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城每年都会吸引大量来自全国各地的移民,几乎每天都会有1 000名来自全国各省市的居民寻求在墨西哥城定居。1900年墨城人口只有50万,到1970年急剧增长到860万,在过去50年中,墨西哥城的人口几乎增长了四倍。来自联合国的统计数据显示,墨城人口已经达到2200万,仅次于日本东京。
与人口增长同时出现的是水资源的急剧缺乏。为了满足居民用水需要,每秒钟都要有1万升的地下水被抽到地面上供人类使用,据墨西哥国家人口委员会2004年公布的数据,墨西哥全国约80%的城市用水来源于地下。墨西哥环境部登记造册的全国100家大型地下水开采工厂都存在过度开采的问题,这无疑加剧了曾经支撑这个城市存在的地下水快步走向枯竭。
墨西哥城的地质结构与河口三角洲城市一样,经不起考验,该城市位于墨西哥山谷中,四周是坚硬的火山岩,中间为疏松的沉积层,地下水开采过度使得土地的支撑力下降。
整个城市下沉速度也在不断加快。统计数字显示,过去100年中,墨西哥城大约下陷了9.14米。其中,部分地区的下陷速度达到每年0.38米。
沉陷的例子不胜枚举。
如果以墨城东北部干涸的特斯科科湖湖底为基准,1910年时,市中心宪法广场还高出湖底1.9米,到1969年比湖底低了5 米,1995年测量时,已低达7.4米。
在墨西哥城中心区的大都会教堂是拉丁美洲最大的教堂,建筑所用石料部分取自15世纪阿兹特克人的庙堂。该教堂始建于1573年,主体建筑完工于1667年,尖塔到1791年才最后竣工。而现在,教堂的某些部分已经下沉了2.4 米,庆幸的是其他部分还保存相当完好且非常稳固。为了使教堂不至于因部分下沉而崩裂,建筑专家在教堂内部架起了一些金属托梁,以支撑这个巨大的石头建筑。
在墨城改革大街上有一口废弃不用的深水井,因地面下沉,井管出水口竟然“长”出地面12 米。坐落在市中心的独立纪念碑是本世纪初为纪念墨西哥独立100周年修建的。近一个世纪以来,碑座相对地面也上升了好几米。
地面沉降已经使墨西哥城的一些地下排污管道发生了倾斜变形,污水已经无法正常排出城市。2010年2月,墨城一条主要排污运河雷梅迪奥斯河的污水冲出堤坝,淹没了附近4000户人家。墨城市政工人安装了5台大型抽水泵,将积水强行排出城市。同时,墨城市政府不得不疏散了城东大片居民,以防止出现传染病。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墨城市长马塞洛·埃夫拉德表示,要尽可能地降低墨城遭到水淹的风险。一些市政工程项目正在加快实施当中,比如修复一些关键的管线交叉点,填充城郊列车线下的孔洞,加固市中心历史观光区的教堂和其他地标性建筑物,疏通地面排污运河等等。最大的一项工程就是在城东新建一条排水管道。这个长近60公里、宽7米,造价11亿美元的地下管道一直向北,通往低处的梅斯基塔尔山谷。这个管道最低处在地下150米深处。挖掘工作从2008年6月已经开始,预计在2012年完工。
不过,有关专家表示,尽管这条新的排水管道能够将废水排出墨西哥城,同时降低墨城遭水淹的风险,但无法阻止地面沉降。要阻止地面沉降,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停止抽取地下水,二是向地下注水。但是向地下注水必须注入干净的水,因此需要先对污水或者雨水进行处理,但墨城现在没有足够的污水处理工厂来进行这项操作。弗洛雷斯说,由于多年来地面沉降已经将墨城原先的地下湖床压实,就算这些措施都能顺利实施,墨城也已经不可能恢复原先的海拔高度。
