以等待步兵们的跟进。即使是如此坚不可摧的坦克,英国人还是希望步兵和坦克之间能够交替掩护。稳中求胜一直都是英国人所追求的。
队列里的汤米在不住的吸吐着空气,以让自己激动的内心可以平静下来。与其说是激动倒不如说害怕更为贴切。恐惧让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步枪,暴露在手面上的青筋也更加的显眼。
走在他旁边的尼森少尉也显得局促不安,即便是满脸的深沉老练也对未知的未来充满了担忧。但他会掩饰自己的情感,不仅如此他还在行进的过程中鼓励着身边的士兵。
“汤米!”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缓缓的松弛了下来。
“是,少尉!”
少尉冲着他点了点头,轻轻的微笑让汤米倍受鼓舞。
在进攻英军的身后想起了隆隆的炮声,呼啸的炮弹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弹着点在进攻部队的前面,掀起的尘土遮挡住了德军的视线,也让这些担心的士兵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
炮火在延长着射界,直到那些炮弹即将对英军自己构成威胁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这时,他们已经快接近了德军的射程。
从德军的阵地上冲出了一辆辆的坦克,它们一面射击,一面往前冲着。这在训令中是明令禁止的浪费弹药的行为,可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击毁敌军的战车,他们只是在吸引英军。
英军的坦克不甘落后的也开起了火。
德军的一辆坦克被击中了,很快烈焰就吞噬了它,坦克兵嚎叫着从起火的坦克中钻出,他们的身上也已经着起了火。
英军坦克的机枪将他们都打倒在了地上。
短暂的交火,德军在付出了五辆坦克的代价后往后退去,英军的坦克信心满满的对它们进行着追击。
土坡上德军的一个炮兵阵地正在为自己的坦克进行着掩护射击,这些炮弹在英军坦克的四周纷纷炸响。英军的步兵又和坦克间失去了衔接。
“注意炮火!”尼森少尉喊了一声,便扑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落下的泥块纷纷砸在了他的身上,把脸深深埋在泥土里的尼森少尉,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爆炸声后,他抬起头从地上急忙爬了起来。
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是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炮弹的弹着点,然而这样密集的火力已经干扰了训练有素士兵的判断。
汤米哭泣着一把拉住了尼森的胳膊,恐惧的不肯向前再迈一步。看着旁边的这个大兵,尼森弓着的腰杆挺直了,“快走,你这个愚蠢的家伙,我们已经撕开了德军的阵地,在这只会被炸死!”
汤米依旧不为所动的哭着,把他的左手上的力气全部都用在了尼森少尉的胳膊上。
尼森少尉用力的甩着手臂,将汤米的手给丢开了。
一声巨响在这个时候从前面传出,英军的一辆坦克歪歪扭扭的驶离了直线,往着它旁边的一辆坦克撞去,现在浓烟正在将它包裹起来。那辆玛蒂尔达坦克爆炸了,爆炸发生在坦克的车里,扭曲的钢板让它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神气。
又有一辆坦克的引擎熄灭了,炮弹将坦克的炮塔给一下子打掉了。
发生了什么?
尼森少尉狐疑的看向了那些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坦克。伴着被击中坦克的浓烟以及德军炮弹在土地上所掀起的泥块,他看不出和刚才有任何的不同,然而情况却变了。
坦克里的詹姆斯恐惧的用着潜望镜在搜索,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那不知从那里来的炮弹已经击毁了四五辆玛蒂尔达。
“谁看见那门炮了?”焦急的詹姆斯吼道。
“不知道。鬼知道它在那!”从耳机中传出的是和他一样恐惧的声音。
坦克炮手问道:“情报上不是说他们没有摧毁我们的火炮吗?”
