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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小 说 (2)

那几天,市里正在开人大、政协会议。我是电视台“新闻专题”部主任,这样的会议当然要参加。我安排好女儿,匆忙地抓起一件风衣——我记得那天外面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就冲出了房门,也顾不得乘电梯的时间是否“正确”了,忘了躲闪。

打开电梯,我愣住了,我看见他一个人站在电梯里,一只手按着电梯开关的按钮,好像专门在等着给我开门。我跨进电梯的一只脚迅速地缩回来,匆忙扭头就往回走。他那修长刚毅的手一把拽住我的一只胳膊,用力地把我拉进电梯,随后电梯门关上了。由于他用力过猛,拉进电梯,我就撞到他怀里。他就势紧紧地拥着我,嘴对着我的耳朵喃喃地说:“为什么躲避我?我哪里做错了?白天送小孩看不见你,我就每天傍晚都这样乘电梯,找你,记得那天我就是在这个时间里看见你的,我以为这个时间出行,是你的习惯。可你一直让我找了21天!不!是210天。当我的家搬到这里住,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被你的气质吸引住了。我早就关注你了,我给你修车,就是我关注你的结果,我抓住了那次机会。今天我不会让你再跑掉的。”

这是我们相识以来,他第一次向我表达感情,而且表达得这么淋漓尽致,也使我明白了“修车事件”的必然性,竟是他的策划。

他的话,一下钩沉出我闷在心中的委屈,我靠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他立即用他的唇关闭上了我的嘴,吞裹着我的舌,温暖了我的心。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我领同事们又剪片、制作,一直忙到凌晨1点10分我才走出电视台大楼。

外面狂风大作,雷又加进来凑热闹。我冒雨一阵风似的向我停车的地方跑去,想尽快钻进车里,躲避这风雨。突然我发现,我的车旁站着一个打伞的人。我以为是偷车的,立即站住了,吓得呆在那里。那打伞的人见状,迅速地跑过来,把我罩在他的伞里。我一看,是他,原来他在等我。这又不是我们的约定,就像当初他给我修车一样,他怎么总是在我危难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呢?

他看着还惊讶的我,说:“这么大的雨,我担心你一个人开车回家不安全,就过来接你。”

我们像从前接送小孩一样,各自开着一台车前后相跟着走出电视台大楼的大门,走进风雨中。

夜半雨中的马路上,除了街灯,就是这两辆雨中相依相靠着漫步的情侣车。他的车是宝石蓝色的,显得雍容华贵;我的车是浅黄色的,看着是那样的娇小可人。白天,在接送孩子的队伍中,我们这两辆车就是街上的一道风景。

那一晚,我开着车在前面走,想着后面的温暖,竟有些心猿意马了。见有一条僻静小路,我灵机一动拐进去,停下,关闭了车灯。他悄悄地跟过来,把车停在我车的旁边,也关闭了车灯。两辆车就这样屏住呼吸并排地站在风雨中。我们彼此什么也不说,隔着车窗玻璃对望,雨点打落在车窗上立即变成泪痕从车窗上滑落下来,好似我们相思的泪水。

那一刻,我的心因爱而产生了强烈的疼痛感,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原来爱是疼的。

忽然,他冲出车门,跳到我的车上,在我车的后座上坐下,我们彼此不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坐着,我感觉我们的呼吸好像停止了一样。

我们坐了多久我不知道,反正他开始用手抚摩我的肩膀了,我把我的右手伸到后面让他攥在手里,他使劲往后面拉我,并把我的司机坐椅放倒,我就势躺在了他的怀里。他低下头,用他的唇温暖着我的唇,用他的舌翻动着我的舌。

风雨的节奏,伴着他的节奏,奏响了爱情绝唱。

当我们相拥着醒来时,已是云开雾散了。他又开始想我,舌在我的乳峰中徘徊着。我轻轻地推开他,我太累了。昨晚在风雨中我们折腾了无数次。

我用双手捧起他那张还在我身上贪婪地流连着的脸,问他:“为什么喜欢我?”虽然这一夜表明他对我很有激情,我还是心有余悸,缺乏自信。我内心的不安,来自我对他妻子的歉疚。

他的眼睛在我的脸上逡巡着,充满爱意地说:“不知道,反正我看到你第一眼时,就忘不了你了。别问了,爱没有理由,爱就是这么不讲理!爱无孔不入,我就是要钻你这个爱的孔!”

