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修了道,身上还柳仙的印记,又是阴阳师的血脉,可讲实在的,关于香火供奉那些我还真没研究过,毕竟不是正儿八经道观出来的,这方面我是真不懂。
倒不是说一道真人的清风观不正经,是我自己没正经学这些基础常识。
闻听我问这个,斐然的脸色白了一下,询问我,“为什么还要三千香火?”
得,俩糊涂虫到一块儿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耐心的解释说,“听老蛇那意思,你想巩固在出马仙之中的地位,坐稳这常仙的位子,就要有三千香火的供奉,而且……”
斐然皱眉,问我,“而且什么?”
“你现在立了仙号,便不再是常人,需要香火供奉才能活下去,若是无人供奉,便会消失在这个世上。”这方面我没打算隐瞒斐然,毕竟任何事做出选择总要有牺牲,她应该也有这个心理准备。
这话说完,我看着斐然的眼神有些小紧张,毕竟这件事算是我善做主张,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让老蛇出手办了。
然而,斐然并没有很意外,微微点了一下头,说,“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不怕,若是没人供奉,我还有你,若是连你都不想我留下,那我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斐然……”我心中一动,忍不住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拥在怀里环抱着,继续说,“我不会让你消失的,也不会让任何人找你的麻烦,你护了我四年,现在就让我来护你周全,三千香火不难,我就是求也一定会为你求到这三千香火。”
似乎是安了心,怀里斐然微弱的气息平稳了许多,我就这样拥着斐然,直到她睡着,这才将她放下。
等我从斐然的房间里出来已经半夜了,李昌一家三口和任无涯却还等在院子里,而赵老头儿和秦颖似乎是走了。
见我从屋里出来,李昌便上前来问,“小道长,柳仙它可还好?”
听他询问老蛇的状况,我只得将说给斐然的话,再说给他一遍,示意柳仙只是闭关了,暂时不想管凡间的事。
我原以为李昌会很失望,却不想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才想起李家这仙堂里还供奉着一个野仙儿,老蛇这个时候闭关,自然也是给了李家一口缓气的机会。
想罢,我还是劝李昌,“无论如何,李家久留着仙堂里那位也不是个办法,若是你们想搬离此地,我倒是可以出些钱财资助。”
“多谢小道长的好意,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柳仙不在,我李家还离不开这野仙,必要的时候它倒也能管上一些用。”李昌的语气有些无奈,倒是不惊讶我知道那仙堂供奉着野仙,怕是李湛跟他说过了我已经知道了此事。
见他没有驱赶那野仙的意思,我也不想强管闲事惹人厌烦,只得点了点头,作罢。
这时李湛上前来问我,“斐然仙姑的身子可还好?是否需要吃点东西?”
想想斐然那副虚弱的样子,我苦闷的摇头说,“她已经睡了,身子骨还弱的很,怕是也吃不下东西,明天一早,我便想带她回大同了。”
“明天就走?”李湛皱眉,继而说,“小道长,这龙儿沟是块灵地,灵气四溢,斐然仙姑若是留在这里休养生息,或许好的会快些。”
我摇头谢绝了李湛的好意,说,“还是不必了,她这身子不是靠灵气就能恢复的,我要去为她筹集三千香火,大同那边倒也还有几个熟人,生活条件也好些。”
见我拒绝留下,李湛也没再强求,反倒是任无涯突然蹿过来,把我拽到了一旁,小声问我,“棺材里的东西拿到了么?”
闻言,我顿时一惊,警惕的回头看了看李昌一家,见他们并未注意,这才不耐烦的压低声音说,“东西在我手上,可我不会交给你,更不会交给万佛,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然而,任无涯听我已经拿了那棺材里的东西,却也没说讨要过去,只是松了一口气,就去一边儿待着了。
他这态度就让我有些莫名其妙了,难道这小子是不敢跟我动手,在等万佛来抢这珠子?
