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让雪漱和刘麟的身子一僵顿时都钉在了当地。
“香香,你在做什么?”突然,二哥刘恭又从花枝下钻出来,看到雪漱与刘麟的脸色,顿时猜出了一切。他不由恼怒地一扯香香,“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每次不惹出点祸来你就过不去……”说着,他抬头轻轻望着雪漱,目光中柔中有痛,“夏雪,千万别与这丫头一般见识,她心直口快,没有心眼,总是惹祸遭灾的。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要当耳旁风千万别往心里去……”
“二哥……”雪漱轻轻一唤,望着刘恭竟然眼眶一酸再说不下去。
刘恭扯着香香扭头就走。
香香又转过身咬着唇依旧泪水盈盈地望着刘麟,“三哥,我恨你……”
时间就这样停止了。雪漱与刘麟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又显得那么凝重。半晌,雪漱猛地转过身来,“我逃不出去,是因为我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又没人帮,难怨!那你呢?为什么就没能逃出去……”
刘麟玉砌般精致的容颜上一抹浅淡的红,“我被奶奶下了软筋散,今早才给的解药……再说,我也不能逃!”最后一句,他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雪漱没有听见。
“那你为什么不让三宝去找我要解药,软筋散的解药我绝对能配得出……”雪漱一急,跺脚嗔道。
刘麟眼睑一颤,望了雪漱一眼便低下头去。
雪漱却拿脚就向庭堂走去,“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奶奶,这婚我们不成了!我要离开刘家,你该怎样便还是怎样……”
“我不会娶香香的!”
“你要娶谁那是你的事,我原本就不该来这里……”
刘麟急了,身子一闪就拦住了雪漱的去路,“现在已经晚了……不说请柬已发出,许多宾客都已经到来,你若现在悔婚,奶奶的脸往哪里放……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雪漱却鼻子一哼目光嘲弄地望着他,“娶我,你心里也一定是非常难受的吧?”
刘麟却一下子瞪大眼看着她,半晌脸色一黯别过头去。
雪漱的眼中突然有了酸涩的泪水,她倏地低下头,“除了刘家,我并不是再无去处……我原本就想着要去京城的……刘家完全没有必要这般可怜我,我有手有脚的,医术虽说没有爹爹与夏爷爷精湛,但看病救人我从来不含糊。我能养活自己……娇娇姑娘很美,你若真心喜欢她,就娶了她吧!”雪漱说完转身就走。
刘麟却一脸愕然地转过头,待雪漱都走得没影了,他还愣怔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宫变雪岑以莫虚有的罪名被牵扯其中忌讳太多,雪漱的真实身份老太君一直瞒着。既然夏爷爷已为雪漱改了名姓,老太君也就将错就错了。为了当初的恩情,她一定要留下雪漱,所以才对外宣称雪漱是与刘家世代交好的衡阳夏家的女儿。当初雪漱与刘恭订亲的知情人,除了老太爷老太君就是刘云其大夫人和刘恭三人。其他人都事不关已只含糊地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具体的细节却不知道。老太君雷厉风行的作派,让家人都噤若寒蝉不敢细问。为此,此事追根究底的细枝末节刘麟也并不知情。香香只知衡阳山脉连绵不绝,便认定雪漱定是穷乡僻壤的野丫头也是自然。
雪漱心情低落地走回紫竹轩,当初只顾遵循父命来到刘家并未考虑太多,她不嫁刘恭只是想顺利离开,谁知老太君竟强留下她并乱点鸳鸯谱把她和刘麟又凑到了一块,如今,麻烦事真的来了。
雪漱哀声一叹,举目四顾,云碧并不在屋子里,绣架旁二娘也不在。她又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桌子上,殷红的嫁衣此时正工整地叠放在那里,细腻华贵的光泽琉璃一下子迷眩了雪漱的眼睛。她急忙走过去,五彩呈祥的金凤栩栩如生正引颈高鸣,那逼真的神态似活了一般。雪漱手抚着那细密复杂的针线不觉眼眶发热,这是二娘不分白昼黑夜一针一线为她缝制的,二娘的心血……雪漱突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的泪水夺眶而出,转过身急呼,“二娘……”
平时安静足不出户的二娘却没有应声,雪漱抹干泪急忙跑进二娘的房间。房间里有些昏暗,二娘此时正瘫倒在床沿边无声无息,雪漱大吃一惊,急忙掠过去,“二娘……”
把二娘慌慌张张地抱上床,雪漱压住了二娘的脉搏。脉象竟断断续续浮虚无力,心脉之上仿若压着一块大石头,让她呼吸困难气息竟细若游丝,雪漱禁不住又大吃一惊,二娘的身体竟虚弱损耗至此。
“娘……”此时,云碧手里端着个托盘走进来,见娘躺在床上也是焦急地一呼,放下托盘就急忙走过来。
“二娘的身体竟虚耗至此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雪漱望着云碧柳眉倒竖地嗔道。
“告诉你什么,娘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会就好。我已让厨房熬了银耳羹……”云碧虽然焦急但神态似乎已见怪不怪。
此时,二夫人虚哼一声,呼吸顿显急促,脸色也瞬间变得腊黄难看。雪漱一下子惊了,“快,到我房里把竹篓拿过来……”
二人七手八脚地扒下了二夫人身上的夹衫,一根根的银针扎下去,时间一久雪漱的额头上浸得都是汗。云碧也吓得变了脸色,手足无措地在床边不停地走来走去。过了半晌,二夫人终于嘤咛一声醒了过来。雪漱手脚麻利地拔下银针,“二娘,你可感觉好些?”
二夫人虚弱地点点头,“雪儿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虚力头晕,休息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