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更是得意了,把雪漱的手握得紧,“雪儿啊,让奶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精明能干从来不服人的表舅奶奶……”说着,两个老太太又忍不住大笑。
雪漱赶紧对着白发老妇人一礼,恭敬地叫过。
接着,老太君扯着雪漱把满屋子的人都介绍了个遍。什么表舅奶奶,表姨奶奶,表嫂子,表姐,表妹……总之满屋子的人都姓李,都是老太君娘家的姐妹兄嫂弟媳侄女孙女,没有一个是外人。最难得,李家的表妹甚是多,个个风姿妖娆,穿着上等华贵的衣裙,惴着大家闺女矜持端庄的模样,只是在望着她时,什么眼神的都有。
到末了,老太君又回到座位上。却把雪漱往刘麟的身旁一放,望着他们俩怎么看怎么舒服得意。此时,满屋子的羡慕恭维声一个个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把老太君高兴的合不拢嘴。
站在他身边,雪漱却大为难受不自然。他绵长的呼吸声就响在耳边,男性的气息中冰冷清透也是一种诱惑。他衣服上的熏香很是好闻,是一种难见的龙涎香气。雪漱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和身上的馨香陌生中似乎又很熟悉,轻易地就能沁到她心里去。为了躲避这种让她很容易胡思乱想的念头,她的身子轻轻地离开他往老太君的身边靠了靠。
突然,老太君别过了脸,眼光意味十足地梭了雪漱一眼。蓦地伸出手毫无预警地一下子把她猛地往刘麟身上一推……雪漱啊的一声猝不及防地就倒在了刘麟的怀里……刘麟也是一阵心惊肉跳手忙脚乱地抱住她,温香软玉在怀,他一下子又慌了神猛地一撒手。雪漱还未站稳又一下子重新倒在他怀里,双脚此时不偏不倚正好踏在他双脚上……
如此,满屋子人也是一下子怔住了,雪漱羞得根本不能用面红耳赤来形容了。她不敢再乱动,刘麟也是红着脸把她小心地扶好,两人一时之间都惊魂未定面若桃花尴尬异常。老太君却似恶作剧得逞了般一下子扑噗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众人立马反应过来也是跟着笑起来。
“奶奶……”身后刘麟明显地看出了老太君的故意为之,不觉跺脚嗔道。
“老姑奶奶,瞧,三哥哥的脸都红了呢!”其间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手指着刘麟咯咯笑着喊道。
“嗯,就是要让你三哥哥脸红,很是稀罕吧!”老太君趣味地接口道。她似乎满身的童心未眠,捉弄刘麟,看他脸红心跳地大窘便高兴的不行。只因太过满意这个孙子,所以对他所有的表现她都觉得可心。
待两人窘得实在在堂屋待不下去的时候,老太君终于放过了他们。跑出来,雪漱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地褪去烧红的脸颊,刘麟默默地随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无声无息,清冷依旧。雪漱没有回头,长长的庭院,只有过了前方的拱门才能回紫竹轩,这一段距离,她与刘麟不得不单独走在一起。
刘麟是真正的君子。不管心里对这场婚姻怎样的不情不愿,此时此刻还能沉着心陪着雪漱幽然地向前走。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你侬我侬的小夫妻。就象云碧说的,他的三哥不会无事生非,在人前会给她足够的面子。
但也仅是这一步之遥,让雪漱品出了他清冷之外的拒人千里的那份疏离。雪漱方才还烫熨的心慢慢地平复了。她低着头,无言轻叹。这场婚姻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竟似一场儿戏般,不合拍的他们即将就这样被硬生生栓在一起。也许她永远都走不进他心里,而她又何尝想过要把他放在心上?十年前皇宫中那个羸弱多病的少年一直象心魔一样刻在她心里,如今想起来,相较于他的冷漠疏离,他于她更是遥不可及……
可她就是忘不了他!十年了,她爬千山,尝百草,勤学医术,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再见到他能为他彻底地解除烦恼祛除病痛,那样不堪一握的少年,让她心疼!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默默地向前走着,也许各怀心思,也许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存在。但绿枝摇曳百花争艳的四月天,他们一对璧人走在如画的庭院中竟是如此的和谐美不胜收。男的飘逸,女的灵性,把一切明媚的春色都比下去了。
突然,斜次里蓦地蹿出一个人来,把正在低头想心事的雪漱吓了一跳,她赶紧打住脚步。抬起头,眼前一个红衣清丽的少女正双手叉腰双目圆瞪地看着她。
雪漱赶紧漾上笑,刚想说话,不想少女突地伸出手指着她气咻咻地吼道,“你就是那个要嫁给三哥哥的女子吗?”
“香香,不得无理!”雪漱扁扁嘴没说话,身后的刘麟却清冷地嗔斥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姑奶奶竟同意你嫁给三哥?你到底有什么好,穷乡僻壤里出来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嫁给三哥……你不是与二哥订的亲吗,干吗又要改嫁给三哥?你真无耻,把二哥哥害的那么苦,现在又要霸着三哥……”
雪漱一听,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她木讷地望着香香,心里的苦涩说不出口。
“香香,越说越不象话了,快退下去!难不成你想让我把舅奶奶叫过来……”刘麟踏前一步与雪漱并肩站在一起,语气比先前更冷地训斥着香香。他的脸色晶莹中带着苍白的难看。
香香顿时两眼幽怨地望着他,晶莹的珠泪片刻竟如雨下,“三哥哥,我一直都是那么地喜欢你……去年我爹向姑奶奶提亲,你为什么死活都不同意?论家势品貌我有什么不如眼前这个女子的?你知道二哥哥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躲在外面不肯回家吗?他从小与这个女子订的亲,即使已与二嫂成了婚,他的心里还是一直都惦记着她的……如今她要嫁你,你知道二哥哥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