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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段凯芙住院的消息一传到好友耳里,几个死党立刻冲到医院来看她。

安绮竹一见到向来活泼好动的段凯芙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忍不住热泪盈眶。

“小芙,你怎么那么傻,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跳海,你把我们几个姊妹淘放在哪里,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说著说著,眼泪跟著掉了下来。

“就是,为了那种男人跳海自杀,你真是猪头得可以。”祈可菲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眼镜,冷哼了声。

她最看不起那些为爱情寻死觅活的人,没想到自己的死党竟然也是那种人,真是让她汗颜,好想当作不认识她。

段凯芙、安绮竹和祈可菲自国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虽然大学念的是不同科系,但也考上了同一间学校,可说是“孽缘”深重。

三人大学毕业后各自发展,但是彼此的感情并没有因此中断,反而时常腻在一起吃饭、谈天。

爱情很重要,好朋友也是很重要的。她们熟悉彼此,了解对方,任何事都毫无保留地坦诚。

段凯芙和杨俊嘉的事,她们当然也很清楚,尤其这段感情谈了那么久、那么艰辛,好友看在眼中,自然觉得很不舍,也为她抱不平。

段凯芙从小就长得特别漂亮,常有些自称是星探的人想要挖掘她,大学毕业后,她为了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成为作家、成为大编剧,于是选择了工作时间较为自由且具关联性的演艺工作,目前也是小有名气的广告模特儿。

若不是她对萤光幕前的工作兴趣不大,以本身优异的条件,想要成为大明星并非不可能。

段凯芙的个性开朗活泼,乐观爱笑又电力十足,多少豪门贵公子一见到她就倾心,捧著大把鲜花和礼物追著她跑,可惜她就是死脑筋,在她那浪漫到无可救药的“童话爱情”思想里,一辈子只要爱一个人就足够了。

只因如此,那个外表很王子、其实很混蛋的杨俊嘉才能有恃无恐地一再伤害她。

每次他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段凯芙总是会自欺欺人地搬出一堆他的好,催眠自己,再加上杨俊嘉总会使出苦肉计,让心软的她没办法坚决地拒绝他。

好友们看她感情路走得那么辛苦,大家都心疼得不得了,只是她太傻了,怎么劝都劝不听。

而这回,居然为情跑去跳海自杀?

安绮竹和祈可菲真想一起掐住她的脖子用力猛摇,让她好好清醒一下。

“你这个笨蛋大傻瓜,我真想揍你一顿。”祈可菲实在是被她气坏了。

“小芙……呜呜呜……有话好说,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们讲,跳海自杀是不好的行为,我们如果失去你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呜呜……”安绮竹泪眼汪汪地哭倒在一同前来的男友上官曜翔身上,惹得他一脸不高兴。

上官曜翔也觉得为爱自杀真白疑,害得他亲亲女友哭泣更是罪该万死。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跳海自杀?我怎么都听不懂。”段凯芙眨著明亮水眸,表情好不无辜。

“你不是为了杨俊嘉那家伙跳海自杀?不然是跳进海里游泳?”现在还敢否认,祈可菲气得横了她一眼。

“你们误会了,事情才不是这样。”段凯芙呼嚷,将事情解释清楚。“我才没那么傻。”

“什么,你被小偷撞进海里”大家彼此互相看了看,不太愿意相信她的解释。哪有这种事,这也太扯、太巧了吧。

“你别替杨俊嘉那家伙开脱。”祈可菲很了解她。

“是真的,你们别对杨俊嘉敌意那么重,不是所有坏事都是他做的。”

“就算不是他推你入海,或者害你跳海,这件事也一定和他有关联。”祈可菲一口咬定。

段凯芙有些无言。追根究柢,她会这么倒楣,的确和杨俊嘉脱不了关系。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们怎么知道是他?难道杨俊嘉真的这么差劲,只是她当局者迷,看不清楚?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这次我跟他真的完了。”段凯芙的语气带著难掩的失落和哀伤。

近八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真的要分手,她还是很不舍,也很不甘心。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要做出这样让她心痛的决定。

“真的?你真的决定要分手?”安绮竹知道或许这样对她最好,但是她了解她心里的挣扎与痛苦。

“小竹,你真的相信她的话?她讲过八百次要分手了。”祈可菲毫不客气地吐槽她。

上官曜翔同样冷嗤了声。他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友真是容易受骗。

“这次是真的。”段凯芙强调。

“你哪次不是强调是真的。”祈可菲反驳。“我看只要杨俊嘉到你的住处站上一夜,你又开始心软了。”

