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暗话和明人不做暗事一样，是很多人的一句口头禅。
好像是在标榜说话的人有多么光明磊落，但放到利益的面前，就很容易变质。说的好听不如做的漂亮。秦越对说这种话的人，反而是更加的小心。
一来到济州的时候，他托人进了医院实习，当是那人也是说过这种话的。说什么可以安排他直接参与对病人的治疗，但还不是那他当杂役使唤？
要不是一开始遇到程家老爷子，那些人毛了爪，也轮不到他秦越出头。
现在又碰到一个明人不说暗话的，秦越就不信他那一套。
但见程雪瑶对老话梅笑笑，很是沉稳的说：“你们都是媒体的老前辈，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还不知道你们一般条件下的刊发，是怎么收费的。你就让我出价，这样有点不太合适吧？”
见程雪瑶问出这话来，那济天原创的杜编坐正，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正常稿件到总编那里，钱不钱的无所谓。大家都是为了社会做贡献嘛。但带有广告性质的，就是必须的了。几百字内的自我刊发，兴许几毛钱就够了。但中篇要贵一些，整版的就不能按字数来算了。”
秦越看着这济天原创的杜编，暗想这人还不错，这国内的杜编就是比那国外的渡边不一样。不包不藏，说话倒是痛快。
没想到程雪瑶此时回头来看看他，问：“秦越，这次医院做出这么大的成绩，咱们是不是进行一次大的宣传呢？”
程雪瑶在征求秦越的意见，秦越回看她一眼。都说是程氏集团财大气粗，但在程家老爷子退下来时，像是袁厉那样的大股东就暗中侵吞了不少集团的利益。
现在他们又来集团搞出什么退股风潮，一直让程雪瑶捉衿见肘。振煌集团那边确实是签下了一个亿投资的事，但钱在什么时候到位，相信在短时间内也难说。
这程雪瑶来征求他的意见，不会就是拿他做一次挡箭牌吧？秦越在脑子里打个转，反正百草堂中医院的账面上，不过只有两百万的账目，那还是留着给那些对集团有信心的股东们看的。
要是为了这次宣传，把那笔钱拿出来，往后怎么说？
给中医院做软性广告，不可能大笔动用集团那边的财务资源，短时间的过渡还好，但中医院这边对下一批病人采取怎样的收费方式还没定。更不要说能收到多少钱。
程雪瑶还在看着他，就是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意见。秦越心知肚明，要是大包大揽，这一定会给程雪瑶捅娄子。就是今天新闻发布会的费用还是从她总裁办办公费用里挤出来的。面对这广告费的问题，该给人家一个怎样的答复好呢？
“杜编，刚才在外面，他们都说你们是大媒体，不知道你们的价位和他们那些小点媒体价位有什么不同呢？”
秦越故意的先扯了一句，避免现场陷入尴尬。
那杜编笑笑：“他们那些小媒体，对外自称是媒体新锐，不知从哪里挖来个主编就收钱。要说到版面的费用，他们跟我们的价，算是给你们打折了。”
听到他这样说，秦越有点咂舌。本来还以为都是店大欺客呢，看来那些新锐们才是把刀子磨亮的那一拨。
“咳咳……”秦越咳了两声，看看程雪瑶。她还在一脸沉静的装深沉，这叫秦越一个门外汉怎么跟这两位媒体界的老司机说？
现在还是个骑虎难下的关头，对他们是得罪不敢，耍心眼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怎么办呢？
秦越猛然想到袁厉的侄子袁虎，那家伙一直不是管着集团广告宣传的事嘛？要是叫他来，怕就没这么难办了？
当初怕袁虎和他的叔叔是一条路上的人，从中医院成立就没动他。在网上的消息都是吴秘书经手自己办的。这回为了重振程氏集团的名头，程雪瑶才招来了这么些媒体方面的人。
开始还想着他们中医院在癌症治疗上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会给他们带来一些震撼，就会为了扬我中医之威名，从而激发他们自觉刊发报道呢？
现在看来，没有钱来撑场面，要想让他们大篇幅的报道是不可能了。
但眼下面对这这么多家的媒体，要是每一家都答应，怕是不可能了。秦越启动了持续的脑力思考着，既要少花钱，还得办大事，这该怎么办呢？
秦越想到，他们现在找出代表，无非就是想多从程氏集团弄出点钱来，好达到人人有肉吃的地步。这样一来，他们就是一个整体。要想破坏他们的整体，就得想办法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俗话说，有财乱中求。这不单纯说出去为非作歹，完全可以在他们自乱阵脚的情况下，节约一下程雪瑶的开支压力嘛？
