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濯眉头微蹙,沉思片刻,说道:“父亲觉得您的门生谁可用?”
詹铭缓缓踱回书桌后方,边走边说:“子路,原本为父不想参与到这夺嫡之中,但此事不论为父如何推断都无法置身事外,毕竟在外人眼里你的所作所为便代表了为父。这样吧,为父写个名单给你,你择日一一拜访,看看他们的态度,虽然他们是为父的学生,但这般生死攸关之事也得看他们个人意愿,强求不得。”
詹子濯点了点头,觉得父亲说得有理,也缓步走到书桌前,卷起袖子替父亲磨墨。
詹铭拈须深思,手持竹制的毛笔,下笔飞快,不一会便写了一页纸。
詹铭将写好的名单递给詹子濯,郑重的嘱咐道:“子路,此名单你不能带走,仔细记住。”
詹子濯接过纸张,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把上面的名字记了遍,这才把纸张递给詹铭,恭恭敬敬地回道:“父亲,孩儿记住了。”
詹铭接过纸张,点燃了桌边的蜡烛,将纸张递到烛火边。纸张脆弱遇火便燃,几乎是刹那间纸张便已燃尽。
詹子濯沉声道:“父亲,孩儿原本以为此次夺嫡之争你会保持中立,谁都不偏帮,还以为要费些力才能说服父亲,未曾想父亲早已有了决断。”
詹铭拈须微笑,压低声音说道:“子路,从你与睿王结交那日为父便有了决断。”
詹子濯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说道:“这么多年,为何父亲从未对孩儿提起过?”
詹铭长吁了口气,说道:“王氏宁氏早有不臣之心,若是懿王登基北魏必然大乱。原本为父是打算带着你隐居深山的,但北魏已经衰微至此,为父实不忍心见北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便开设学堂教书育人,为的便是替睿王培植心腹。”
詹子濯正欲说话,却听门外侍从来报:“詹公,睿王来访。”
詹子濯料想到周承昀会来詹府,但没想到周承昀来的如此之快,有些讶异:“说曹操曹操便到。”
陆府,陆韶颜房间内,东阳郡主正端坐在外屋,陆韶颜和陆韶卿二人坐于东阳郡主左侧。
陆韶卿看了看陆韶颜,又看了看母亲东阳郡主,忍不住问道:“母亲为何今日让二夫人和韶华那般难堪?”
东阳郡主气得等了陆韶卿一眼,怒气冲冲地说道:“韶卿,你以后也离那对母女远一点,之前你姐姐被土匪绑架还记得吗?”
陆韶卿悄悄伸出手握住陆韶颜略有些冰凉的手,说道:“母亲,韶卿记得的,此生韶卿都不会忘记长姐受过这样的苦。”
东阳郡主见陆韶卿在原则问题上还是懂的大是大非的,胸中的闷气这才消散了一些,冷冷地说道:“这土匪头子是被陆韶华害死的,那帮土匪抓韶颜便是为了向陆府报复!”
言尽于此,东阳郡主不能多讲,陆韶颜的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了自己被那帮土匪撕碎衣服的情景,眼泪控制不住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
陆韶卿见陆韶颜哭泣,手忙脚乱地拍着陆韶颜的背,低声劝慰道:“阿姐,别伤心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陆韶颜把头靠在陆韶卿的肩膀上,止不住地抽泣着。陆韶卿见陆韶颜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不由地对陆韶华怨恨了起来。
东阳郡主双目微闭,瞳孔微缩,恶狠狠地说道:“此番我要让陆韶华为此付出代价。”
陆韶颜抬起头,用锦帕拭去眼角的眼泪,哽咽着说道:“娘亲,睿王竟然要娶陆韶华,睿王为什么要娶陆韶华?娘亲,我从小就喜欢睿王,睿王为什么偏偏要娶陆韶华?”
东阳郡主起身走到陆韶颜身前,见陆韶颜那副泪眼汪汪的模样,一颗坚硬的心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伸出手把陆韶颜抱在了怀中,轻声劝慰道:“韶颜,你放心,娘亲绝对不会让陆韶华这个小贱人得逞,就凭借她那庶出的身份还梦想做睿王妃?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东阳郡主这话说得轻松,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如果不是她哭闹着非要嫁到陆府来,陆韶华根本就不会是什么庶出的身份。
“娘亲一定要帮我。”
陆韶颜口中咕哝着,眼泪仍旧是止不住地往下掉。陆韶卿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劝慰陆韶颜,站起身看着母亲东阳郡主,问道:“母亲打算如何做?”
东阳郡主冷哼一声,说道:“赐婚的圣旨到陆府那日,便是陆韶华的死期!”
陆韶卿捂着嘴,一脸惊愕之色,她心中的报复还都是比较单纯的恶作剧或是捉弄对方,却不曾想母亲却说要陆韶华的命,吓得她不停地排着胸脯。
陆韶颜闻言,忍不住破涕为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韶华被一把利刃刺中胸口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如果陆韶华就这样死了可真是好。陆韶颜这样想着。
詹府,周承昀正和詹铭及詹子濯相对而坐。
侍女为三人添了茶便立于一旁,詹子濯摆了摆手,侍女立即心领神会,缓步退出了大厅。
詹子濯看着周承昀,挑了挑眉。
周承昀不知詹子濯所为何意,无奈地耸了耸肩。
詹子濯见周承昀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用眼神示意了下陆府的方向,紧接着又示意了下皇宫的方向。
周承昀还是没有领会詹子濯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詹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拈须笑问道:“子路,你究竟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了,为何要遮遮掩掩,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为父不成?”
詹子濯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整了整衣冠,忍不住笑道:“殿下,我是想问,你是否去了陆府?宫里去了吗?”
周承昀微微颔首,应道:“自然是都去了,老师,学生今日来便是想请老师准许学生与韶华的婚事。”
詹铭不知周承昀所为何意,问道:“殿下为何要来征求老夫的意见?此事陛下准许,陆府同意便可,无需过问老夫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