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第一次与月冲山见面时,他便在陆冲霄的体内预伏下了一道专属于月氏血脉的力量。那时的陆冲霄并不知道这是何物,甚至并未能感知到在自己体内有这样一股力量存在。
而直到今日临战之时,他才将这一秘密告诉了陆冲霄。而且想来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大夫人是必定会在这场比斗当中暗中动手脚的。
这也是陆冲霄当着他的面说他们全家都贼心眼太多的原因。
这次的战斗表面上是陆冲霄跟月珏在打月玲古越,实际上却是月冲山跟他大老婆的博弈,只能说最后终归还是月冲山技高一筹。可从他的角度而言,这场战斗不管谁输谁赢,对他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月珏跟月玲都是他的亲生之女,如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骨肉相残,月冲山其实也是很无奈的。
唯一让陆冲霄觉得庆幸的是,他最后还是出于理智而站在了月珏这边,否则今天自己跟她必定得死在那对狗男女的手中,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
整场战斗看似干脆利落,其中却是蕴藏了太多难以言述的凶险。陆冲霄竭尽全力地在逼迫对方作弊,然后再用更强大的作弊手段去进行压服,于情于理,自己这边都是能说得理直气壮的。
大夫人迅速以自己的劲气给月玲止住了血,但看着她脸上数道深可及骨的伤口,眼珠却是瞬间变红了,直接厉声对着侧门处缓缓现身的月冲山喝道:“月冲山!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串通一个外人想取我女儿的性命?!其心何其歹毒!?”
月冲山看到女儿那张鲜血淋漓的面孔时也是面露不忍之色,在二夫人的搀扶下缓步走到近前对其道:“玲儿,为父已经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为什么最后却还是要选择一条如此极端的道路?”
月玲强忍脸上的剧痛目光怨毒地死死盯着他道:“你滚开!我没有你这样心毒意狠的父亲!从今天起你我便是不死不休之敌,终有一****要把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全都杀光!”
月冲山面对女儿的谩骂脸上满是黯然疼惜之色,只能满含疲惫之意地冲大夫人摆了摆手道:“你先将玲儿带回去龙家治伤吧。”
“想赶我们走?!你休想!”大夫人原本便有些刻薄的脸上瞬间多了一层暴躁:“老家伙!赶紧把破天杖拿出来,还有这两个小崽子也要交予我处置!胆敢不从的话便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月冲山闻言面色骤然一沉道:“夫人,你我夫妻一场,难道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呸!若不月龙两家有那么一层隐秘的关系,谁会嫁给你这种窝囊的废物!?我只恨我太过心慈手软,没有早些把你给弄死!”大夫人说着脸上骤然多了一抹狠厉之色,随后双手交叠一连捏了几个指决大喝喝道:“腐心蛊,破障!”
月冲山本就虚弱不堪的面色骤然又白了几分,紧接着前心处骤然爆出了一团血花,躯体之内的生命气息也在迅速衰退着。
“爹!”月珏眼见着父亲这副模样时满脸惊愕之意地跑到了他身侧扶住了他,而后更是语带哭腔地连连发问着:“爹你为什么受伤了!?怎么会这样?!”
月冲山却是并不答话,只是在胸前爆出伤口的瞬间自怀中摸出了一物,直接把它镶嵌在了心脏处的伤洞之内。在这之后,他的身体状况虽然没有好转,却也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大夫人看到他嵌入胸口的那件东西时神色剧变道:“锁灵珠?!”
月冲山在二夫人跟月珏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躯,随后却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回答道:“你龙家跟我月家本是传世之交,到了咱们这一代虽不如往昔那边相近,却也或多或少是有所了解的。你龙家的腐心蛊每一代只有一人能够承袭,也仅此一只,珍贵无比。中了此蛊的人轻则如我这般修为大损难以进境,重了便直接被其折磨至死了。按理说此蛊除了其主人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化解,但除了这件东西。”
月冲山说着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前那枚不起眼的小珠子:“锁灵珠可以说是除了你之外唯一能化解腐心蛊的解药,但却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与劲气才能炼制出来。而它的功能……只有化解腐心蛊这一条。付出了那么多,只是为了炼制一枚极具针对性的解药,真的值得吗?”
“现在看来,确实是值得的。”
大夫人此时已是瞠目结舌了,只能本能般地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锁灵珠起码要二十年才能初具雏形,而且除了中蛊之人外别人谁炼制出来都是没用的,可我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加重的蛊毒的分量,就算你察觉到也不可能来得及!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制出一枚来?”