可我等了一晚万佛也没出现,第二天一早,我便和李家父子将那口红棺搭了出来,就在李家院子后面的空地上,挖了坟,将红棺葬了进去,李昌说过几天会找人立个碑,这事就不必我惦念了。
老蛇毕竟是他李家的仙师,他立碑也是应该的,我也就没多管。
午饭的时候,斐然多少吃了点东西,脸色倒是好看点了,只是依旧很虚弱,发丝也依旧雪白,想她彻底恢复,我还是要从这香火供奉上下手。
下午我便告辞了李家三口,将斐然抱上车子,由任无涯开车折返回了大同市。
上次被洪武偷偷砸掉的凡德居已经重新装好了门窗,只是屋子里还没收拾,我找邻店老板要了新门窗的钥匙,先安顿好了斐然,这才和任无涯一起收拾屋子。
二楼那些电器家具都不能要了,我俩就统统抬下去扔了,还有一楼那些赝品碎渣,统统打扫干净。
就在我俩累的满头大汗,任无涯直抱怨我拿他当驴使的时候,一个瘦啦吧唧的年轻人进了凡德居,这人进屋就问,“这里是古董店吗?”
我正趴在地上扫柜台下面的玻璃渣,一时间没反应,任无涯直接回了一句,“没看店被砸了吗?还卖个几把啊?”
那人却是没走,而是直接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卖东西的,你们这儿不是被砸了吗?收古董不?”
任无涯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不收不收,店主忙着照顾老婆,收个几把,收了也没时间卖!”
“等会儿!”我却是直接从柜台后面蹿了起来,问那年轻人,“什么古董?”
见我和任无涯年纪都不大,那年轻人便撇了撇嘴,说,“你俩是这店里打工的吧?店老板呢?找出来我跟他说。”
闻听他这话,我只好扔了手里的笤帚,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伸出手,说,“我就是这店的老板,万无忌。”
见我伸出手,那人尴尬的傻了一下,这才反应迟钝的跟我握了握手,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古董店的老板都是些老头儿。”
我微微一笑,回应他,“买卖古董的也不一定是老古董。”
闻言,那人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细细打量,这人的年纪有二十四五,身材瘦高,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着装也不是很讲究,看上去不像是常年倒腾古玩的,倒像是哪个农村跑来的乡巴佬。
看到他,反倒是让我想到了刚刚离开二道河那时候的自己,想当初我大概就是这副造型吧?尽管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我打量他,那人有些窘迫的说,“我家里有些古董,不知道你们这儿能不能给上价?”
也不是我吹,现在我这凡德居算是被砸光了,啥物件儿都没了,我手里也只剩钱了,所以只要他那古董不是动辄几百万的东西,万八千的我倒是还买得起,只要是真货弄回来镇店也好啊!
于是,我立刻点了点头,说,“不差钱儿,不过还得看是什么东西。”
闻听我的话,那人便说,“东西我倒是带来了一件儿。”
说着,那人便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儿。
这东西似乎是玉质的,乍一看像是古人用来盘头的簪子,可仔细一看,我却没敢接过来,直接问他,“这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年轻人被我问的一愣,随即有些支吾的说,“我从哪儿弄来的得保密,你就说收不收得了。”
“那你这东西我还真不敢收。”见他不说,我也懒得管这闲事。
看我真不收了,这年轻人却又有些着急了,问我,“刚才你不是还要收呢么?怎么一转眼又不收了?我这物件儿是假的?”
“物件儿倒不是假的,”我又扫了他手里那物件儿几眼,转而说,“这东西想必你问过不少店家了吧?是嫌他们给的价钱低么?还是人家根本就不收?”
“是不收,”年轻人有些失望,却也不甘心,追问我,“你说这东西又不是假的,怎么就没人收呢?”
我也不打算隐瞒什么,直言相告,“你拿这玉钉虽然我看不出是什么年份的,但这玉钉上刻了道家的镇魂咒,这是一根镇魂钉,用来压鬼的,这种东西谁敢收?”
一听我这话,那年轻人顿时不乐意了,很是宝贝的将那根玉钉小心翼翼的装回了口袋,说,“你们这些开铺子的就没一句实话,说这些不着边的话也不过是想往下压价,不收就不收吧!我再去找下家!”
说着那人便要走。
我跟到门口,好心的告诫他,“这镇魂钉是用来压鬼的,三根定厉鬼,七根定凶煞,你手里有多少,就说明这鬼有多凶,若是那鬼已经魂飞魄散也就罢了,可若是那鬼还在,你手拿这种东西,它可是要找你寻仇的。”
然而那人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只是回头甩给了我一个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