想到这里，秦越计上心头，一笑说：“要在程氏集团来说，这点广告费还真的不算什么。但我们也是有要求的人。”
秦越先卖了一个关子，把集团高大上的形象树立起来，反正集团也有个庞大的架子在那里撑着，谁也不能小看了它。
程雪瑶看看秦越，还没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的很担心他在想出什么不切实际的馊主意。要是弄巧成拙，让她这大集团的总裁丢了面子，那可就惨了。别忘了，面前这些人可都是些弄笔杆子的人。
老话梅和济天原创的杜编听秦越这样说，不禁都睁大了眼睛。秦越说的没错，大集团就有大集团的章程，要说没要求，那才是扯淡。
“你说的很对。”老话梅说：“秦医生不但医术高明，对经营之道也是很在行嘛。”他看了杜编一眼，接着问：“不知道你说的要求是什么呢？”
“其实要求很简单。”秦越眉头跳了两下：“对于我们这次取得的成绩，假如他们不报道，只能说明他们的媒体没有眼光，对那些小媒体不用也就罢了。既然要花钱买版面，那就要找一家和我们集团能匹配的媒体来发个独家了。”
秦越的话一出，人家就明白，这是先刨了一个坑，等着瞎眼的往里跳啊。
但钱就摆在那里，要不要伸手去抓，那就是他们个人的事了。
看到他俩眼里闪过一道难以言说的精光，秦越感觉他的计策有点希望了。向前靠了一下，说：“你们二位，应该是媒体界的佼佼者了。别人先不管，我就问你们，你们的一个整版需要多少钱？”
老话梅没想到，他们是来代表外面那些人来跟程雪瑶要价的，这倒好，他们要反过来优中选优，这无形之中，就是要他们得罪人啊？
按说这种事不能干，但他们出来参加这次新闻发布会，也不是出来混吃喝的，不能把钱拿回他们的单位，那就成了无能。老话梅又想到，他们是这济州地面上最大的媒体，如果开口不要个高价，那就对不住他们的名头。
按秦越说话的意思，应该是对他们老话梅说的，那就先报一个高价，不行再减下来。假若开口要少了，再涨价就难了。宁可要跑了，不能要少了。
但不等老话梅开口，人家杜编先开了口：“我们济天原创一直是保持着最优质的读者群体，在我们那里出一个整版，最少也要三十万。”
三十万？
秦越马上在心里盘算，今天来到发布会现场的，不下二十家媒体，比较出名的大概有十五六家，排除那些影响力差点的，保留好点的，有十二三家，那就要三三见九，二九一十八……三百万加，草了，要是拿下这些人就要四百万左右——不行不行，没那个钱，总的要是花个三四万还差不多。
秦越抬头去看老话梅，问：“你们那边是个什么价位呢？”
老话梅的脸上一沉，他对杜编的抢话感到不满。让他进来当大家的代表，没想到成了对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叫个小媒体的人进来。
“我们这边……至少要三十八万。”老话梅狠心说。
秦越不禁斜着脸的看他，人家开口三十万，他怎么还多出八万来呢？
老话梅似乎看出了秦越的想法，说：“我们的三十八万是物有所值的。首先版面靠前，不会给你们弄到后面。其次，我们还有网传视频新闻，这两处同时播发，加上纸媒，可是要便宜的多了。”
老话梅说的很清楚，这就是平台大的好处，什么纸媒网络，一锅烩。但这些对秦越来说，他也不懂的这些，也就是想着省钱了。
“程总，叫我看，咱们还是优中选优。”秦越回头来看着程雪瑶说：“把咱们的底线告诉大家，最后把我们的新闻刊发权交到他们的手里，谁有能力承办，就交给谁。咱们反正是谁也不敢得罪的。”
秦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程雪瑶当然是一点就通。心里窃喜，这秦越真是土办法不少。原本是人家扔过来的难题，这一转手就给他们扔了回去，真行。
“那好吧，有实力的集团就得找有实力的媒体来宣传。与其大锅烩不如出精品。”程雪瑶说着看了对面做着的两个人一眼，说：“你们两家是咱们这里的头面，要是咱们在这里私相授受，怕叫人家传闲话。咱们还是到外面开诚布公的对大家说吧。”
老话梅和杜编相互的看看，这是怎么弄得？本该来是吃口肉的，这样一弄，怕是汤也没得喝了。
要是把这新闻发表权让出去，不但钱捞不着，连名头也就丢了？这可怎么好？
眼看着这程总和秦医生站起来就要向外走，杜编和老话梅赶紧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