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了去惠市最快的机票,安伯阳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带着温婉出门,正准备上车时,刚好被从叶家回来的叶诗音撞见。
叶诗音抱着小涵下车,看着他们疑惑地问道,“爸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安伯阳和温婉均为一怔,安伯阳率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我跟你妈去见一位故人,要明天上午才能回来,你跟其他人说一下!”
看着温婉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哭过,叶诗音狐疑地问,“爸,我妈她......”
注意到了叶诗音的视线,安伯阳连忙打断她,“诗音,我跟你妈急着赶去机场,要不然怕时间快来不及了。”
“哦!”叶诗音点头,虽心里疑惑,但见他如此说,也就是再多问,只嘱咐道,“爸,你跟妈路上要注意安全!”
“好,你跟小涵快进屋吧!”安伯阳怕叶诗音再问,连忙扶着温婉进车。
望着安伯阳的车离开,叶诗音嘀咕了句,“怎么感觉他们今天怪怪的呢?”
特别是温婉,不仅眼睛是肿的,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好像受了什么的打击似的。
嘀咕完,叶诗音抱着小涵转身,看见站在屋子门口的池溢寒时,不由一怔。
“大哥,.......”叶诗音本来是想问池溢寒知不知道安伯阳和温婉去哪里,可当她才叫出两个字的时候,池溢寒淡淡的对她微颔首,便转身走进屋内。
叶诗音拧了拧眉,心中的疑惑加深,今天怎么所有的人都这么奇怪。
飞机抵达惠北市,安伯阳跟温婉走出机场,直接去了墓地。
来到刻有黎北川的墓碑前,看见墓碑上那张温和而清俊隽永的容颜,安伯阳对着墓碑上的照片,颤着声音说道,“溢寒,我跟你妈来看你了,对不起,这么久才为看你,希望你不要怨我们,我们也是今天坆知道.......”
说到这,安伯阳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浑浊的双眼发红蒙上一层水雾,仰起头,想要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模糊了双眼。
温婉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她从安伯阳的怀里挣开,上前,颤抖的伸出手,落在了墓碑的照片上。
“溢寒,溢寒.......”
温婉轻声低唤着,仿佛要将沉睡的人唤醒般,可回应她的,除了风吹过的呼呼声外,就只有树木摇摆的沙沙声了。
“溢寒,你怎么就躺在这里了呢?你起来看看妈妈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丢下我们,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你是在怨妈妈对不对?怪妈妈一直都不来看你......”
说着说着,温婉瘫坐在地,伤心的抱住墓碑痛哭了起来,凄切的哭声响彻整个墓地。
半个小时后,安伯阳怕温婉哭坏身子,拭掉眼角的眼泪,上前将她抚了起来,沙哑着嗓音劝阻道,“婉婉,好了别哭了,溢寒肯定不希望看见我们为他这么伤心!”
帮温婉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安伯阳对着墓碑说道,“溢寒,我跟你妈回去了,我们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说完,安伯阳搂着温婉转身离开,可是,还没走几步,迎面遇见了何心琴。
何心琴看见安伯阳和温婉,第一反应就是立即,慌乱的转身,打算逃跑,在这里看见他们,肯定是证实了她之前说过的话。
那么,如果安伯阳和温婉在这个时候,一怒之下,可能会把她带到警察局里去。
不行,北川已经认她了,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去坐牢!
“何心琴,你给我站住!”看见何心琴要跑,温婉厉喝一声后,猛然从安伯阳怀里挣开,朝何心琴冲过去。
何心琴的手被温婉抓住,不得已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假装不解地看着温婉问道,“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何心琴,你竟然还问我做什么!”温婉狠狠的瞪着她,双目有着从未出现过的怒火,“都是你,要不然我儿子也不会躺在这里!”
何心琴挣了挣被温婉紧紧握住的手,挣了几下没挣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楚昕身上,“安夫人,你可能误会了,害死你儿子的人不是我,而是楚昕,当年要不是她打电话给北川提分手,也就不会发生那场车祸!”
