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你的郎君,不能一直保护你。真是作孽啊,,,都是为父的过错。只想着为你好,却害了你。”父亲老泪纵横,捶打着床,他和恪哥一样,都后悔不已。
“父亲,不要这么说,你和恪哥都是我最亲的人。”
“墨儿,在我死之前,我有两样东西要交给你。”父亲边说边吃力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盒子。盒子十分精致,盒子的盖上还镌刻着一朵兰花。
“父亲,这是什么?”
“”这里面是我和你母亲的定亲信物,和一些重要东西,下面的话你要字字记住,不可有一丝遗忘,听到没有?
父亲非要挣扎着起来,郑重的说,脸色十分严峻:“答应我,我们今日的谈话只是你知,我知。其他人都不可知道。”
“我答应父亲。”我说完,爹爹马上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钥匙,递给我。
“这是哪里的钥匙?”
“密室的。”
“密室的?哪里的密室?”我更加不解。这时父亲朝门外看看,朝我耳语一阵,我心领神会,也默默的记住。
“记住了吗?”父亲再次确认。
我使劲点点头,接着,他又拿出一个玉镯,亲自给我戴上。我仔细一看,竟然和我丢的那个一模一样,不可能啊,那个不是让郑轩拿走了吗?
“何以致契阔 绕腕双跳脱。这是我和你母亲的定情信物,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这其实是一对。其中之一被你养父带走,想必是你从小带着吧,这是另外一个。你知道盒子上为什么刻着兰花吗,因为你的母亲像兰花,清冷孤傲,高洁,兰花需要极少的能懂得的人来欣赏。”
“您对母亲这种纯真的爱让我很感动。”
“你是我和你母亲唯一的孩子,也是我们爱和生命的延续。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你也要保护你自己。我若不在了,你只可信赖两个人,一个是吴王,另一个就是遗则。其他任何人都不要相信,包括你二哥和越王。知道吗?!”
“父亲你不要这么说……”我再度哽咽。
“好了墨儿,你把盒子留下,先出去吧。皇上可能一会就要来了,我想和你母亲单独多呆一会。”
我执意不走,仍然趴在父亲床边:‘爹爹,墨儿不想走。’
“墨儿,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和你母亲说会儿话吧。”爹爹有些嘶哑,偶尔有些颤抖,而且气力很微弱。
“爹爹~”我明白父亲的意思,虽然我万分不舍,但也需遵从父亲的意愿,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父亲,他是那么的孱弱,和我印象中那个形象高大,帮我遮风挡雨的爹爹完全不同。而我们刚真正的父女相认,却又是离别,我心如刀绞,想看却不忍再看,目光却不能从爹爹身上移开,从床边到房门,仅仅几步,我却走了很久很久,父亲这时已经朝向里面,他不再看我,或者是能让我放心的离开。我忍着巨大的悲痛,每走一步就如同灌了铅一般,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我再也支持不住了,悲痛,劳累全都一拥而上,我倒在了等在门外的李恪怀里。
现在房府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高阳和二哥,闻讯赶来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想看看这位大唐宰相的安危,好决定自己是不是要重新站队,从而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这时一个小厮忽然跑过来传话:
“大王,皇上正快马赶过来,马上就要进门了。”
“额,我知道了。”李恪嗯了一声,没有多少反应
“恪哥,三哥,我也要去迎驾。”
“墨儿,你留在这里休息,不能去。”李恪严厉的对我说。
“不……”我固执己见,支撑的要走,可没几步便摇摇晃晃。
“大王,墨儿交给我,就让她去吧”三哥朝李恪点点头,把我从李恪怀里接了过来。
李恪非常不情愿放了手出去迎驾。话还没说完,就听门房急急的来报,皇上已进了中门。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院子里跪了一地,山呼万岁声此起彼伏。
“平身。”皇上从来都是那么严肃,这次来也行色匆匆,看他的样子,可能着急去看父亲,却好像突然发现了跪在不远处的李恪,快步向前,话语之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欣喜:“恪儿,你怎么会在这?”
