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风凝视苏晚许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老宅,距离上次离开,已经快两个月,重新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苏晚情不自禁地轻叹息了一声。
林南风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随手折了一朵花递给她,凑在她耳边跟她讲了个冷笑话,逗得苏晚掩嘴轻笑。
“林总跟苏小姐感情真好。”这熟悉的声音,让苏晚刚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小三。
她敛起笑容,转过头看向邵辛伊,毫无疑问,她看到了邵辛伊身边的杨景然。“当然,跟在景城一个人也不熟的邵小姐相比,这里跟我感情好的人确实比较多。”
苏晚的话,让邵辛伊想起在孟家酒会上的事,一下子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对风越集团,他林南风虽然动不得,但同样对方也奈何不得他,更何况只是一个不知道靠什么进入风越集团的蠢女人,他当然不用口下留情,“虽然林某对某些不如耳目的人不是很待见,但是像苏小姐这样的美女,还是很欣赏的。”
话落,林南风顿了顿,然后又补充道,“当然,如果邵小姐比较喜欢林某上次给的见面礼,林某十分乐意满足。”
听完,邵辛伊顿时气得小脸发白,嘟着嘴,仰头看向杨景然,委屈地唤到,“阿然!”
邵辛伊的声音唤回了凝视着苏晚的杨景然的思绪,他回过神,看了一下她,拧眉说了一句,“今天是竣宇跟季夏的婚礼。”
闻言,邵辛伊撇了撇嘴,点点头,“知道了。”
“小晚,哥,林先生。”杨竣宇从宾客之中抽身过来打招呼,直接无视邵辛伊。
经过上回的事,邵辛伊在杨竣宇跟前丝毫不敢造次,从他过来的那一刻就默默地低着头,都不敢看他的脸。
“夏夏在房间,小晚要是有空,可以去陪陪她,我猜她肯定关不住有些无聊。”
对于杨竣宇的要求,苏晚向来都是不拒绝的,然而这次她很坚决地摇头,“不了,我就在花园里坐坐,外面空气好。”
苏晚的话,让杨竣宇和杨景然两人同时一愣,他们没有想到,苏晚已经对杨家不留恋到,连主宅都不愿意迈进一步。
杨竣宇笑着点头说,“那好,听说小晚要来,今天吴妈吩咐人做了好多你喜欢的点心和饮品。”
“一会儿我会好好跟吴妈说声谢谢。”苏晚轻声说,“你先去忙吧。”
“好。”杨竣宇退了两步准备离开,在转身之前,他停住脚步,抬起手指了指苏晚,“证婚,别忘了。”
看他的神情,似乎以为她会在婚宴中途落跑一样,她失笑,“份子钱都随了,要是看不到婚礼,我岂不是很亏。”
杨竣宇的离开,一时间,空气似乎有渐渐凝固。
林南风跟苏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有说到好笑的,苏晚还会忍不住笑出声;邵辛伊挽着杨景然,没话找话,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在说,杨景然偶尔点点头。
明明四个人站在一起,就是空气都显得拥挤,可是却没有人离开。
一直到婚礼的开始,季夏穿着她最爱的那套婚纱,在大家的视线内,从拱门处走来,一步一步走到杨竣宇身边。
林南风站在苏晚身旁,杨景然站在她的另一侧,两人并肩而立。
从温渃漓和余杭,到杨竣宇和季夏,苏晚见证了两对人的婚礼。这两对,一对是从重逢走到婚姻,一对是从感情的最初到现在的幸福,他们之间的坎坷她都看在眼里,所幸最后的结局都是好的。
每个女人都想拥有一场梦幻的婚礼,她也有,只是,她的婚礼稍微有些简洁,不过还好,跟她走进殿堂的是她最爱的男人,虽然现在他们已经离婚。
苏晚望着杨竣宇和季夏交叉合十的双手,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感伤,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想转过头看看身旁的杨景然,想看看这个陪她走过所有艰难岁月的男人,可是她不敢,她害怕她在这种有些激动的时刻,扑入他的怀里,舍不得离开。
这个婚礼的现场不是很豪华,跟余杭和温渃漓的婚礼相比,十分简朴。但是现场的每一处,都是杨竣宇亲手布置的。白天,夜晚,杨景然都看在眼里。
他脑海中浮现出设计稿纸上的婚纱,和独一无二的婚戒,他也想给苏晚一场盛世婚礼,只是还没来得及,他们已经离婚。
上一次他们出席同一场婚礼,他们还曾在一起;这一次又是一场婚礼,他们已经分离。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想要去执起苏晚的手,握在掌心,不放手。
杨景然的手,缓缓地朝苏晚靠近,就差那么一厘米的距离……
“接下来,有请证婚人苏晚。”