超级大都市没给居民带来太多的方便。墨西哥城有大约100万居民使用不到活水,他们的生活用水完全依靠油轮从远处给他们运送,而这样的水的卫生安全是很难保证的。还有大约700万到800万居民只能每隔几天使用到自来水龙头里流出的水。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使用的还是事先存储在瓶瓶罐罐里的水。家庭主妇奥尔加·赫娜多·加西卡说,她平均5天中只有1天能使用到活水。在她的后院里到处都是桶、盆等工具,一旦有自来水供应的时候,她会将它们都装满,供以后几天使用。“由于担心听不到有自来水的通知,我们的窗户整天敞开着,有时半夜有通知了,我也要赶快喊醒家人跑去接水,否则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内,我们将喝不到一滴水”。
墨西哥城的可怕遭遇,将是所有正在加强城市化步伐者的镜子,这其中,最重要之一就是如何解决巨型城市的用水问题。
上海:墨城式隐疾
地下水和巨型城市的关系,数字最能说明问题。
以我国80个大中城市统计,以地下水为主要水源的占60%,其余40%的城市虽以地表水为主要水源,但也都用地下水作为辅助水源。因此,无论南方城市或北方城市,都程度不同地使用地下水。
国家水利部的有关资料显示,我国年用水量为4500亿立方米,其中地下水的开采量约为550亿立方米。虽然我国整体的地下水的利用率低于一般国家,但在局部地区,尤其是城市的地下水用量较大。而且随着我国国民经济的快速增长,对水资源需求的不断增加与地面沉降之间的矛盾正日益严峻。
作为一个未来可能要承载上亿人口,成为国际和国内航运中心、金融中心、贸易中心的国际化都市,作为拥有黄浦江、太湖、苏州河等众多知名水源的上海,水质型缺水、咸潮入侵、水质污染却始终和城市发展如影随形。一次次水葫芦危机是上海饮水危机的表现,而青草沙的建成与启用,是否真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上海的缺水隐疾?
刚来上海的时候曾借住于一位上海朋友家中,当时惊奇地发现他们从不喝自来水煮出的开水,也不用自来水烧饭。反而是朋友的爸爸每天下午都要拎着小纯净水桶到小区门口的净水机上接一桶,用这水来煮水烧饭。起先很是不解,有这必要舍近求远吗?直到安置下来,才发现上海的自来水烧开了似乎也远不如纯净水容易入口。
再后来,遇到许多来过上海或者旅居本地多年的外地人,一番探讨才明白这确实是水质上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原水质量不高,定要加入大量的漂白粉,所以水里浓重的漂白粉味道才让众人皆记忆深刻。以至于“上海,水不好”成为了普遍认可的观点。
有人说,老上海人早年都能在河中打水使用,而今天想要达成打开水龙头就能喝水的梦想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了,上海已经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缺水城。
这结论说出来简直让人吃惊,因为这座因黄浦江而闻名的城市里,6300平方公里范围内有大大小小的河流3万多条,以至于为其赢得了“东方水都”的美名。但事实是,联合国却已经将上海列为21世纪全球饮用水严重缺乏的六个特大城市之一。
是的,缺水,水质型缺水,这正是上海未来发展如鲠在喉的隐疾。
研究数据告诉我们,尽管上海的水资源总量较为充沛,但可利用的淡水资源仅有118.8亿立方米,只占地表水资源的20%。这一总量如果摊到个人头上,上海的人均拥有水资源量仅为1049立方米,是全国人均拥有量的40%、世界人均拥有量的10%,无怪乎名列21世纪全球饮用水严重缺乏的六个特大城市之一了。
在淡水资源不宽裕之外,环境部门提出了更多关于上海缺水的思考。据其对上海主要河道的断面监测,目前上海符合饮用水水源国家标准的地表水只剩下1%,水质劣于Ⅴ类的却占 到68.6%。对此,上海市水务局局长张嘉毅也用一句话指出了上海缺水的窘境:“上海有水,但缺好水,水质既受上游水污染的影响,又有本地污染源的危害,是典型的水质型缺水城市。”