“我不会。”

“你一定会。”

“我说不会了嘛!相信我。”厚,都不信她,气得她脑袋快缺氧了。

“我才不信──”

眼看著两个好友即将吵起来,安绮竹连忙做和事佬。

“阿菲,你何必这样?她已经够难过了。”安绮竹上前拥住神色苍白,几乎快哭出来的段凯芙。“小芙,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白疑才支持她。”祈可菲毫不考虑,说得很直接。

“我这次是说真的。”段凯芙知道祈可菲是为自己好,所以不会怪她说话这么直接。“我看到杨俊嘉和一个女人在街上搂搂抱抱,他告诉我……呜,他告诉我他在忙,可是我却发现这种事,他还向我介绍那个女的是他的女朋友,他──”

段凯芙说不下去了,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声音梗在喉咙里,让她无法再出声。

所有人一听,全都愣住了,连正在生气的祈可菲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也太夸张了吧……虽然段凯芙在感情上有些懦弱、优柔寡断,但她对杨俊嘉那个混蛋是真心的好,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对她。

“我去扁他!”祈可菲实在受不了了。

“阿菲,别冲动。”安绮竹边要安慰伤心的段凯芙,边要拦住冲动的祈可菲,实在很伤脑筋。“曜翔,快帮我拦住阿菲!”

病房内一时间乱成一片。

刚回家换好衣服、拎著宵夜回来的石允刚才轻推开病房门,正好听见段凯芙的话,他气得要抓狂,听到她的哭泣声,他更是整颗心都快被敲碎了。

脸一沈,原本冷峻的神情更加严酷。他关上房门,转身离开。

好个杨俊嘉,这次你死定了──

“奇怪,怎么还没来?”安绮竹手里削著苹果,视线却不断地投向病房门外,像是有所期待。

祈可菲也有同样的疑惑,抬头往门外看。

“谁还没来?”躺在病床上的段凯芙眼眸一闪,扬起一抹虚弱的笑。“那个『后辈』也会来吗?”

最近祈可菲身边多了个跟屁虫任源介,他是寒假期间到祈可菲公司打工的工读生,学校开学后,他若没课时仍会继续在公司打工。由于他是祈可菲的助理,因此一天到晚“前辈”、“前辈”地喊她,现在更变本加厉,只要没课或放假,一定紧紧跟著祈可菲不放,让她烦不胜烦。

段凯芙和安绮竹都见过那小子,觉得他实在很猛,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不管祈可菲脸色多难看、口气有多差,个性开朗乐观的他还是继续嘻皮笑脸地留在她身边,是个很宝又很可爱的大男孩。

由于他老是喊祈可菲“前辈”,因此私底下她们很爱戏称任源介为“后辈”。

“谁跟你提他。”祈可菲横了她一眼。

“不是他。”安绮竹窃笑。“是石头哥。”

“允刚大哥?”段凯芙神情有些不自然。“怎么会突然提他?”

“你出了事,他居然不知道,真是奇怪。”祈可菲话中有话。

“谁说他没来,他还跟著我一起跌入海──怎么?你们干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段凯芙不懂她是说错了什么。

“你说他跟你一起跌入海里?”祈可菲难得地激动尖叫。

“真的假的?他比『后辈』还厉害,简直就像是雷达。”不管段凯芙在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到她。安绮竹忍不住惊呼。“那他有受伤吗?也住在医院里?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

原本她以为段凯芙和杨俊嘉是天生一对,虽然每天吵吵闹闹,但是那么多年下来也没真的分手,何况有哪对情侣不吵架,或许他们就是对欢喜冤家吧。

但后来,安绮竹发现情况和她以为的完全不同,像她和男友上官曜翔就几乎不吵架,况且,若真的深爱一个女人,绝对不会让她一再伤心。

安绮竹在祈可菲的提醒下,慢慢地察觉段凯芙的真命天子另有他人,而这个人一直在她身边,只是她不自觉而已。

不过感情这种事谁也没办法置喙,现在就等著看段凯芙哪天能自己想通开窍,迎向属于她的幸福。

“什么跟什么?”还雷达呢!段凯芙不懂他们在鬼扯什么。“他没有受伤,刚刚已经回家了。”

“是喔,怎么没有留下来陪你?”