听到司仪叫了她,苏晚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收敛起自己太过波动的情绪,朝前走去。
留下杨景然伸出的手,在空中停滞。
苏晚走上前,是季夏和杨竣宇分别拉住她的手,扶着她走上台子的。
她站在话筒前,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很荣幸,能成为这对新人的证婚人。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能说些什么。我想了很久,最后决定,送一首汪国真的诗给你们。”
“不必对我说,
你曾经有过的爱,
是一种过错。
既然你曾在繁星闪烁的夜晚,
同另一个人在小路彳亍,
那就在记忆里,
把那如水的月光好好收藏着。
不要因为爱我,
就否认过去的爱,
也是一种美丽。
凡是真心付出过的,
都不要在后来再给予指责,
我不会怪你怨你,
——亲爱的,
珍惜过去,
真心爱我。”
苏晚的嗓音很柔和,语速轻缓,念着这段温柔的文字,不长,但是在场的人都在沉默中感动。
杨竣宇和季夏听完,都不禁热泪盈眶。
苏晚知道季夏曾经爱过一个男人十二年,他们青梅竹马,就像温渃漓和余杭,只是没有那么幸运能够走到最后。
她想,季夏大概是她见过最大度宽容的女孩,在她前男友劈腿后,她没有所谓的歇斯底里,而是很平静的接受,成全了他所谓的爱情,送上祝福。
所幸,上天对每个人都有所眷顾,所以在她失去爱情和亲人的同时,她遇到了杨竣宇,收获了后半生的幸福婚姻。
她知道,杨竣宇很介意这个霸占了季夏十二年爱情的男人,就像他曾经跟她说过的,男人都会嫉妒。
苏晚也知道,虽然季夏跟她说知道她和杨竣宇之间不可能,但是说到底,她还是会介意……
可是有的时候,否认,不如接受,更容易放下和释怀。
看着他俩的神情,苏晚知道,他们明白自己的用意。
杨竣宇和季夏,笑着含泪跟她说了声:“谢谢。”
同样,苏晚看到两人释怀,也很开心。
婚礼还要继续,她也是时候退场,走下台子,转过身,看着杨竣宇和季夏相视而笑,然后紧紧相拥在一起。
苏晚觉得,好像心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抛捧花的时候,苏晚特别退到一旁,看着大家为了幸福围在一起,她想,看着别人幸福,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捧花抛出,众人一拥而上,虽然苏晚站开了,但是捧花抛出的方向是她站的位置,所以大家都跑了过来。
她着急地推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邵辛伊推了一把苏晚,那一刻,望着邵辛伊嫉恨的目光,苏晚下意识护住腹部有些慌张。
突然一道力扶住了她,同时她听见了裴姝宓十分嫌弃的声音,“我说,苏晚你每次都用同一种手段,有意思吗?”
借着力稳住身体,裴姝宓的手才撤开,她优雅地端着一杯酒,精致的妆容下,满含怒气。
她看了裴姝宓一眼,不管她刚才扶住她的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苏晚朝她点了点头,说了声,“抱歉。”
裴姝宓帮她不知真假,但是邵辛伊推她是真的,裴姝宓现在是跟邵辛伊同在风越集团,即便她帮自己,也不能说一声谢谢,不然以邵辛伊的性格,大概联通裴姝宓会一起折腾。
“哼!”对于苏晚的道歉,裴姝宓冷冷瞥了一眼,没有再接话。
这个时候,苏晚身后传来了杨振的声音,“小晚。”
她转过身,看向杨振,唤了一声:“爷爷。”
杨振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望着她,迟疑地问到:“跟爷爷说说话吧?”
苏晚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陪您去花园里走走吧。”
闻言,杨振又是长叹一口气,苏晚这句话便表明,她愿意陪他说话,只是不愿意再进杨家。
走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杨振把手杖放在椅子旁,双手放在膝盖,转头看向苏晚,“小晚,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杨景然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可是苏晚却明显地感觉杨振的话跟杨景然的话,话中的意思不一样。
她点点头,轻声回答:“还好。”
“好,那就好。”杨振连连点头,拉过苏晚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小晚,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爷爷这里,是你永远的港湾。”
苏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她总感觉杨振怪怪的。
“听说你想去国外?”
