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不对劲。
非常的不对劲。
这是花想容自安妃然那里回来后感觉到的。
说话不敢看她眼睛,视线游离,问她怎么回事更是使劲的敷衍。
她去安妃然那里才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莹莹,睡下的话我吹熄烛火了?”
“嗯……嗯,我睡下了。”
莹莹背对着花想容,手中紧攥着白苏凝雁交给她的红线。
花想容吹熄烛火后和衣睡下,没有多久,就出现了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莹莹翻身看着应该睡得很熟的花想容,叫她:“想雁。”
没有回应。
莹莹这才下床,赤足蹑手蹑脚的走到花想容旁便,月亮的光透过窗外照入,视线足够清晰,让她看清花想容手腕上的那一缕刺眼的红。
她小心翼翼的在花想容身前猫下,身子,手刚刚要碰到花想容手腕上的红线,花想容一个翻身,到了另一边。
她这个动作可是把莹莹给吓得半死。
还以为她发现了,见她还在熟睡中,莹莹拍拍自己的心口处给自己壮胆。
一边埋怨白苏凝雁竟然让她来做这种事情。
不过埋怨也只能在心里,毕竟那是主人。
莹莹又绕到花想容翻身的另一边,先是轻轻的触碰她的手,见她真的没有反应,才敢上前慢慢地、慢慢地把她手腕上的红线给解开。
然后随意的把从花想容手上拿下的红线丢在一边,拿起白苏凝雁给她的红线……
“我从刚才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莹莹抬头一看,花想容正漠然的看着她,眼神清澈,根本没有一丝睡意。
莹莹被吓得一下子丢掉了白苏凝雁给她的红线,两根红线交错叠在地上,已经分不出哪个是白苏凝雁给的,哪个是月老给花想容缚上的。
莹莹向着花想容双手合十,低头道歉:“想雁!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瞒你的!”
“所以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花想容把她扶起,让她也坐在她床上。
莹莹见瞒不住了,干脆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好了,“就是……你去安夫人那里的时候,王爷过来了,手上拿着红线,跟我说想办法把你手上的红线换成他这个,我知道姻缘被人为造就很不好,但是我不能反抗王爷,我又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被你发现的话我还不会那么过意不去……”
“只是这样?”
“就是这样!你要是觉得不开心的话打我骂我也可以!”
花想容捡起地上两条红线,“我不会为身外物这种事情怪你,毕竟你也没有伤害到我,可是这两红线混在一起了,你还认得出哪条是王爷给的?”
她对于莹莹做那样的事情既往不咎,该说是无所谓所以随便,谁的红线都好,反正志不在此。
莹莹虽然感动于花想容不怪她,但是在听到红线弄混的一瞬间彻底石化,她看着花想容手上没有任何区别的两条红线,猛的吞咽口水,说话都开始颤抖。
“那……那个……弄……弄混了……完了,王爷给我的红线也是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特定的标志啊!我要亡了!”莹莹紧紧的抱住花想容的手腕不停的摇晃,“怎么办啊!想雁,我会不会被王爷赶出王府啊?我……我……”
“冷静点。”花想容抓住她不停摇晃的手,“只是两根红线中选择而已,还是有机会拿到王爷给你的那红线的,不会有事的。”
她更在意的是,白苏凝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特意拿红线来给莹莹让莹莹给她换去。
这个人,她越发想要远离了。
他的心,深不可测。
她也……应该无意靠近。
“想雁你的意思是?”莹莹不太明白。
花想容浅浅一笑,“两个红线我都顺着走一趟,这样就行了吧?我会尽量控制好时间的。”
看来她没有时间去悦来客栈了,起码只要知道路怎么走也够,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莹莹一把抱住了花想容。
“想雁!你人好好!不但没有怪我还愿意帮我!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花想容猛然被她抱住的时候还没反应,听了她那番话,笑意不减,“我才要谢谢莹莹你,从昏迷的时候就一直是莹莹来照顾我的,之后我也受了莹莹很多照顾,不胜感激。”
有时候,花想容会看着莹莹发呆,因为她总感觉莹莹身上好像有着谁的影子,她相信,那个人一定对她而言很重要,一定是她想珍惜的人。
类似家人的存在。
“好了,这么晚睡觉,明天脸上会显得没有精神的,那样可找不到你的真命天子或者说……真命天子会被你吓跑?”
不同于那些千金大小姐,丫鬟是用不起胭脂水粉的,虽然也有丫鬟可以承受的价位的胭脂水粉出售,但那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听说是无良的商贩用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代替胭脂水粉的作用,所以反而用得不好还会毁容。
莹莹一直在花想容耳边碎碎念,花想容记性意外的好,早已记下了。
如今听花想容提起,莹莹说道:“想雁你啊别说吓跑这种话好吗?我会当真的啊,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就寝吧。”
“嗯,我等一下再睡。”被她闹那么一出,花想容已经没有了睡意,只是在嘴上应答。
鬼医和李翰皆已熟睡,华天下赤足倚坐在窗边吹着夜晚的习习凉风,看着天上明亮得过分的圆月,看着楼下寂寥荒芜却被红线围绕的街道,他身上仅仅披着一件紫色金纹外衣,闭上眼睛享受着清风拂来的清香,似乎在沉思,似乎在期待。
白苏凝雁在灯火通明的厢 房处,右手一直不停的抚摸着左手上的红线,偶尔低头露出的一刹那的温柔笑意,惊艳了所有。
月色迷人,照亮了花想容的侧脸,她看着手中的两条红线,随意的拉起一条重新缚于手腕上。
一切听天由命。
清晨,旭日东升。
她所缚上的红线的另一端的那命运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