“他怎么可能留下来陪我?”有没有搞错?光凭他是杨俊嘉的死党,身为她好友的她们就该对他有些敌意了吧。

“是吗?”祈可菲和安绮竹相视一眼。

“别担心,小芙,那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安绮竹轻握住她的手。“等等我跟曜翔说,让他先回家。”

刚刚上官曜翔奉了亲亲女友的命令,到附近的商店为段凯芙添购一些营养品和生活用品。

“那我也留下来好了。”祈可菲说道。

“谢谢你们。”段凯芙的情绪有些激动。

失去了爱情,至少还有好朋友支持、陪伴她,还好有她们。

“傻瓜,说什么谢谢。”

“对啊,这么见外。”

但是这一晚,安绮竹和祈可菲并没有遵守承诺在医院陪伴她。

因为石允刚一出现,她们便急著找藉口离开,把段凯芙留给他照顾。唉,没办法,谁教她们对当电灯泡没有兴趣,只好食言而肥啦!

段凯芙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都是石允刚陪在她身旁照料一切。

昨晚,他原本想去找杨俊嘉算帐,谁知道那小子忽然不见踪影,连手机都没开,他猜他可能有意闪躲,想起仍在医院的段凯芙,他放不下心,只好先放弃寻找杨俊嘉,匆匆赶回医院。

到了医院,石允刚才发觉自己好像有点紧张过度,段凯芙的两个好友和她情同姊妹,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在医院不管?

但是他一进病房,段凯芙的好友们便匆忙找藉口急著离开,并交代他好好照顾她,让他又惊又喜。

石允刚原本以为她的好友会因为杨俊嘉的关系而排斥他,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之外。

能得到一个亲自照顾佳人的机会,石允刚当然求之不得。他几乎一夜没睡地守在她身边,看著她天使般的睡颜,他的心几乎要融化了。

居然有人敢伤害这么美又这么可爱的小女子,实在是不可饶恕,若是他,他会将她捧在手心上细细呵护,绝对不让她难过、落泪……

隔天一早,一夜未眠的石允刚没有半点疲累,精神奕奕地开车送段凯芙回到她自己租赁的小套房,十分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谢谢你,允刚大哥,真是太麻烦你了,还害你得跟公司请假。”段凯芙真的很感激他,也对他很不好意思。

都怪她的两个好友太无情无义,竟然丢下她不管,她不敢一个人在医院,也不敢惊动父母,让他们担心,只好让石允刚留下。

石允刚只是朋友,而且还是杨俊嘉的死党,虽然他人很好,但是这样总是怪怪的……

段凯芙担心自己可能会因此无法入睡,失恋加上陌生的环境,想必会让她失眠。但或许是她太疲倦,又或许是石允刚那坚定的眼神使人心安,昨晚她难得地一夜好眠到天亮,一早醒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别一直说感谢我,你都喊我一声大哥了,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石允刚的神情有些不舍。“别难过了,不管你和俊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相信我,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他知道她很爱杨俊嘉,只有杨俊嘉才能让她快乐,为了她,他就算用绑的也会将杨俊嘉绑到她面前来。

提起杨俊嘉,现在,段凯芙的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或许是这些年来被伤害了那么多次,已经习惯吧……

“不,允刚大哥,你别再当我们的和事佬,这次我们真的无法挽回了。”段凯芙说得十分决绝,和往常的优柔寡断完全不同。

她想通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每天这样吵吵闹闹,还不如分开,彼此各自找寻幸福,或许还会快乐一点。

童话般的爱情神话不是不存在,只是并非每个人都能遇到,这次她是真的受到教训了。

“凯芙……”石允刚不曾见她这么坚决。

以往杨俊嘉也犯过这种错,但是只要他轻哄几声,隔天他俩又会甜甜蜜蜜地一起去吃饭或出游,这回事情好像真的满严重的。

看她原本娇甜清灵的脸蛋变得抑郁寡欢、明眸黯淡、唇瓣紧抿,却又强装出一副坚强模样,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如果真的只有杨俊嘉可以让她开心,那他会帮她,将他带回到她身边,不计任何代价!

“凯芙,别想太多,俊嘉他应该不是故意──”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谈他。”段凯芙摇摇头,决定要彻底忘记他。“允刚大哥,请你别再提了。”

石允刚开了口,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轻叹息。

“好,那你休息,有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

“谢谢。”她轻扬唇角,给他一抹坚定的笑。“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没有他,我也能过得很好。”

她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从今天开始,她不要再为了保护那个童话梦想不灭而委曲求全,让自己陷入痛苦泥泞,无法自拔。从今天开始,她要为自己而活。

段凯芙这样的神情看在石允刚眼里,和强颜欢笑没有不同,让他心疼。

这个杨俊嘉真该死,他居然让她这么伤心,他非找他算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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