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没有丝毫的响声,但这一切很快就被汽车的引擎声所打破。几辆有些破旧的军用卡车停在了俄军的军营门口一名年轻的军官从车子的副驾驶室中走了出来,他来到了卫兵的面前从自己上衣的兜里掏出了一个证件,但这个证件只是在卫兵的眼前晃了一晃就被他揣进了兜中。
卫兵恐惧的不敢声辩,只得老老实实地去打开拦路的栅栏。
三辆军车依次驶进了军营,当这些车子离开哨所的时候卫兵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可是些惹不起的家伙。他心想,他们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总而言之,这些纪律委员会的家伙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混蛋。他一回想到那名刚才不经意间看见的那个坐在车子里的少校,在他的眼神中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丝让人望而生畏的阴森。卫兵不禁再次因为恐惧而打了一个哆嗦,同时也让他原本的困意消散的无影无踪。
军车在第五坦克师第十六装甲旅的指挥部门口停了下来,车上的士兵表情严肃的依次从车上跳了下来并在汽车边站起了队。那名少校坐在第一辆车子的驾驶室中闭着眼在等着这一切的结束。直到一名大尉跑到汽车边和他耳语了几句后他才睁开微闭的双眼从车子里走了出来。他的军靴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银光,这足以见得这名少校是一位十分考究的人同时也是一位认真且一丝不苟的人。
他只是随便向着等待他检阅的士兵瞄了一眼就对着刚才和他说话的那名大尉命令道,“行动吧!”他的声音很沉稳,这些话就像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可这却十分的致命。
“是!少校同志。”大尉回答。
士兵们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那样先是将指挥部给包围了起来,随即两个班的士兵就粗鲁的砸开了指挥部的大门向里冲了进去。几名值班的文员还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些表情决绝的士兵就已经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们。领头的军官朝着不知所措的一名文员大声的吼道,“费多托夫在什么地方?”
面对蛮横的士兵,这名文员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既简单但又复杂的问题。可那名带头的下级军官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再次对着这名可怜的家伙吼道,“费多托夫在什么地方?”
他的恐吓并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那名文员已经因为害怕而全身颤栗地发抖。这名下级军官二话不说就走上前举起手里的左轮手枪就朝着那名文员的脑袋上砸去,那名文员跄踉着吃咧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头顶流淌到在了他的脸上。
就在那名军官准备再次施暴的时候,旅长费多托夫正慌张的穿着衣服朝着外面跑来,他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询问着外面发生的事情,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来回答他的问题。带着疑惑旅长费多托夫走到了门口,但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顿时停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完全呆滞住了。
那名下级军官不屑的打量着费多托夫的肩章,然后用盛气凌人的腔调对着他说,“你就是费多托夫?”
旅长费多托夫的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对!我就是费多托夫。”说道最后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身份感到了怀疑,我真是费多托夫吗?
那名下级军官对着身边的两名士兵看了一眼,随即他们就会意的走上前用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那名下级军官略带嘲讽的对着费多托夫说道,“现在你被捕了。”
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的突然,让人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在士兵的押解下,旅长费多托夫踉踉跄跄的朝外走着,每走一步他都在费尽心思的想着自己犯过的错误,但不管自己如何绞尽脑汁他仍旧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费多托夫刚走到指挥部的门口,那名纪律委员会的少校就朝着他走了过来,在他的手上拿着一袋文件。他站在费多托夫的面前不急不忙的从文件袋中拿出了一份文件,那上面是关于费多托夫的资料,更重要的是有一张他的相片。在确认之后,少校对着之前的那名大尉点了点头,大尉立刻对着那两名士兵命令道,“带走!”
费多托夫更加的害怕起来,显然他还想从那名少校那里知道些什么,可现实是他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并且就这样将他给莫名其妙的带走了。
第二天的早上关于旅长被带走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军官们纷纷猜测着事情的起因,但不管大家如何说道都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更重要的在第十六坦克旅的上下已经因为这件事而弄得人心惶惶,就在几个月前第五坦克师的师长就已经被莫名其妙的被带走了,并且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就在这件事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后。这件和之前迥异的事不禁又让大家想到了那个已经被遗忘的可怜的家伙。费多托夫会不会也和师长一样就这样消失在了大家的世界?每个人一想到这都不禁打起了寒颤,这种想法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彼什科夫走在军营附近的一条土路上,在道路的两旁是两列排列整齐的大关杨树。初春时节,树枝上正冒出着嫩嫩的新芽并散发着一股特殊的味道。他完全融入了进去,更为重要的他是在努力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他沮丧的回过头看向来人的方向。
保尔看起来有些神色慌张,并且边走边跑着。等他快来到彼什科夫面前的时候,彼什科夫对着他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大尉同志。”保尔停了下来缓了口气,“你听说了没有?”
