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我看到了谢大林叫你回去,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苏致远开门见山的问女人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前大林不是这样的。”
苏致远点了点头,他知道有很多病人在患了大病后,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部分都是转变为消极的情绪和生活态度。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跟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情况合适,我会跟他沟通沟通。”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女人有些难以开口,她眼睛不停的看着来人,话来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像猛的吸入一口气一样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苏致远看到了她似乎有难言之隐,说道:“我们出去聊聊吧。”
来到了医院楼下的茶厅单间。
苏致远说:“有什么事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俩人。”
女人这才开口说:“他刚刚得这病的时候,去医院怎么也诊断不出来,后来去村里问了跳大神的老婆婆,老婆婆说他这是被女鬼缠身,以后那肚子会越来越大,而且会越来越不像男人。”
苏致远点了点头,递给她一杯热茶。
苏致远完全可以理解她说的,他也是农村长大的,他小时候有时天气变化,感冒发烧,他母亲就会带着他去村里看了赤脚医生,吃了几帖中药。如果不奏效,母亲就会去拜神明祖宗或者去请跳大神的讲一通,后来苏致远的感冒好了,母亲就会拿神明保佑来说事,其实感冒即使不吃药人的身体也有自我调节的功能。
就是因为农村这样的朴素的认识,导致一些病得不到及时的诊断,致使疾病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她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后来大林的肚子真的像老婆婆说的那样,“她说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眼睛不由得瞪大,苏致远忍不住看了一下身后,这些玄物真是让人脊梁骨发寒,
”越来越大,而且他那事也越来越不想做了。”
苏致远没有听懂,脱口问道:“哪事?”刚刚说出来,苏致远就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脸上一阵灼烧感,他喝口热茶清清喉咙掩饰尴尬,正了正嗓子说道:“有些病确实会影响性功能。”
“后来我再去问了老婆婆,她说这是大林上辈子的情人化成厉鬼来讨债的,一直吸着他的阳气,我当时紧张的很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灾驱鬼,老婆婆一直摇头,说,情债无药可医。”
苏致远拉开了遮阳的窗帘,让阳光斜射进来,才感觉心里或者是身体舒服一点,“后来他知道了?”
“是呀,是我不好,嘴把不严,后来大林知道了,他的意志就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整天不出去就待在家里喝酒,脾气也变得非常暴躁,一两句话说不合就对我拳打脚踢。”
苏致远静静的听着,不时的拿着茶壶把她的茶杯添满。
“有一次那事的时候,他有点力不从心,他怎么弄也没办法挺起来,我说了一句,我们改天来吧。他就一巴掌打了过来,把家里的东西乱砸一通。他打我倒是不带紧,还是孩子苦了命,有时有事没事的都要挨他的皮带。”
苏致远看到了她的手臂有一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疤,这种伤口是类似于玻璃或是碗口所伤留下的疤痕,和她白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想,男人表面装作刀枪不入,其实内心比女人更加敏感,自己不也是如此……“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才离婚的?”苏致远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因为从她行为中完全没有责怪谢大林对她的拳打脚踢,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离婚的。
“大林的病怎么看也没效果,这钱倒是花了不少,刚开始找亲戚借,到后来亲戚看到我去,就赶紧掩着门。这治病得花钱,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找到了以前的小学同学。”
苏致远听到小学同学自然就想到了一点线索,他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睛。
“他是小学同学我们年轻的那会儿是有处过对象,他也到我家提过亲,但是我父母说,八字不合,没同意,后来也就分开了,他也找了个外地媳妇,他这人机灵的很,也勤快,这一两年做包工头挣了不少钱。就是命苦,才结婚三年多,媳妇儿就病死了。”
“大林觉得我和他以前处过对象,心里总有疙瘩,一直不让我跟他有什么接触,有时碰头打个招呼,他看到了,回家也有大闹一顿,这生病后更甚。”
苏致远问道:“你找他借钱?”听到这里苏致远心里也可以猜到一半了。
“哎,我也是没有办法,实在借不到钱,才想到了他,我们俩清清白白的。”她看着苏致远的眼睛,希望可以看到苏致远信任的目光。
苏致远觉得她说话态度诚恳,神情自然。
“我跟他借了三千块钱,他说有什么困难就找他,说他自己孤寡一人的,也没有什么花销。我从他家里出来正好被孩子看到就告诉了大林,不管我怎么解释我,他就认定我们做了什么有辱风化的事。后来就因为这事,他就跟我离婚了。”
听完了她的叙述,苏致远知道了她叫陈莲花,苏致远对于他们的事已经有所了解,他也只能尝试着和谢大林沟通,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两个人走了出来,苏致远走在前面,他看到了早上那个照看谢大林的女人,手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脸色难看,不停的吼着男孩,男孩低着头任她骂。
陈莲花看到了男孩,泪花哗的流了下来,跨大步子跑了过去。
牵着孩子的那个矮胖女人也注意到了陈莲花,紧张的拉扯着孩子,嘴里不停的骂着:“死****,去偷了汉子,现在又想回来偷孩子了。”
孩子也看到了陈莲花,挣脱着想要矮胖女人的拉扯奔向陈莲花。
矮胖女人扯着孩子的耳朵嘴里一直骂着难听的话。
陈莲花站在原地,不敢过去,生性懦弱的她,即使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前夫的妹妹如此对待,她也不敢顶撞,只是默默的移开脚步,泪眼汪汪的慢慢走开。
朴素的陈莲花根本不懂什么是自己拥有的权利,在前夫妹妹强势下,她永远只知道妥协,后退。
孩子被矮胖的女人,拉扯进了医院,孩子的哭声让苏致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致远也是自己的母亲带大的,这样的情景让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以前母亲也是这样受着村里人异样的目光,对着母亲指指点点的。
他深知一个破碎的家庭对孩子的童年是多么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