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情绪却低落的很,老舅奶奶今天回去了,她一整天都显得特别的伤感。原本她们姑嫂感情就很好,又都已是垂垂花甲之人,人一老就特别容易恋旧动感情。见雪漱向她行礼,她也只是无力地抬抬眼,没说话反而更加凄凄地叹了一声。
屋子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气氛牵扯着雪漱的神经,让她很敏感地直觉到象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肯定与自己有关。
二娘此时终于对她果敢地招招手,“雪儿,到二娘身边坐吧!”
“好。”雪漱说了声好就走过去在二娘身边坐下。
“雪儿呀,有件事奶奶要先与你说一下。”雪漱刚刚坐定,上座的老太君就淡淡地开了口。
“果然……”雪漱心道。随后她抬起头恭敬地望着老太君,“奶奶,有话你请说。”
老太君点点头未语人又先叹,“你老舅奶奶今儿回去了,却把香香那丫头留了下来……”老太君说着停顿了下,眼神细细地观察着雪漱的反应,见她仍然一脸的平静自然,老太君心里一赞,表面却未表示出来。
“唉,奶奶一直都是明白那丫头对麟儿的心思的,可奶奶之前从不曾吐过口。觉得那丫头的性子风风火火的象炮仗,麟儿的性子又冷的似冰,这一冷一热的,水火不相融,怕他们将来过不好成了冤家……可如今,你老舅奶奶临走前拉着我的手垂泪恳求。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老舅奶奶最疼这个孙女儿,我……唉,人一老,就总想着把心事都了了,不愿带着遗憾进坟墓。原本你和麟儿新婚燕尔,奶奶不该在此时提这话,可奶奶又怕香香那丫头没大没小的……”
一席话,却让雪漱心头一震,难不成今儿就是为这事?奶奶可是话里有话……她不由低头想了想,随后竟笑了,抬起头明朗地对着老太君道,“奶奶,有什么事你做决定就好,我不介意!”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老太君如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雪漱的态度却更让人……
三娘与云梅娘儿俩立时交换了一下眼神,嘴角勾着的笑,更加的不屑凉薄。二娘却在桌子底下心疼地握紧了雪漱的手。云碧低着头绞着帕子不知在想什么。大嫂身子一垮象是叹了口气。二嫂王娟儿却一下子挺直了腰背精神十足意味深长地瞟着雪漱,那样子惊诧又不可思议,活象白天见到了鬼。
连一直都不曾有任何表情的大娘也不仅诧异地抬头看了雪漱一眼,最后略一思量,又恢复了先前的波澜不惊。
老太君脸上一下子不加掩饰地涌满了欣喜和赞赏,语调却一改,“小雪儿放心,奶奶只是答应了你老舅奶奶让香香留下来,其他的并没有应承她。缘份的事总不能强求,即使香香再象把火,可麟儿,却也冷的够呛……嘿嘿。”随后老太君那精光乍现地眼睛环视了众人一眼后又不觉感慨地道,“香香这丫头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啊!若是麟儿对她真有意,早些年她父亲来提亲时便娶了……这丫头就是看不透啊!麟儿哪是盏省油的灯,他若不愿要的,即使你整天粘着他,他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这婚姻大事,就该两情相悦,两厢情愿,岂能胡乱地硬塞给他,他就娶了……”老太君说着眉开眼笑,竟是无比的开心奸诈。
雪漱却听的满脸黑线冷汗涔涔,她还不是被她胡乱地硬塞给刘麟的……说什么两情相悦,两厢情愿,好似他们都不同意都反抗过吧?可是有用吗……一个被软禁在紫竹轩,一个被下了软筋散,这般手段都使出来了,奶奶说话还真是不怕脸红!唉,这成婚还没两日,奶奶的态度竟一转十八弯了。雪漱汗颜,不觉低下头哀叹。
云碧却抿着嘴唇笑弯了眉,奶奶真有意思,一惊一咋,竟把大家都唬得一愣一愣的……她的心里到底还是向着三嫂的,这样就好!云碧放下心来,不觉抬头对着雪漱笑着打了声招呼,“小嫂子,吃饭吧!”
“雪儿,若是香香那丫头敢对你有所不敬,你就告诉奶奶,让奶奶狠狠教训她!一切都由奶奶为你作主,不怕……”此时,老太君又嘿嘿笑着说。
雪漱点头。如今她真无语了,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老太君吃了点饭便心满意足地走了,似乎对雪漱今天的态度异常满意。雪漱平复下起伏的心情还未刚夹了口菜,大娘又招呼了一声也离席了。剩下的人,大眼瞪了会小眼,都没有再说话,但气氛却一下子变得紧绷暗潮汹涌。
“小嫂子快吃,吃完赶快走。”云碧一边扒着饭,一边趁机对身旁的雪漱低声叮咛。
雪漱点点头,手中的筷子动的更快。二娘吃好了,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吃。
雪漱刚放下筷子,正想找个籍口离开。不想屁股刚挪动,那边会看苗头的二小姐便懒洋洋地开了口一下子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三嫂啊,你与三哥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这两天怎不见三哥的人影呢?”
雪漱刚抬起的身子便又慢慢沉下了,听了云梅的话,她还是认真地想了想,“或许,他很忙吧……”
“哼哼,整个家里没有比老三更闲的人了……”此时开口的是三娘,她一双刻薄讥诮的单眼皮笑里藏刀地看着雪漱,“夏雪啊,没看到你公爹和大哥二哥都到这个时辰了还不曾回家吃饭吗?月底下,生意对帐忙,原本属于老三的那一摊子事如今都被你大哥二哥接手了。只因你们新婚燕尔浓情蜜意,你两位哥哥仁厚,想让老三更多的时间陪陪你……只是,老三是不是从昨儿晚上就没有回来呀?我猜,他肯定不是因掂记着生意忙而去商行了……”三娘意味十足地笑着,那凉薄刁钻的眼神扫过来竟让雪漱莫明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