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傍晚七点左右,我,赵大牙、段安然三人开着博禄大叔的车来到郊区一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厂。还没下车,就听到后座有动静,嘭嘭两声。不想扭头去看,却发现原来是夜壁虎笑嘻嘻地看着我,还扬起手同大家打招呼:“哈罗!我来了!”
大家下车,几人径自往一扇铁门进去,里面黑乎乎的。段安然把手电打开,里边迎面走来一个黑影。等那黑影靠近了,大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捡垃圾的乞丐。
“怎么样?这儿没啥异常动静吧?”段安然主动问那人。
“就刮大风,别的啥子都没得!”那人说。
段安然不再说话,带着我们就往里面走。到了无数干枯的水坑面前,段安然用手电照了一下水泥坑底部黑漆漆的东西,叹着气说:“难怪那女娃阴魂不散!”
“是因为这儿很臭,那女鬼不敢来这里吗?”我问。
段安然点头:“是呀!那凶手真够凶残,大老远把女娃的耳朵丢这种地方来了。难怪别的东西,他们都帮忙找到了,就这片耳朵和耳钉,几十人都找不到!”
赵大牙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比死人的嘴巴还臭,这地方邪门!”
段安然回头看他,他说:“我是说,以前我从死人嘴巴里面拔过金牙。对了,安然兄,你说,这几十个水泥坑,个个都脏兮兮哩!你看下面,油都堆起一层,咋找?”
“咋找?我要是知道,还带大家来干啥?咱们现在可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谁都不要想闲着。大冬兄弟,你也来帮忙,多想想点子。咱们小组可不能让人看扁。”
赵大牙摸着脑袋,这下终于明白,段安然带我们来绝对不是打酱油那么简单了。
“这个是管道系统嘛!不是呼吸系统,怕是,有点难啊!”赵大牙嘟囔。
段安然踢了他一脚,把他往前赶:“废话那么多,往前走!”
赵大牙走在第一个,我走在第二个,段安然走在后面。三人从一根巨大的管道上面走过去,走到一半,我脚底一滑,噗通一声摔在钢管上,就在快要跌下去的时候,被赵大牙和段安然一把提了起来,赵大牙说:“你小心点嘛!”
我爬起来,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走,刚走到对面一个工房面前,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那声音飘飘忽忽,听起来声音虽不大,可是仔细一听,觉得哭得十分凄惨。
“安然兄弟,会是那只女鬼吗?”赵大牙蹑手蹑脚问。
正说着,段安然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原来是雨田和老彭打来的,雨田在电话里问:“博禄大叔说让我跟冰霜妹子,一起同你们去。你们三为啥先跑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又臭又脏,你们女孩子,还是不要来!”
雨田说:“啥也别说了,我给冰霜妹子电话,我们这就赶来……”
我没法,只好让段安然把地址告诉雨田。
挂断电话,段安然有点不开心,说:“这些个妹子,这种事情都想来插手!”说到这儿,见我看着他,段安然突然说:“大冬,你拿着电筒进去,把女鬼先引出来!”
让我去把那女鬼引出来?很难相信,这会是段安然的主意。因为听起来,感觉像是赵大牙这类人才想得出来的恶作剧。那仓库破破烂烂,人都没一个,要是那女鬼真在里面,进去还会有命?于是我又重新问了一遍:“是……是叫我进去吗?”
段安然从又塞了个铁盒子给我:“进去就是了,有我在这里,不怕那女鬼会害你!”段安然说。我只好咬着牙拿着电筒一口气冲进去。到了里面,立即有种进入冰窟的感觉。
那歌声依然飘飘忽忽的,唱的啥玩意,根本一句都听不清。
我走了几步,只感觉四处来风,那歌声就像是在风里一样。想起段安然给我的铁盒子能够照见鬼魂,我就摸出来照了一下。这一照,立马看见福娃竟然还在我的背上。而且,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就站在我的背后,手里拿着一个奶瓶,正诡笑着给福娃喂奶。
我不确定那女鬼看见我没有,我只是感到背骨凉飕飕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福娃倒也不怕那女鬼,只一个劲地抱着那个奶瓶狂吸,不一会就吸了个精光。
那女鬼还在唱歌,我仔细去听,像是日本动画片里面的那种歌曲。
“好不好听?”一首歌曲唱完了,女鬼突然飘到我的面前,刚开始还是完整的一个鬼影,不想就在我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她随意将头颅取下来抱在手上,送到我面前来。我看那头颅的嘴巴还上下像金鱼那样煽动。她问我:“你听得见我的歌声吗?我听不见……”
我不敢说话,那女鬼又把头翻过去,露出耳朵的那一面让我看:“耳朵!”