紧张弥漫在英军的坦克中。
隆美尔少将站在土坡上用望远镜观察着紧急运来的88mm高射炮对英军坦克的屠戮。
“真没想到,最后关头我们的高射炮竟然起到了作用。”曼特少校说。
“总算是松了口气。”隆美尔少将狡黠的笑着说,“现在我们应该在他们的右翼打上一下。”
“是,将军!”曼特少校说。
隆隆的炮声加快着每一个人的节奏。穆勒在简单挥了下手后,原本隐藏在灌木里的坦克都冲了出来,他们的任务是快速绕道敌军的右翼去攻击那里的步兵。
德军的坦克爬上了土坡,他们开始从那上面向下冲来。
英军的坦克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自顾不暇的玛蒂尔达如释重负的往后慢慢退着,趁着仅剩的机会德军的高炮又咬住了殿后的几辆坦克。
它们总算驶到了高射炮不再对它们构成威胁的地方。在和步兵汇合后,原本气势汹汹的英军开始垂头丧气的向着出发阵地后退。
残存的英军注意到了向他们右翼逼近的德国坦克,玛蒂尔达不由分说的往着右翼增强。袭击步兵的任务现在是不可能完成的,因为三号坦克上的37mm火炮并不能够对这些盔坚甲利玛蒂尔达造成损伤。
“各车注意,向英军驻扎的村庄进攻!”穆勒果断的命令道。
“我们不攻击他们了?”从耳机中传来了迪多的询问。
“我们直接去进攻他们的炮兵阵地。”穆勒坚定的说。
“可这并不是我们的任务。”迪多反驳道。
“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他们会继续撤退,但在我们前进的时候那些大炮会给我们制造麻烦。所以我们必须趁着现在身后有英军掩护的,彻底的去将它们摧毁。”穆勒说。
“是的,中尉!”
“各车注意,加速前进!”
德军的坦克呈战斗队形向前冲锋,他们排成了一条长达几百米的长线。
那些原本模糊的建筑物逐渐清晰的呈现在了德军的视野中,依稀的从望远镜中能够看见留守的英国人在慌乱的布置着他们的阵地。
“奥森,你带着你的人从左面牵制他们。”穆勒安排道。
“是,头!”
“迪多,你的人在正面。”
“我明白了,头。”
“伯恩希尔,我们绕到这个村庄的后面,他们的炮兵应该就在那个位置。”
英国人早已经发现了出现在他们面前坦克是属于德国人的。慌乱与紧张在留守的士兵中蔓延开来,小小的胜仗虽然已经证明了德国人并非是不可战胜的,但眼下,这群来势汹汹的坦克却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
那名坐镇指挥的上校已经没有了昨晚上的得意,他正在试图联系那些离这里还有些“遥远”的英国坦克。
“上校先生。”通讯兵沮丧的说,“我们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可他们就在那里!”上校几乎是咆哮着在命令他,“快让炮兵开火!”
“可是上校先生,我们的炮兵拒绝开火,他们认为距离太近炮弹会击中我们正在撤退的部队。”
“难道他们想让我们用步枪去击退德国人吗?”上校质疑的问。
架设在上校不远处的机枪响了,德国的坦克已经进入了机枪的射击范围。
上校急忙走到了二楼的窗口,在那里可以对前方的空地一览无遗。
“他们正在向我们的后面迂回,该死!我们的炮兵完了!”上校的语气略带着一些哭腔。
通讯兵不知所措的站在了电台前,用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上校那有些泄气的背影。
“通知他们放弃阵地进入村庄防守,我们必须要坚持到坦克们回防。”
“是,上校先生!”
从村里发射的迫击炮弹在德军坦克周围炸响,这微弱的火力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坦克朝着村里的一切射击着,烈焰已经开始弥漫在了那里。完好无损的建筑变得残破不堪,破碎的窗口布满了弹坑。
德军的坦克刚刚碾平了英军一个弃置的散兵坑,紧接着又将一道墙壁撞倒了。倒塌的砖块砸在了一名士兵躲散不及的右腿上,现在他正嚎叫着试图在废墟中扯出自己的那条伤腿。坦克的炮管先从缺口处露了出来,紧接着是坦克履带上的导向轮。他的腿正承受着双重的压力,痛苦让他的脸色发白,他随即昏厥了。
更多的坦克突进到了村庄里,英国人在边打边撤,而德国人正在压缩着他们抵抗的空间。穆勒的坦克刚刚压平了英国人的炮兵阵地,他的那支坦克部队也从背后向着困兽犹斗的英军扑了上来。
战斗正在一条小小的街道上进行,那些炮弹和子弹时不时就射进了有着红褐色屋顶的法国民房。那些民房里的家具和木质楼板正在燃烧,躲藏在里面的英国伤兵在痛苦的哀嚎。
英国人正在通过村庄里的一座小桥撤向仓促修筑在对岸的防御阵地。
炮弹击中了小桥对岸的一颗粗壮的梧桐树,那颗梧桐树一头摘进了小河里。英军的一门架设在这的步兵炮随即开火反击。
炮弹击中了坦克行进道路上的一栋房屋,爆炸所产生的砖石在坦克的顶盖上砸的‘铛铛’响。
突进来的迪多猛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一旦坦克被击中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
“快加速冲过桥去!”迪多喘着粗气说。
用望远镜观察弹着点的英军军官对着炮手命令说:“注意!赋予射向,标尺150m,目标正前方,直射,放!”