说着,他真的又钻了进去。

我在晨曦中再一次尝到了他所给予我的丰富大餐……

有第一次的开始,就有第一万次重温。

我们俩从此成了两个小偷,而且越偷越大。开始,是避开双方的家庭,后来避开熟人,再后来避开我们居住的这个小区,更有甚者,我们常常开车出去到陌生的城市去,到广阔的天地里去,避开了我们居住的城市。随着我们活动的增加,我越来越深地理解了“人有亡斧者”的心理。我感觉到不仅我们居住的城市,而且整个世界都长满了眼睛,在注视着我们的举动。

这种爱让我们无处可逃!

我们回避着一切,即使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也回避着一些敏感的话题,例如,我们的爱情前途,这个问题我们从来不研究,也不探讨。我心里曾产生过萌动,下半生和他在一起生活多好!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也从来不给我任何的承诺,和我在一起,他只是做得极致的体贴、周到、热情、激荡,表现出了强烈的幸福感和无限的缠绵。他也是有身份的人,是政府某部门的一把手。只是有一次,在我们纠缠着彼此好久之后,他仰躺在床上,把我搂在臂弯里,眼看着天花板,突然说:“干脆我离婚算了,我们俩就可以天天这样幸福了。”

我没有接话,因为,这个问题太严肃了,太需要认真对待了。我自己也没有想好呢。我只是恨我们,怎么现在才相识,要是婚前认识多好,那爱情的天下真的就是我们的了。

他美丽的妻子终于出现了。

那是一个月光洒满天际的中秋。

我独自一人出来赏月,有了他之后,我喜欢独自了。我在小区幽静的操场上闲适地走,想着月里的故事,人间的他。忽然,他们俩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愣在那里,他也愣在那里,他妻子也愣在那里。还是他妻子最后打破了沉静,并丢下了一枚炸弹:“方明啊,你哪是带我出来赏月,你是想她,在屋里坐不住啊!”

我的所有的电话两天没有响了,这是我们相识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不要说两天,两个小时他都做不到不让电话不响。即使是开会,他也会用手机短信过来问候。第一天,我盼着电话响。第二天,我感觉电话成了石头,那么冷酷,那么坚硬。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电梯上相逢,可我又怕电梯上相逢,就躲避着他上下班的时间乘电梯。

一天,老公突然对我说,他看中了一栋小别墅,很幽静,在市郊,想买下来住。我们一同看了房,我感觉也不错。在他的电话一声不响的过去一个月后,我们家搬了。

那天,当搬家公司把我们居住的家搬得空空荡荡之后,我的心也被掏空了。一个没心的人,住在哪里都一样。

从小区出来,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我痛下决心,该放弃的一定要放弃!我这样想着,老公竟然说出来了:“老婆啊,该放弃的就一定要放弃!我其实也舍不得这里呢,这是我们有自己小家的开始。忘记了也不一定是背叛,但背叛了,一定要忘记!”

我怔怔地看着老公,他也看着我。我顿悟,他其实早已知道我的背叛了,但是他宽厚地原谅了我,并巧妙地把我拉回到了他的身边。我知道,他对我的爱,仍然如当初他爱上我一样的坚定和义无反顾。但是,他对于我,从来只是我的感情,不是我的爱。

那个飘雪的冬天啊!