“别……别伤害我,我们,我们是来帮你找耳朵的!”我说。
女鬼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只听噼里啪啦一声脆响,那女人就碎了一地。
腿骨、肠子,一整个地上全都是鲜血。那血液朝我快速淌过来,很快就形成一条血河,汹涌澎湃,没多少工夫,便将我整个身子打扮淹没,一直淹到我的脖子。
我用手在血河里刨了几下,感觉身体好比掉进浆糊里,黏糊糊的,无论怎么游,都像被苍蝇纸粘住的苍蝇,根本挣脱不了。于是我只有大声嚎叫:“救命!救命啊!”
那女鬼像是不见了,就在我求救时的瞬间,那颗头颅咕咚一声从我面前的血液里冒出来,离我只有三米的距离。而且,随着血液的流动,那玩意正朝我慢悠悠飘来。
我吓得拼命往后游,一边游一边朝外面大喊:“段安然,救我!救我!”
不知道是像做噩梦那样,我根本就没喊出声音,还是段安然他们听见了不理我。
眼看着那头颅已经离我的嘴巴越来越近了,我根本不知道她想干嘛。
等那颗头颅飘到离我只有半米远的地方后,我开始发现一件怪事,那头颅竟然有呼吸,而且呼出来的还是热气。这和村里的老人经常说的,鬼没有呼吸,或者呼出的是冷气完全不同。所以我突然就胆大一些了,心想,搞不好又是什么人搞得鬼把戏。
“你根本就不是鬼!我不怕你!不怕你!”我等着眼睛,朝那头颅怒目而视。
那头颅开始停滞不前,舌头啪一声甩出来,我一看,足足有三尺长,而且还红彤彤的。
那舌头在我的面前甩来甩去,我紧闭嘴唇,担心别恶心的玩意突然窜进我的嘴巴。可那玩意就好比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她马上就知道了。所以,那根三次长的舌头,开始在我的面前自动岔开,形成两根尖尖的红信子,看上去,和蟒蛇的舌头一模一样。
难道,这女鬼是个蛇妖,根本就不是被杀害之后,剁成一百多块的少女?
那两根舌头猛地缠在了我的脖子上,刚开始痒痒的,接着就火辣辣地痛。我以为我就这样死翘翘了,没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头顶上突然哗啦啦落了雨点。
那雨点打在我前面的血河里,捡起来的水花红艳艳的,还嘶嘶冒着白烟。
我猛吸一口气,发现那白烟里夹带着一股尿骚味。仰起头去看,这才发现,是福娃站在我的头顶上撒尿。那尿液就像喷雾器似的,在女鬼的头颅面前喷了一圈。
那女鬼的头颅咕咚一下子,沉到血河里去了。接着就传来几声女人的惨叫。惨叫过后,地上的血液突然就没了。我看了看自己,竟然还拿着那个铁盒子站在那儿。
周围的歌声没有了,女鬼也没有了,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我摸了摸脖子,发现上面好像勒着什么,用手摸下来,发现就两根红毛线而已。
在看地上,倒是多了一个奶瓶。那奶瓶里边,装着的东西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就在我转身准备出去找段安然他们时,我通过铁盒子,看见福娃已经站在我的背后。
“小……小家伙……刚才,是你,是你屙尿救了我,是不是?”我问。
福娃拉过我的手,我发现他的手热乎乎的。像往常一样,他在我手心画了两个字。
“坏人!”接着,一个纵身,又跳到我的闭上呼呼大睡去了。
我捏了捏手心,心想难道刚才,刚才出现的那个女鬼,不是鬼,而是人?是坏人?
想到这里边可能有名堂,我飞快跑出仓库,到了那些臭气熏天的污水沟前。
段安然和赵大牙两人正在拳打脚踢,可能是等我等得不耐烦了,就在那儿嬉戏。旁边,雨田和冰霜匆匆忙忙赶来,站在仓库的大门口。
见我出来了,雨田伸手摸着我的脖子问:“咋样?痛吗?”
我说不是很痛,就是感觉火辣辣的,像伤口粘了辣椒水一样。
“那女娃应该不会伤害你,咱们来这里帮她找耳朵,可是她自己的意愿,怎么会伤害你呢?要是知道刚才女娃会伤害你,我也不敢让你进去。这是为啥?”
“咱们好像上当了,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女鬼!”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