“不同于我国北方地区正在饱受的资源型缺水之苦,上海所缺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水体,而是合乎饮用标准、合乎制造高质量的工业产品标准的水——这被称为污染型缺水或管理型缺水。”73岁高龄的水务专家张家诚也如是说。
在2009年4月举办的第三届长江论坛上,中国工程院院士、河口海岸专家陈吉余指出,上海市供水水源地目前主要由黄浦江上游、长江口陈行水库以及部分内河和地下水组成。而其中为上海市民提供了将近80%饮用水的“母亲河”黄浦江水质却不容乐观。事实上,这座城市的水源——黄浦江的污染程度,已经让在水资源方面颇富优越感的上海人感到震惊。
尽管采取了多项治理措施,每天仍有数百万吨废污水排入黄浦江,一年则高达20亿吨,这比一年内降水能产生的径流总量还多。严重的污染致使黄浦江及其支流的水质终年维持在Ⅲ类至V类之间,远低于国家规定饮用水水源水质必须在Ⅱ类水以上的标准。并且,随着人口增长与城市发展,黄浦江取水量在不断增加,上游来水不足以稀释排入的污水,黄浦江难以自净,而咸潮入侵更使得黄浦江下游污水上溯。这一切,都对上海城区的供水造成了极大威胁。
即便忽略黄浦江上游的污染问题,长江取水也依然存在着严峻的形势。位于长江口,作为上海目前另外20%的饮用水主要来源的陈行水库,也经常遭受海洋咸潮的威胁,每年发生数十次咸潮入侵,累计影响可达近百天,而咸潮影响期间的水质几乎是不能使用的。在如此“缺好水”的条件下,上海的饮用水质量得不到好评实属正常。
尽管与墨西哥城相比,上海现在看上去境况要好得多,但谁又能保证未来的上海不会陷入相似的田地?要知道,墨西哥城50年来水资源紧缺的历史,也正是其经济发展、人口快速增长的城市发展史。
事实上,中国面临缺水的大城不只上海,北京和天津也正面临空前危机。2010年4月23日,《潇湘晨报》刊载的消息称:我国华北地下水严重超采,成世界最大漏斗区。
官方通报显示,华北地下水超采达1200亿立方米,相当于200个白洋淀的水量。北京天津河北5万平方公里形成了地下水降落漏斗。同时也有专家指出,“事实上,真实的情况可能更严重。”华北透支的地下水估计已近2000亿立方米。
就地理位置而言,北京市和天津市犹如缀在河北省怀抱中的两粒珍珠,其地质和气候等方面的特点直接受到河北省的相关变化影响。
2010年华南五省市大旱,众人皆知。然而,河北的旱情似乎更“病”入肺腑,如果华南大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患”,那河北的旱情则更像一场“慢性病”,病情不宜察觉,却更难医治。10多年来,包括河北在内的整个华北连年干旱。据了解,河北省“近年来自产水资源量与上世纪50年代相比减少近50%,入境水量减少 70%。全省可利用的水资源量不足170亿立方米,而总用水量已达205亿-215亿立方米,远超出了水资源承载能力,如果不考虑环境用水,一般年份河北省缺水40亿-50亿立方米。” “截至2010年4月初,河北受旱面积1254万亩,其中麦田受旱224万亩,有43万人因旱出现饮水困难,其中13万人需要出村拉水维持正常生活。”
“唇亡齿寒”,河北的旱情也正是京津“病理”的表征。国家水利部海河委防汛技术顾问魏智敏介绍:2010年初,华北平原京津冀三省市已形成20多个下降漏斗区,5万平方公里出现“漏斗”。地下水埋藏最深的在天津,达到110米;河北最深的机井在沧州地区,达到800米;部分地区浅层地下水已被疏干,没水了,被采空了。
于是中国把希望寄托给“南水北调”,希望这个工程规模和难度都超过三峡工程、历时15年的浩大工程,能够有效缓解中国北方水资源严重短缺的局面,能够让北京人民喝上长江水。
“南水北调”上世纪50年代初提出,经过几十年反复地论证探讨,于2002年12月27日正式开工建设。被视为“华北经济发展的生命线”。
“南水北调”真的能彻底改变华北各省市的“饥渴”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