那个飘雪的冬天,是冬天的第一场雪,竟下得那么大,纷纷落落的雪花,好像洁白的棉絮,温柔得很想让你走进去享受她的爱抚和娇情。

从那个中秋夜之后,我的心情一直是低落的,我如行尸走肉一样地生活着,对任何事情、任何人和物都没有了爱。我的爱,已为他耗尽和享用干净。而这一天,看着漫天飘舞的雪花,我的心再一次变得温柔起来,原来大自然仍然是美好的啊!这样想着,我在中午休息的时光里,走进了这美好的大自然。

从电视台大楼出来,我不自觉地竟把车开到了一年前我们第一次折腾的那个地方。停下车,把挡推到停车的位置,又拉起手刹,拔下车钥匙,戴上手套,打开车门,左脚先跨出来,随后,整个身体才从车里出来。走出车外,我震惊了,并险些晕倒。我看见他,正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我吃惊地张着嘴看着他,他微笑着张着嘴看着我。只是一瞬,他的微笑暗淡下来,眼里有了泪花闪现。没等我反应,他已经迅速地把我拥在了他的怀里,随后,他的唇搜索着我的唇。在寒冷的冬天里,我们激荡的吻,融化了冰雪。

从中午到下午,到晚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只有两个滚烫的躯体缠绵着,诉说着相思之苦,倾泻着爱情的力量。

当雪花停止了飘舞,星星唧唧喳喳在天空聚在一起议论的时候,我们才从车里出来,走进洁白的世界里。他在前面踩着一溜溜的脚印,这是我们小时候这里的小孩常玩的雪地游戏,我在后面认真地踏着他踩出的有造型的脚印,体会着和他在一起创造快乐的幸福。他突然停下了,等着我赶上他之后,他把我搂在怀里,低声地对我说:“对不起!”

这是今天我们相见后,也是中秋夜分手后,他第一次和我说话,这三个字从他嘴里一说出来,我的眼泪顿时幻化成瓢泼大雨。从秋到冬,三个月,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他也没有给我任何消息。而我一天都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思念和渴望。这三个字,使我的委屈、思念和渴望,犹如蓄谋已久的洪水,一泻千里。

他用他的亲吻擦拭着我流淌的泪,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天,我收到了他发来的长长的手机短信:

“我的爱啊,我是坐在机场给你发短信的,作为援藏干部,今天我将登上飞机远赴西藏工作三年。一年多来,你把你温柔的身躯、美丽的爱情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我,我却没有给你半点回报,哪怕是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我都没有做到。我以为我们还有时间,还有将来,上帝会给我补偿你的机会、爱你的机会。但是,一切的变故却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残酷,三个月的默不作声,我只为你做了一件事,就是挺身而出地保护你!我只能这么做,只有这么做,在我们交往的时间里,我没有给你带来任何的利益,你也从来没有对我提出过这方面的任何要求,这是我最后悔的事。不但没有,还给你带来了深深的伤害。所以,事情发生后,我承担了一切。看到你今天仍然能够平静地生活着,我内心才有了一丝的慰藉。”

“昨天,我忍不住地去电视台找你,我要在我走之前,看看我的爱。也许38岁的我,又是已婚多年的人,是没有资格说爱情的,但是,我真的从内心里爱你啊。你美丽的外表、智慧的思维、温柔的躯体、多情的性格,从里到外对我有无穷的吸引力,我的身体,因了你的身体而获得了重生;我的情欲,因了你的情欲才绽放出了人性的色彩;我的思想因了你的思想,才有了智慧的光芒。父母给了我生命,你给了我男人的力量,在你面前,我才是生机勃勃、充满野性和具有战斗力、意志力的男人。”

“我的人儿啊,妻子只是我的感情,你才是我唯一的爱情!”

“妻子只是我的感情,你才是我唯一的爱情!”我们的认识竟不谋而合。

爱情没有前途。

当爱情和家庭发生矛盾的时候,38岁的我们,毕竟是理智的,我们选择了放弃,虽然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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