李恪跪了下去,一直看着皇上的眼睛,神色自若的说:‘启禀父皇,儿臣还未来得及向父皇禀报就听闻房相出了是,请父皇责罚。’责罚两个字他说的很重,可语气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擅自回来不妥的地方,而对他的解释,皇上只是恩了一声,这对父子总是这么相像,谁都不肯低头。
“步摇,房玄龄在哪?快带我过去。”皇上没再看李恪,转而对离他很近的高阳公主说,皇上也已经病入膏肓,说了几句话就开始不停的喘气。
“是,父皇。”李恪,高阳,二哥等一行人都随着皇上去了父亲的房间,只是,只是皇上进去,看来爹爹似是有事情和皇上交代。
“三哥,我们该怎么办?”我无力的靠在三哥肩上,手里摆弄着那个玉镯。当时的心情,真只能用惊慌无措可以形容。
“会好起来的……”三哥轻声的安慰我,想必他内里也忍受着煎熬。
时间过得那么慢,我有点支持不住,皇上久久也没出来,我更加不安,我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这时不知道谁大喊一声:“老爷薨了。”接下来,便听到哭声震天,彼时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不知喜,也不知悲,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我也不知道,只听他问:“墨儿,你没事吧?”
“墨儿没事,多谢皇上关心。”我气若游丝,似有似无的回答。
“恪哥,我的头很晕。”我扶住李恪,说完这句话,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只看见李恪和香茗的眼圈都布满了血丝。
“墨儿,小姐,你可醒了。”他们两异口同声的说
“恪哥,我太没用了……”我从昏睡中醒来,意识到之前发生的一切,恸哭起来。
“墨儿,对不起,我没能救的了房相。”李恪显然很自责。
“恪哥,我知道,不是因为你。”
“在车内和房府都埋了炸药,看来这背后的人不把你和房相置之死地决不罢休啊。”李恪忧心的说。
“对,我刚才查看过,炸药是埋在花园的楷树下,恰恰是父亲经常坐的地方。”三哥进来,脸上满是愤恨之色。高阳后脚也跟来。
“爹爹在风烛残年还被人加害,这事情绝不那么简单。”我一直认为父亲被我连累了,现在我更肯定了我的判断。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和遗墨在一起,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那还用问,肯定是三哥担心墨姐姐,现在这个担心确实是事实。”
高阳在一旁插话道。
“步摇,别瞎说。”李恪瞪了高阳一眼,他也了解,高阳通常口无遮拦。
“这事确实蹊跷,父亲和人无冤无仇,是谁这么大胆子,又这么毒辣,竟然要害父亲。”
“那你得问你二哥房遗爱了,偏偏就这时候不在房家。”高阳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马上捂住了嘴。而李恪和三哥的表情十分奇怪,他们面面相觑。我无力思考里面有什么隐情。
葬礼在几天后举行,父亲的逝世给朝野很大震动,举国同悲,皇上给予很大的葬礼规格,在这期间李恪一直陪着我,陆云曦自然也例行公事的过来转了一圈。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我眼泪已经流干了,葬礼当天,我没有留一滴眼泪。皇上和文武百官都来参加,整个房府乱成了一团。仪式进行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众人大概都看我气色不佳,都劝我休息,可我根本就没有心思。
“遗墨,不要太过伤心。”陆云曦过来,“安慰”我道。还不能彻底明白他的意思。
“谢谢郎君。”虽然这么说,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恪,这一点想必他也发现了,因此挑衅道:“吴王殿下出现在这里,先不说你是不是奉诏,就说,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到房府呢?”
“什么身份不重要,而且我也没有义务和你报备。”
“那殿下我和你就走着瞧吧。”陆云曦做了一个揖,他这个动作忽然让我想起了大哥,他也是这么藐视李恪,也是这么无情无义,也是长孙一党。只不过,陆云曦的下场会是什么呢。
“我们来日方长。”李恪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冷的说。
皇上十分悲痛,他封赏了二哥和三哥。另一方面,这件事也导致了朝野大洗牌,原来依附房家的那些人纷纷保持中立或者寻找新的靠山,应该大部分转到长孙无忌一方,这样李恪更加孤立无援,而原来打压房家的那些人却没有因为父亲的去世而减慢步伐,房家更加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