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没有了只觉的人偶一样,任凭刀剑砍在他的身上。可是他那双抱着那个白衣女子的手却丝毫不松。
孟玉琼急速赶来,一把抓住了准备奔进战场的梵瑾湮,抱上黑风,急道:“你不要命了吗?”
梵瑾湮空洞的紫眸望向他,悠悠道:“你不是说你会保护红姑吗?”
孟玉琼闻言,看着那只垂在金色戎装外的手,目光也是一阵哀痛。
“红姑死了。”梵瑾湮看着他,缓缓的说道:“红姑为了那个冰国皇帝死了。现在如白也要为了我死了。究竟还要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孟玉琼的身子一僵,低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
“玉琼,放开我。”
“放你去找他?”他淡淡的问道。
“如白,我爱他。我说过会保护他,就是会保护他!”她语气坚定的说道。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骇人。仿佛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白云。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他突然暴怒起来,握着她的肩膀问道。“在你眼里是不是一直只有他?”
“呵呵,你看他。不管身处何处,不管着什么衣服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你说我眼里还能看见别人吗?”她回头看着他,反问道。
“你已经是我的了,你忘记了吗?”孟玉琼狠狠的拉着她的肩膀说道。
梵瑾湮脸色一白,低眉道:“我知道。所以,我不配得到他的爱了。可是,我还是要爱他。纵使他不爱我。”
“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是你在逼我!”
孟玉琼深吸一口气,一把放开箍着她肩膀的手,抄手拿出弓箭对着场中央那个红色身影就是一箭,速度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当梵瑾湮反应过来时,梦如白已经中箭了。
凤羽箭精准的插在他的左后背上,稳稳当当的没入进去了。
梦如白一声闷哼,摔下了马。他咬牙回头看着孟玉琼眼里的嗜血疯狂,在看看梵瑾湮紫眸里的惊恐,忽而一笑。
“如白!”梵瑾湮一声惊叫,慌忙的要下马。却被孟玉琼拦住了,“纵使得不到你的心,至少要得到你的人。”他恶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说道,然后印上自己的唇,死死的咬住她的下唇,发泄似的咀嚼着她的血。梵瑾湮痛的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可是,眼睛却还是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梦如白,眼里一片焦急。
夏紫茉看着受了伤的梦如白,挥剑又向他砍来。
梦如白一时没躲开,硬生生的挨了她那一剑。
夏紫茉冷笑着抽出剑,一脚踢向他的后背,梦如白应声而倒下。
梵瑾湮的双眸猛地睁大,她一把推开孟玉琼,翻身下马。
那一头墨发如同墨汁,浓黑乌亮。
水眸含情带笑的看着那抹水红的身影。
白如玉的手缓缓伸向,想要揽那抹水红进怀。一个冰国士兵一把砍下他的玉手,又一剑插进他的后背。
他的身体因着插剑的动作而颤动了一下,血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下。
瑾湮,再见了。
水眸里的星光越来越淡,唇角那抹绝美的笑容渐渐僵硬。
“不要,不要闭眼。”梵瑾湮跪爬在他的身边,抱起他的身子,恳求着说道。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断断续续道:“瑾湮......这里危险。”
“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了。”她抱着他慌乱的说道,用力的将他的身子环住。
他笑了,轻声道:“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我那么......那么爱你的......怎么......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那么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她恳求道。
他努力的想要抬起沉重的眼皮,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抬不起来。
“瑾湮,我好累哦。”
“求你了,不要睡,求你了。不要睡去。”她慌忙的捧着他的脸,说道。泪水一滴一滴滴在他的脸上。
“瑾湮,你的泪好热。”唇角的笑是那么的美丽。
“你不要睡,起来啊。我们回去。如白,我们回去。好不好。”
“瑾湮,我爱你。真的爱你。”
“起来啊,如白。起来。”
“瑾湮,我太累了。想要休息了,你让我睡吧。”
“不要。”
“是否说爱都太过沉重了?瑾湮,我觉得是我耽误你了。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什么对不起,什么耽误?我只爱你。只爱梦如白。”
闻言,他再次绽放出绝美的笑容,缓缓说道:“瑾湮。我很爱你,但是我不想你累。我们是姐弟,这段感情是禁忌的。可是,我还是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你了。你知道吗?我一直是个......孤独的人。母妃死后就没有人再给过我温暖了,是你。是你让我感受到了那种温暖,让我忍不住想要向你靠近。”
她不语,静静地听着他说。
“瑾湮,你会忘记我吧?”
“只要你想。”
“瑾湮,我并不是最好的。不要念念不忘。”
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薄弱了,她的心也越来越凉了。
他努力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可是抬到一半便抬不起来了,她急忙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他露出了满足的笑。“瑾湮,给我唱支歌吧。”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
落花无意,枯枝缠倦。
爱无望,情无回。
唯有空思念,举头明月。
清辉萦人,清冷寄人。”
她感觉到了,怀里的那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了。她还是不放手,依旧死死的抱着他。
“如白,好听吗?这是我第一次唱。呵呵。”
她笑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在了那个绝美的人的脸颊上。
“如白,你不说话就是好听。对不对?”她抱着他,全然不顾两边的士兵都停下了厮杀。悲怜的看着她。
她依旧握着那只已经冰冷的手,放在脸颊上摩擦。
当孟玉琼迈着大步走来时,她只是抬头对着他笑了笑,说道:“如白。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可是手却紧紧抱着那具早已冰冷的身体不放。
“瑾湮。”他叫道。
“哦,对不起。我认错了。你不是他。”她歉然的笑了笑。埋头抱着那个已然拭去了的人儿。
“瑾湮。”他蹲下身,看着她。
紫眸早已碎裂了,一种名为绝望的碎光在眼内弥漫。
她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认识我?”
他闭了闭眼,一把抓起她怀里的人,丢了出去。
她怔了怔,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到他的身边,抱起那具冰凉的身体,眼神警惕的看着他,警告着:“别过来。”然后,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儿,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如白,不痛哈。瑾湮给你吹吹。”
夏紫茉也站在她身后,眼神说不清楚是什么情愫的看着她。有疑惑,有悲怜,有悲哀。
大胤四十六年,七月初。
外患解决,内忧解决。
五皇子战死。
廉镇王妃疯。
七月十五日,孟玉琼举兵进京,直逼梵瑾宣。
冲进皇宫时才发现,梵瑾宣早已自尽。
苏忆如一身皇后装端坐在中宫看着孟玉琼展开一抹灿笑,道:“你永远伤害不了他了。我杀了他。”
夏紫茉一剑毙命苏忆如。
八月初,孟玉琼排除异己,拥立自己登上皇位。
八月二日,封梵瑾湮为皇后,夏紫茉为皇贵妃。
八月四日,改名为大梁,国号梁。
紫云山上,一位白发飞舞的女子静静地站在山顶,看着面前一个墓碑,展开一抹绝美的笑。
“如白,我想你。”她修长白皙的手指静静地抚摸着光滑的墓碑,秀丽的脸颊贴在冰冷刺骨的墓碑上,含情脉脉的说道。
“我好累,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她如同呓语般喃喃的说道。
远处,一位身着明黄帝王装的男子眼神哀痛的看着她。
风中,似乎可以听见一个人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