彼什科夫用带着疑惑的目光狐疑的看着他,“怎么回事?”
“纪律委员会的那帮家伙把费多托夫旅长带走了。”保尔整理了一下思路,就把事情简简单单的和他说了一遍。
“这简直胡闹!”彼什科夫接受不了发生在费多托夫身上的这件事,他愤怒的在空中舞动着拳头以此来申诉自己的不忿。
“大尉同志。”保尔弱弱的想要说些什么,可现在他忽然忘记了应该说些什么。也许他想问该怎么办,可彼什科夫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不行!我们一定要做些什么。”彼什科夫气愤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也许政治委员能够想到好的办法,至少他可以向纪律委员会那帮家伙说些什么。”
彼什科夫加快了脚步,朝着指挥部的方向走去。保尔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要不要制止彼什科夫的行为,也许这会给自己的长官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他没有勇气说出这些,谁知道现在燃烧在彼什科夫内心的恼火会不会莫名其妙的烧到自己的身上。
大老远的站在指挥部门口的拉基米尔就看见了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彼什科夫,他急急忙忙的就迎了上去,他来到彼什科夫面前张口就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这个难缠的家伙,现在可是一个敏感的时期,我奉劝你一句现在可千万不能去触这个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彼什科夫一下来了脾气,他朝着好心的拉基米尔大声的叫道。
拉基米尔毫不在意的伸手去拉彼什科夫的胳膊想把他拽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这里人多眼杂的可是一个是非之地。但彼什科夫猛的甩开了拉基米尔的手臂仍旧不管不顾的往指挥部的方向闯去。拉基米尔知道和彼什科夫比力气的话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他只得朝在后面不知所措的保尔叫道,“帮我把他拉走!”
保尔先是顾虑了一下,但很快就执行起了指导员的命令。
在拉基米尔和保尔的努力下执拗的彼什科夫总算被指导员给如愿以偿的拽开了那里。在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的时候,拉基米尔先是庆幸的出了一口气。对于像是将彼什科夫这样的家伙控制起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耗费体力的事情。指导员在喘好气后,用手无力的指着仍旧沉浸在气愤中的彼什科夫,他连说话的声音都让人感到有些虚弱。“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你以为你是谁?你要知道就算是将军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彼什科夫总算是从气愤中慢慢恢复了过来,拉基米尔说的太对了,对于那些刽子手来说像是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愤怒消失了,紧随着的却是恐惧油然而生。我刚才都在做什么?彼什科夫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费多托夫旅长说上两句话吗?”彼什科夫无力的申诉道。
“也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想到去找政治委员申诉。”拉基米尔说着,小心翼翼地扭头查看着四周,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耳朵后他才转过头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彼什科夫的身上。“我觉得这件事最大的主谋就是潘佐夫。”
彼什科夫知道拉基米尔的为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十之八九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彼什科夫一下子变的谨慎起来,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着,能够听清的只有他们三个。“这怎么可能?这绝对是一个阴谋!”虽然他的嘴巴并不承认,可心中却慢慢的有些想起了事情可能的起因。
望着彼什科夫沉思的样子,拉基米尔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到了在芬兰的事?”
“你是说我们的那次进攻?”彼什科夫并不怎么肯定,但那件记忆犹新的事还是很快就跃进了他的脑海。就是这件事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那些牺牲在那个地方的战友让他久久的不能忘怀。
“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出任何的问题能够将费多托夫旅长给带走。”就连拉基米尔现在都开始沮丧了。
“我们的进攻已经被证明是徒劳的,更何况费多托夫的撤退是正确的军事指令,这简直就是谋杀。”彼什科夫一回想到那些牺牲了的战友在他的心中就越发的想为费多托夫去申辩,可是值得信任的人都是些人微言轻的家伙,根本就帮不上任何的忙。甚至就连自己都是属于这么一种范畴之中。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拉基米尔也不愿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幕的惨剧,可现在这确实无法逃避的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要不是旅长及时下达了撤退的指令,恐怕现在我们早就已经躺在了北极圈那的冰冷的土地上了。”
“这帮只知道教条的混蛋,真该把他们都送到哪里去,让他们自己去看看我们付出的代价。”彼什科夫的怒气一下子又从心底窜了起来,现在那般恐惧已经完完全全的被他所摒弃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正确的事情上怀揣这一股罪恶感,即使现在的这种时局十分的压抑,但事实不应该就这样被泯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