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晴,我知道你在说谎,左使历经那么多的磨难都没有死,绝不会死在赵小南的手下,是你对不对?”蛛儿对川鲛的忠诚是在紫晴的预料之中,但蛛儿这种胆大心细的魄力却出忽紫晴预料之外,虽然在百里崖选法杖的时候就看到蛛儿的潜力,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蛛儿会不畏惧生死。
“我怎么了?”紫晴转过身,十分淡定地看着蛛儿。
蛛儿咽下痛苦,“是你杀了左使,对不对,你和左使一向不合,所以你在那种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杀了左使!”
“呵!”紫晴勾了勾唇,“你觉得一言不合就是我杀左使的理由,那你恐怕错了……我想杀一个个,就会像狮子捕猎那样耐心的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不会遭受任何人怀疑的机会悄悄地杀了她,而不是在嫌疑最大的时候动手。”
“天使,我不会让左使死得不明不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亲自去查实每个细节!”蛛儿抬起眼睛,那眸子里全是让人害怕的决心。
“随你,不过左使在死之前交待,让我请求坛主封你为地使……我看,也没那个必要了,因为我不想亲手扶持一个自己的敌人做地使。”紫晴冷冷看了蛛儿一眼,推门进了石室,她的背倚在石门上,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说不出的累,天地的缝隙越来越小,仿佛要合拢一般,而她只能勉强支撑着天和地,独自面对一切苦难。
石室之中,凌逸辰缓缓睁开眼睛,这一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
第一眼进入视线的,是侧身躺在床边和衣而卧的岳紫阳。
凌逸辰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那日在大裂谷里的情形,川鲛所说的每一句话是真的吗?他真的曾经那么的卑劣,这帝王之位就是用那种残酷的手段得来的吗?
凌逸辰看着眼前熟睡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这个祭坛的坛主,人称心如蛇蝎的女子,对他却是服从和体贴,这种爱渐渐变得沉重,几乎成了凌逸辰背负的沉疴。
凌逸辰的眸光渐渐凝冷,他的身体微微往后缩了缩,不料却惊醒了岳紫阳。
她睁开眼睛,看到凌逸辰脸上一闪而过的防备,心底微微有些疼痛。
“辰,你醒了?”岳紫阳的手放在凌逸辰的脸上,感觉依旧是那么的温暖,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辰,在大裂谷里和你走失,我都快恨死自己了,当初就不该带你进入大裂谷!”
凌逸辰侧开脸躲着岳紫阳的手心,他支撑起身体神色落寞地下了床,“紫晴回来了吗?”
烛火之下,岳紫阳的脸色明显地暗了一下,“辰,你现在关系紫晴都要超过我了,在大裂谷的时候,你甚至不顾自己安危去救她,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你爱她超过爱我!”
凌逸辰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心里的隐痛让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朕该回宫了,这些日子不在宫中,政务恐怕都堆叠如山了!”凌逸辰迈步出门,心底的那分凄然却让他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过去的纸醉金迷不过是醉生梦死罢了,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活着的重心是什么,那活着也无疑于是行尸走肉。
岳紫阳霍地站起来,“你在躲我,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躲着紫阳?难道,紫阳心里觉得我有必要躲着你?”凌逸辰转身,眸光灼灼地看着岳紫阳,她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服下那些忘忧丹,原来,只是想让自己忘记自己到底是何模样。
是这般的肮脏,这般的忘恩负义。
凌逸辰的心钝钝地疼了一下,脑海里回想起紫晴在大裂谷前与他分道扬镳时的情形。
岳紫阳看着凌逸辰,觉得他的眸光里的寒意与现在的天气完全不相对应,而且,连他的话里也包含着太多的冷意,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
“辰,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这就叫太医。”岳紫阳慌乱地夺门而出,在凌逸辰这里,她向来束手无策,为了他,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凌逸辰一把握住岳紫阳的胳膊,看她惊愕回头,凌逸辰才十分疲倦地说,“我只是累了,不关紫阳的事情,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一向冷酷无情,被称为杀人魔头的黑巫女岳紫阳听,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眼睛一红。
她侧着身体依偎在凌逸辰的怀里,“辰,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一切都是紫阳为了你而做的。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不理解紫阳,斥责紫阳,侮辱紫阳,可是辰不能冷落紫阳!”