炮弹不负众望的打在了德军的坦克车上,然而它却被炮塔上的护盾弹开了。
刚才的惊魂瞬间让迪多的背后渗出了汗,他对着炮手命令说:“赶快开火,如果再让它击中我们的话,我们可不会再有刚才那么好的运气了!”
炮手也同样恐惧着刚才所发生的事,他在装填手的配合下一发发的向对岸那门火炮的方向射击,被压制住的火炮根本没有办法对坦克进行回击。
“手雷!”
英国人开始将一切还在他们所掌控的武器都使了出来,他们已经向着坦克投掷起了手雷。指挥火炮的那名军官已经撤离了那门火炮阵地,那里已经丧失了他存在的意义,他开始用他的手枪开火了。
斜靠在不远处墙边的一辆军用摩托吸引了那名军官的注意,他突然间显得兴奋起来:“快,我们需要汽油,快去拿点汽油来!”
几名在他身旁的士兵急忙收起自己的步枪,弓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往着指挥所那里跑去。过去的三名士兵很快就折返了回来,在他们的手上,每人都提了两桶汽油。
那名军官在三个人跑到一处墙角的时候挥手示意着他们蹲下。他从残缺的墙垛后伸出了头,在看了看前方的情况后,他弓着身子朝着那三个人跑了过去。
“德国人就快过桥了,我们必须把汽油都布置在前面的拐角那里。”军官用手指着那处拐角。
三名士兵服从的向着拐角那边跑去,德军的子弹一路都在尾随他们,一直到他们跳进了一堆瓦砾中。在布置妥当之后,三名士兵又侥幸的从原路返回。
一辆坦克开上了桥,在桥的旁边另一辆坦克正在向着对面进行掩护射击。
“艾格,注意掩护我的左边,刚才那几个英国人让我感到担心。”迪多对着正向对岸射击着的坦克里的车长说。
“明白!”艾格回答。
“厄文,你和我一起,我们在抵达对岸后再掩护他们过桥。”迪多命令说。
“明白了!”
两辆坦克开上了小桥,炮塔在坦克的车体上左右旋转警戒的寻找着。他们的身后是不住响起的炮声和机枪那极富旋律的点射声。英军的阵地陷入了沉寂,反击的枪声消失在了对岸。
“英国人是不是已经撤退了?”迪多纳闷的说。
“我想应该是的!”厄文自信满满的认为这的确是这样。
“艾格,停止射击!我们掩护你们过河。”
“是,头!”
两辆刚过河的坦克向着他们前面的一切可疑物体开火。立着的建筑已经变得千苍百孔,面目全非。
“就是现在!”那名英军的军官拍了拍蹲在他旁边的一名士兵的头盔,那名士兵很快就从楼上的一个隐蔽的窗口朝着摆放在墙边的汽油桶射去了他的子弹。
汽油从子弹击穿的孔那往外流着,很快就在德军坦克前汇聚在一起。一枚手榴弹从英军的阵地里被投掷在了德军坦克附近,爆炸的火焰立刻就引起了大火。烈焰迫使着坦克往后退着,他们沿着小桥想退回对面。
“艾格!赶快退回去,我们要上桥了。”迪多钻出了炮塔,往着身后看着,这时剩下的三辆坦克已经快开上桥了。
一颗子弹击在了迪多坦克的炮塔上,子弹被反弹开了,可摩擦过的痕迹证明了它刚才和迪多的距离。迪多慌张的钻进了坦克里,对着炮手问道:“刚才你注意到了射击的方向了吗?”