苏晚闻言,心下一惊,她要出国这件事,前两天才跟温叔商量确定,除了温叔,就只有林南风和季夏知道,可是他们都不可能跟杨振说,除非是艾尚的高层渗透进了杨振的人。
对于这个想法,苏晚背心一凉,但是表面上还是轻笑着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
杨振见她点头后,想了想又问到:“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其实除了工作,和跟季夏说的不会打扰她跟杨竣宇,更重要的是苏晚想等孩子生下后再回来,在景城,人太杂了,她总有种不安感,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她倍加珍惜。
“好吧!只要是你的决定,爷爷都尊重你。”杨振点点头,沉默一会儿后语重心长地说,“出国后,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千万记得跟爷爷说。虽然你爸妈已经去了,可是你还有爷爷在,知道吗?”
苏晚点头,轻声回答:“知道了,谢谢爷爷。”
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话,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宾客,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这让苏晚想起很多年前,她还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坐在杨振身边,她不知道杨振在想什么,而现在,似乎她仍旧不知道。
苏晚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杨振突然就拿起手杖起身,离开前,叹息了一声,留下一句:“关于辛伊的事,爷爷不奢求你的原谅,看着你现在这样,其实爷爷也不舍得。”
她没有来得及回答,杨振已经走远,大概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得到她的答案。
杨振走后,苏晚坐在长椅上,她双手撑在身后,长腿伸直,交叠在一起,望着远处的喧嚣,在相比之下这里的安静中,放松了整个身体。
她侧过头,望着身后的花田,看似枯槁的枝条,她知道来年春天这里将又是一片绚烂。
风吹起,不停歇,大概是人少,温度也渐渐下降,她感觉到了几分凉意,缩了缩脖子,手摩挲了一下胳膊。
突然,肩头一重,她感觉浑身一暖。她抬起头,见林南风自然地看着她挑了挑眉,单手插兜,跟她并肩坐在一起。
林南风侧过头,眺望了一眼,神情十分放松,“等冬天过去,这里的景色应该还不错。”
苏晚抬手将被封吹乱的短发压到耳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微微勾唇,轻声说,“其实冬天也不错。”
“弃戎从商,用拿枪的手种花百亩。杨老爷子当年对杨奶奶的盛宠,在景城一直都是段佳话啊!”望着这老宅杨振亲手为孟芜开辟的百亩花田,林南风忍不住感叹。
“是呢。”杨振对孟芜的宠爱,在小时候的苏晚眼里,就是王子对公主一样的梦幻不真实。
他可以为了孟芜退伍,为了孟芜经商,为了孟芜每个周末拿着锄头从日出干到日落,满脸的土,汗流浃背,却咧着嘴对着坐在大树阴凉处看书的孟芜傻傻地笑着。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孟芜确实是位美女,但也谈不上倾国倾城;她饱读诗书,口音带着南方姑娘的软侬细语,值得人捧在手心呵护。可是杨振这般宠爱,也确实让人咋舌。
不过关于爱情,感情这件事,谁又说得清?
苏晚轻笑了一声,站起身,走了两步后停下回过头看向林南风,“师傅,能再搭一程车吗?”
林南风坐在长椅上,伸展了一下身体,走到苏晚身边,“乐意效劳。”
时间不算太晚,苏晚跟林南风去了趟超市,回到家,一打开门,安静就从沙发上一跃而上扑倒林南风身上。
苏晚觉得安静可能是听得出林南风的脚步声或者分辨得出他身上的味道,平时她开门,它都是从十分优雅地迈着猫步走到她脚边,蹭一蹭她的脚脖子。
只有林南风来,它才会站在高处,然后做好起步动作,然后扑上来。
而林南风却说以前安静在家被教得很好的,像个优雅的女王。来到她这里,整只猫都被养野了,连对他都敢无礼了。
苏晚白了他一眼,嘟哝了一句,“那也是有其主必有其猫。”
“你说什么?”林南风状似特别侧过耳朵,问到。
“我说,既然嫌弃那就接回去。”苏晚也毫不客气地回到。
林南风用脚尖踢了踢安静,然后又拿起它的小玩具,逗玩着它:“不行,林楚会把它连窝带猫地扔出屋的。”
说到林楚,苏晚有些好奇地问到,“话说,你和知意姐虽然性格比较独特吧,但好歹正常,但林楚,怎么就……”
说到一半,她就顿住,敛起好奇的神情,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你们在家虐待他了?所以造成了他性格上的缺陷之类的?”