石室里阒寂无声,这里的摆设和妆饰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是此时,凌逸辰分明感觉到这里的森凉,这让他不安。
“紫阳,我得走了,如果你不放心我独自离开,那就随便指个巫女送我!”说完,凌逸辰扶起岳紫阳,轻轻推开石门,缓步走向了祭坛的大洞窟。
大洞窟里烛火璀璨,将整个大洞窟照耀有如白昼。
可是凌逸辰却觉得自己完全是在黑暗之中行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刚走几步,就看到蛛儿迎面走来,神色间带着些许的冷漠。
“蛛儿见过皇上,刚刚坛主吩咐,让蛛儿送皇上回宫!”蛛儿微微屈膝,行了一个宫中的礼仪,可是她的神思依旧是在川鲛离奇死亡的这件事情上。
凌逸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岳紫阳立在石室门口静静地回望着他,他也只是颔首点头,便随着蛛儿一起走出了祭坛。
月朗星稀的夜晚,本是让人心旷神怡才对,可是此时凌逸辰和蛛儿的心情都有几分沉重。
两个沉默了许久,蛛儿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奇异地,让人害怕的光茫。
“皇上,蛛儿有一事相问!”蛛儿拦住凌逸辰的去路,这时候凌逸辰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大峡谷的出口。
凌逸辰没有立刻回答,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意见,果然,蛛儿觉得自己是默认了。
“左使到底是怎么死的?”蛛儿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凌逸辰,像是一头已经怒火中烧的母狼,凌逸辰的手不知觉间放在了自己身侧的剑上。
凌逸辰缓缓抬眸,看到蛛儿眼中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决。
“蛛儿,这种事情我觉得你去问天使更合适,毕竟,她才是你们的同族!”凌逸辰本是想从紫阳那里探听紫晴是否回来,可是看到岳紫阳当时的心情,再问下去,恐怕会给紫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候,听到蛛儿再这样问,凌逸辰的心微微揪起来。
如果紫晴这时候还没有回到祭坛,那很多事情恐怕凭他来说很难解释清楚。
蛛儿拦住正要离开的凌逸辰,咬着唇道,“皇上,蛛儿不问天使,只问皇上!”
当时的情形凌逸辰都一清二楚,紫晴将川鲛一刀毙命之后,将她的灵封印起来。
这样的做法虽然不是最妥当的,但是最起码也减少了许多的危险。
可是现蛛儿这样问,想必是紫晴告诉了她什么信息。
那怎么样才能与紫晴的说法一致?
想到这里,凌逸辰不由想起了紫晴的狡黠,想必,她在蛛儿这里说的话是经得起众多人质问的,那就是最贴近事实真相。
凌逸辰沉声道,“当时进入往情谷,左使用尽浑身解数追杀我与紫晴,着了魔一般。后来驱巫师赵小南突然闯进来,他与左使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不幸的是,左使因为太过轻敌,所以让驱巫师杀了。”
听到凌逸辰的解释,蛛儿确定与紫晴所说的分歧不大。
这就是说,如果不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话,那么他们说的就是事实。
蛛儿想到川鲛身经百战,从来没有危险会让她死亡,哪怕她丢了胳膊,丢了腿,丢了手指,她都会安然地回来。
“不,左使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被驱巫师杀死,那个布衣驱巫师甚至不是我的对手,他怎么可能……”
“不错,可是蛛儿你不要忘记大裂谷的阵法导致巫术不能施展,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没有巫术的巫女根本敌不过每天练功的驱巫师。”凌逸辰想解开迷团,知道多说无益,但他明白,他越是将一件事情说到确实,紫晴所面临的危险就越小。
这时候,凌逸辰的内心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如果之前他背叛了紫晴,让黑巫女屠了蓝鹤谷是因为权利,那今天,他为了紫晴不惜骗岳紫阳和蛛儿,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蛛儿的眼睛红了,她听到这样的结果之后根本不甘心,她摇着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凌逸辰道,“那你和天使就袖手旁观,看着左使被驱巫师打死,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
“对我来说,你们见死不救和亲手杀左使的凶手并无任何的区别,迟早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如果蛛儿发现皇上说的是假话,那蛛儿一定……”蛛儿说到一半,话戛然而止,她目光生冷地看着前方说道,“皇上不必长途跋涉那么辛苦,还是用穿行术送皇上回宫,皇上走好,蛛儿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