温婉扬起另一只手,不由分手的,朝何心琴脸狠狠挥去,怒声道,“你还敢推卸责任,如果不是你三十一年前把孩子抱走,之后的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所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安伯阳见温婉情绪激动的动手打人,为了避免她再次动手,连忙上前,抱住她往后退了两步。
温婉靠在他怀里,再次痛哭了起来,“伯阳,是她,要不是她,我的溢寒就不会离开我,不会离开我......”
安伯阳安抚地拍了拍温婉的肩膀,随即,抬头怒视着何心琴,厉声道,“何心琴,如果不是看在我儿子的份上,我早就要人把你抓起来了,你今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下次也许我不会那么好说话!”
要不是怕溢寒恢复记忆了,知道养育了他二十几年的女人进了监狱而伤心,他早就叫人把何心琴给抓起来了。
他安家的孩子,岂能是随便让人抱走的,而且一抱就是二十几年。
何心琴怔在了那里,她以前一直认为都是楚昕的错,要不是楚昕车祸就不会发生,这几年来,她也就不会过得这么痛苦。
可是,直到这一刻,听见温婉对自己的控诉,才全然醒悟,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就像温婉说的那样,要不是当年她把孩子抱走,今后的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安伯阳冷冽的眸光扫了何心琴一眼,搂着温婉继续往前走去,他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情绪再如此激动下去,身子迟早会垮掉。
俩人刚坐进等在车内,安伯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楚昕’两个字。
尽凝了片刻,安伯阳才接通了电话,电话那端立即传来了楚昕关切的询问声,“爸,我听诗音说,你跟妈下午出门的时候,妈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妈她还好吧?”
安伯阳眼里满是动容,低头睨了眼怀里的温婉,才回答道,“你妈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刚才何心琴说是楚昕害死溢寒的,再加上他看过的那些调查资料,原本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怨恨,但这一刻却全部消失了。
楚昕这么善良,永远都在为身边的人着想,她付出的往往比他们所有人都多,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怨恨她呢!
“之所以会隐瞒大家,起初的时候,是因为我跟北川经历了那么多艰辛才在一起,而北川好不容易回到家人身边,他很珍惜跟你们的感情,我们怕大家知道后,所有得来不易的东西会再次离我们而去,所以,他只好继续以池溢寒的身份跟大家生活在一起......”
楚昕说到这里,心口的痛加剧,为池溢寒而心痛,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甘愿占用另一个人的身分活着,那是因为,非常看重跟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家人,为了不让他们伤心,他只能将自己隐藏起来。
微顿了一下,楚昕接着说道,“后来溢寒失忆了,选择继续隐瞒,是为了不让这个家再次陷入痛苦中,更是为了不让溢寒有心里负担。”
说完,楚昕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温婉,“妈,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无论如何,你们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温婉眨了眨满是泪水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楚昕,“阿昕,我知道这一切不能全怪你,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与我阴阳相隔长眠在冰冷的地下,那种心被撕般的痛,同做为一个母亲,我想你应该能够想象,所以,我现在虽然不怨恨你,但是做为一个母亲,我却不能释怀的说出原谅你的话,希望你能够理解!”
她想,任何一个母亲,应该都不会释怀,或许,这需要时间,待繁乱的心沉淀之后,才能够真正的释怀。
楚昕点头,抬起手用力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应该庆幸,温婉没有怨恨自己,这比之前她预想的结果要好得多。
可是,当那句不怨恨、那句不能释怀交集在一起,心就痛无以复加。
温婉看见楚昕低着头,捂住嘴巴隐忍着哭泣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想要伸手去抱楚昕,可却被她生生的忍住了。
她偏过头不去看楚昕,硬着心说道,“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昕闻言,连忙用手胡乱的抹了把脸,将脸上的泪水擦掉,点头应道,“那妈,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说着,楚昕撑着沙发,缓缓地站起来,可跪的时间有些久脚已经麻木了,还没站稳,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
楚昕害怕睁大眼睛,双手下意识的抱住肚子,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倏然,一道身影,从门口处冲了进来,将她倒下的身子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