林南风闻言,桃花眼微微上挑,凝视着苏晚沉默了五秒后,长腿交叠,手肘抵着膝盖,用手托着下巴,问:“晚晚,你不是会平白无故对人感兴趣的人。”
她抿了抿唇,看着林南风桃花眼里流转的波光,举手投降,“好吧,我确实是看见最近他似乎对古诺挺上心。”
“以他的性格,怎么说呢……”她拿着一个苹果,准备做水果拼盘,但此时因为思索措辞,不经意地放在了下巴处,“不食人间烟火。”
她把苹果轻轻地抛起然后接住,“对,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是最近,很俗!”
苏晚的脸上好久没有出现过这么灵动的神情,林南风偏过头望着她,她很少会跟他谈及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那个宝贝弟弟,“怎么个俗法?”
苏晚抽出水果刀,开始削起苹果,一边削一边说,削到最后,苹果皮都没有断过。她问林南风:“你能想象,一身白的林楚,每天开着法拉利,一天一束香槟玫瑰的送吗?”
闻言,林南风似乎试图想象了那个画面,顿时嘴角忍不住抽搐。
苏晚放下苹果又切了一个火龙果,笑道,“可是现在古诺那一层楼的厕所已经被香槟玫瑰堆满了。”
“林楚对古诺上心,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林南风缓了一会儿回答,抬起手,手指轻轻敲了敲额头,仿佛有些被打败的神情,“他跟古诺是从娘胎里就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看着苏晚听后,脸上浮起他预料中的诧异的神情,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小子以前不在意,后来古诺被孟云帆骗走后,整个人就不好了,一朝出国,今年才回来。这不,现在知道后悔了,看见古诺跟孟云帆离婚,单身这几年,心里大概一阵狂喜,于是哪能再放过古诺。”
听完,苏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他的举动有些……让人费解,但做出这些行为的支配原因确实很充分。
可是,她把水果拼盘放到茶几上,还是忍不住再问到:“可是你确定他这样真能把古诺娶回家?”
林南风拿起一块苹果扔进嘴里,咀嚼两下后勾唇轻笑,“别人可能真不行,但他可以。”
看着苏晚疑惑的神情,林南风用叉子叉起一块火龙果喂到苏晚唇边,说:“林楚虽然大学的时候,学得是建筑设计,但后来主攻了心理学,不过最后好像走的路有点奇怪,成了精神病医师。总得来说,怎么更能把握住一个人心里,他更擅长。”
苏晚想了想,也对。她虽然对于不断送玫瑰,然后被古诺不断扔去厕所的行为觉得是在做无用功。但她忘记了林楚的擅长,以他的心思,自然是每个举动都是“别有用心”的。
吃完水果拼盘,林南风便回了梨苑,苏晚抱着安静挠了它一会儿,有做了一些简单的有氧运动,才洗漱睡觉的。
跟温爸商量去国外的事定下来了,苏晚拿着企划案,一时间其实心里有些复杂。
父母相继离世的时候,她曾想过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只是因为有杨景然,她觉得她可以坚持下来。
后来,渐渐的她也习惯,突然间要离开,她还有心里还有些怅然。
因为古蔺在,所有古诺不能跟她一起去,所以她就带了唐靖和另外几名人员。
离开那天,除了古诺和温爸,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想着等到了那边后,再一一发消息吧,反正也没有几个人可以打招呼的。
她怀孕的事情,只告诉了唐靖,所以他知道后,有一种奶妈上身的错觉,就是她拎着自己的包包,唐靖都觉得会太沉。
从车上下来,一直到机场检票,唐靖的紧张,都让苏晚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大男孩不知何时渐渐成为一个肩膀宽厚的男人。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有公式化转变成了有说有笑的温情。
因为她一直看着唐靖的紧张捂嘴轻笑,而唐靖一颗心都放在照顾苏晚身上,所以两人都没注意,从公司出来,就有一辆黑色辉腾一直跟在两人的车后面。
从公司,到机场门口,到检票,杨景然都的目光都一直紧紧追随着那抹单薄的身影,直到看着飞机起飞,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回到车内,他从兜里掏出一对婚戒,是古蔺设计的那对,他拿起男戒,缓缓地套入自己的无名指,小心翼翼地把另一枚戒指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