“我没看见!”
“******,该死的狙击手!”迪多恶狠狠的说,“他一定是在高处向我们射击的,把炮口对准房子的楼上。”
炮手迅速的操纵起了火炮的高低机,将炮管对准了建筑物二楼的高度。
“开火!”迪多用潜望镜往着坦克外观察着,随着他的一声命令,一栋小楼的二楼墙壁被打穿了。
隐约的,似乎有人影在那还未散去的飞尘中穿梭。
“那里有人!快——开火!”
第二发炮弹接踵而至的再次飞向了那间房子,冲击波将楼上四周的窗户玻璃震得粉碎。
楼下的门和窗户都被打开了,从那里正往外涌出几个人。
冲出来的人跌跌撞撞,显然他们已经被爆炸弄昏了头脑,失去了平衡感。但想响起的机枪声,又让他们迅速的趴在了地上。
“迪多,赶快撤出来,英国人的坦克已经接近了。”穆勒在一处土丘后面朝着英军观察着,随后他命令卡尔缓缓的把坦克退下去。
“是,上尉!”迪多气馁的回答。
压制英军的枪声停止了,德军的坦克已经退过了桥,他们沿着另外一条小路向村外退去。躲藏在掩体里的英军满脸笑容的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他们的军服和脸上已经邋遢的不成样子,就在昨天他们还仪表堂堂的就像是参加阅兵一样。
上校满脸堆着笑容紧握着那名军官的手。
“你刚才的表现我都看见了,等回到英国我一定为你申请一枚勋章。”
在上校鼓励的拍了拍那名下级军官的肩膀后,他便转换了语气严肃的说道:“我们要撤退了,指挥部已经发来了通知,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到时会有一支法军的装甲部队为我们提供掩护。现在赶紧准备一下!”
“是,上校!”
那名军官跑开了,开始张罗着相关的事宜。
上校身旁的一名参谋人员忧虑的对着上校说:“我们的伤员该怎么办?”
“只有把他们留给德国佬照顾了!”上校心情沉重的长长叹了口气。
一行人步履蹒跚的走到了村外与刚刚取得联系的英军坦克汇合在了一起,他们开始撤离了战场。
“男爵呼叫公爵,男爵呼叫公爵!”
“公爵收到!”
“英国人正在向西北面撤退。”穆勒焦虑的汇报道。
听到消息的曼特少校气恼仰望着晴朗的天空——德军的飞机呢?
“将军,英国人已经开始撤退了!”曼特少校说。
“嗯!”拿着尺子和铅笔在地图前划着线条的隆美尔只是剪短的回应了一下,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要是空军能够及时赶到的话,我们是有能力歼灭他们的。”
“我们的侦查机刚刚传来消息,在阿拉斯附近发现了一支法军的装甲部队,从规模上来看至少有一个师。”隆美尔抬起了盯在地图上的眼睛,“这才是我们必须要消灭掉的敌人。英国人可以撤退,但这里是法国,这群法国人是会和我们拼命的。”
“将军的计划是?”
“在这里,我们必须要将他们引到这里。这里地形宽阔,将会是我们轰炸机的舞台。”隆美尔认真的说,“首先,我们将会进驻一部分的士兵在英军之前的那个村庄,通过巷战来迷惑和迟滞敌人,这将会为我们的空军赢得宝贵的时间,也可降低装甲部队的损失。”
“是,少将先生!”
德军开始加固起了英国人留下的那些已经被自己的坦克所碾压过的工事。
完好逃过刚才那场浩劫的屋子没有几间,大部分的墙壁上都留下子弹的弹孔。刚才勇敢的出击为穆勒的部队赢得了小憩的荣誉。他的坦克连现在都开进了村庄中间的广场,这个广场是为了这里的法国居民在某些盛大的节日到来时使用的,而现在整个村庄的法国人早就已经背井离乡逃难去了。
从坦克里出来的坦克兵和车长都为了所取得的胜利而喜笑颜开,不远处寥寥几名正被德军处理着的英国伤兵,他们的脸色却是黯然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