“我确实炼制了二十余年。”月冲山面色有些黯然且自嘲地一笑道:“从我们成婚洞房的那天起,便已经开始了。”
大夫人面色惨白地打了个寒颤,竟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月冲山随手紧了紧自己袍服的领口,将自己心脏处的伤口给掩住了,随后才轻叹一声缓缓开言道:“天底下的聪明人太多了,而且每每总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聪明的那个。正因如此,在她面对一个让她觉得很傻很蠢的人时,她便不会太过刻意地掩饰自己的一些阴谋。并且坚信即便如此,自己也照样不会露马脚。”
“可是事实难道真的如此吗?”
月冲山静静注视着大夫人道:“如果今日没有这番变故的话,我或许就真的装傻到进棺材了。人生在世能多活几年自然是好事,但若是能以这几年换来后辈几十年的安宁,死也就死了,我真的不在乎。”
“可是夫人,你这次做的真的有些过分了。”
月冲山的表情终于渐渐冷了下来,那张始终带着宽厚笑容的脸,此时已是满布寒霜。
“老东西,你去死吧!”大夫人接连受到刺激终于精神有些崩溃了,直接爆发全身劲气披头散发地照着月冲山扑了过去。
月冲山再次摇头轻叹了一声,随之也是爆出劲气全力迎战着。
两人俱是练气天境的强者,然而从先前的诸般举动便不难看出,月冲山的实力比之大夫人是要高出一截的。因此两人相斗了不到片刻之后,大夫人便已经隐隐落于下风了,想来败北只是时间的问题。
想来确实是受了太大刺激的缘故,在眼看着自己不敌之时,大夫人竟是面目狰狞地越过了月冲山,直接扫起一道劲气扑奔向了不远处的月珏。
“不知悔改!”饶是月冲山这般性子温厚之人也终于被大夫人给激怒了,原本尚且留手的劲气径自飙升到了顶点,直接朝着她的后背处狠击了过去。
此时大夫人只想杀人泄愤,根本就没有理会背后而来的攻击。而月冲山的动作却又比她快得多,自己的劲气只是刚刚扫过了一丝时,后背处却是已经承受了一记重击。
“哇!”大夫人口中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但还是在身体栽倒之前将后续的劲气之力轰向了不远处的月珏。
不得不说陆冲霄这些日子里的训练还是极有成效的,在面对一名练气天境的强者所施放的攻击时,月珏竟是真的在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虽有以一种不好看却极为实用的姿势直接滚到了旁处,总算是险险避开了这记致命的攻击。
然而就在她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时,自其身侧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随后更是动作颇为利落地一个手刀斩击在了她的颈间。可怜月珏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已经被他给打昏了。
陆冲霄本来还双眉紧锁地注视着厅中的战局,眼见月珏被人打晕时眉梢不觉一挑,转头观看时才发现,做这事的赫然是先前始终未曾真正发力的古越。
古越可能也是颇为忌惮陆冲霄的,一击得手之后并未恋战,只是迅速把昏迷中的月珏扛在了肩头,同时拉着月玲一边向外飞奔一边冲大夫人喊道:“岳母大人快走!月冲山你给我听好了:限你明晨之前把破天杖送到龙家来,若是天亮之前还不照做的话,你就等着给你二女儿收尸吧!”
大夫人此时已然身负重伤,脸色更是已如死灰了,直到看到女婿如此做时脸上才终于又迸发了一丝希冀之色,随后顺势起身朝着武馆之外飞速逃窜着。
“妈的,一群人渣!”陆冲霄怒骂一句之后眉宇间满含煞气地拔腿朝外追了出去,但还未到门口时,却是已经被月冲山后发先至地横身挡住了。
陆冲霄有些急躁地瞪了他一眼道:“你闺女都让他们给挟持了,咱们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吗?!”
月冲山神色有些惨然地看着陆冲霄,似是在酝酿着什么,数次想要张口最后却都没有发出半个字。
“到底为什么你倒是给句话啊!实在不愿说让条路行不行?你不追我去追!”陆冲霄焦急之下也没有想那多,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
其实他这一推并没有用多大的劲,加上对方又是练气天境的强者,本来不应该能推得动才是。谁知陆冲霄的指尖只是微微触碰到月冲山的躯体时,他却是瞬间如同一具干尸般死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人还未曾着地,七窍之中的鲜血已经开始止不住地朝外流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