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凌云记者吧？”当凌云走到大街时，一辆黑色轿车从黑暗中开出来，挡住了凌云的去路。
从车里问话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我有事想跟您谈谈。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车子里坐的是一个穿军绵大衣的女人，在灰暗的车内灯光下，显出美丽的容颜。她推开车门，伸出两条穿白皮鞋的腿。
凌云马上想起了在那家小旅馆客房门外一闪的白皮鞋。
他问女人：“有什么事？”
“您不想知道省博物馆的杨欣的行踪吗？”女人说。
“您知道吗？她在哪里？”凌云抑制住自己的感情。
“所以我才让您上车的，来吧……”女人含笑说道。
凌云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她的身旁。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使他感到有点头晕。
“吸烟吧。”女人打开银制的烟盒，请凌云吸烟。
“我不吸烟。”凌云暗自在想，这个女人不简单，可要防她一手。
“您大概认为我是个没羞没臊的女人吧。”女人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地说道。
她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一举一止，优雅极致。
深吸了一口烟，她突然说道：“杨欣小姐被抓进了‘文卫东’战斗团大本营。”
凌云吃了一惊，没有吭声。
“您好象并不怎么吃惊，是吗？”
“您是哪一位？”凌云问。
“我是自由自在的女人，有事相求。”女人说。
“我只不过是个普通记者，可能帮不了您什么哟。”凌云报以一笑。
女人说：“您对东陵出土文物的追踪情况很出色嘛，胜过了所有关注它的人。我希望得到杨欣藏起来的东西。当然，我会付钱的--丰厚的酬金。”
“我跟此事毫无关系。说杨欣如藏什么了？”
“您不会不知道。就是夏天千方百计地要搞而没搞到手的东西嘛。”
凌云沉没不语。
“您装傻也白搭。而且听说您跟曾根是朋友？”
“笑话，奇谈！我遭到了曾根的鞭打和拷问。”
“曾根很佩服您说话的分寸，而且您这么晚去访问他，不会没有事的。”
“你就是“东方红”纵队的‘红姑’吧。”
“您的嗅觉真够灵的，曾根之流也要甘拜下风了，我也服了。”
“杀掉夏天的是你吧。那些字画……”
“那是赝品呀，夏天骗了我！所以，得到了理所当然的报应，活该！我说话推心置腹，所以望你也说真话。您如果说假话或出卖了我们，我们马上就会知道的。”自称“安宁”的“红姑”斩钉截铁地说。
“红姑”又说：“许北林去世后，夏天就跟我们的组织接触上了，说多方面的人在觊觎国宝乾隆文物，而他本人是能为国家保护这一国宝的人，提出的要求是给他一笔大钱。我们决定利用他，但结果并没有成功。他说许北林和杨欣耍了什么花招，表示一定要让杨欣吐出真情。他让习师傅裱糊了一些假的乾隆字画，12月1日中午，按照上级指示把这些仿制品装箱，通过320库中转站，运到了凤凰山车站。这一段情况您是很清楚的吧。”
“红姑”又点了一支烟。车子顺着大街兜风。
她接着说道：“12月3日晨，省军区的人闯进博物馆馆，才知道乾隆文物失踪了。闻名怀疑是夏天干的。夏天感到人身安全没有保证，便立即投奔了我们的组织。他说，他是出于万般无奈才通过320中转站运走了一部分东陵出土文物，而剩下的部分，则作为他的行李寄存在火车站小件行李寄存处了。他建议我们尽速把运到凤凰山车站的箱子控制起来。”
“何时知道那是赝品的？”
“这是托您的福呀。您的能耐真了不起！”
“你们的人在凤凰山车站把我打倒在地，从我的笔记本里抢走了那份写有博物馆名称的收据。你们根据收据的线索追到习师傅家里，把习师傅绑走，并进行审讯，弄清了夏天以博物馆名义裱糊乾隆字画仿制品的情况，然后，又摆出这些证据来审问夏天。我说的对吧。”
“对呀，正是这样，您的推断太了不起了，这教我更服您了。”安宁拉过手提包，取出了手帕。浓烈的香水味儿又一次扑向凌云。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使凌云感到不舒服。
“你们把习师傅怎么样了？”
“为了国家，干掉了呀。”
“你们说的‘为了国家’，完全是借口。杀害无辜的群众，良心过得去吗？”
“我不想在这里跟您辩论，请让我把话讲完。我们再次拷问了夏天，他终于开口了，说寄存在车站的乾隆字画也是让习师傅裱糊的赝品，而把真品藏到他的情妇家的地下室里了。他说，11月份接到上级指示，做好准备将乾隆文物送空军320库保管，就抽空把真品一件件转移到他的情妇家里去了。”
凌云问道：“博物馆保险库的钥匙怎么样了？那是特制的，想必杨欣很好地保管着的吧。”
“夏天把她骗了呀。从5月份起，夏天就在她身上花工夫，甚至用男色向这个快40岁的独身女人发起进攻。结果，她把什么都给了他，只有一件东西除外。”
“那就是你正在寻找的东西，对吧？”
“您的回答妙极了，您总算明白了。但我要告诉您，从夏天的情妇家里取出来的乾隆字画也是假的呀，这已经由权威人士鉴定过了，没有错。”
凌云说：“这个‘权威人士’就是闻名吧。所以你们就一个劲儿地拷问他，往他的手指甲里钉竹签子，并用火烤，施以阿拉伯式刑罚，把他整得半死了，对吧。他交代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交代。好象真的不知道什么了。只露了一句说杨欣保持着许北林的笔记本。他向她要过多次，但她却没有给他看。许北林原本让她把它烧掉，但她却因某种原因偷偷地把它保存下来了。到今天，它成了解开乾隆字画之谜的关键，所以，我才求您，您肯答应吗？”
“你们是为了泄愤，才把那些假字画扔到壕沟里，然后把夏天的尸体扔到上面的吧。”
“您真聪明。我就说到这儿。您大概不会认为您一拒绝就了事的吧。”
“即使我现在接受了，可事情一完，我还不是被干掉？”
“您真会开玩笑。虽然您有理由怀疑，但请您相信我。”
黑色轿车又回到了原来拉凌云上车的的地方，“红姑”令司机停车。
“待提出条件之后，会把要办的事情告诉您的。请您回去好好想想吧，还可以给您一点时间，但仅此一次。”
女人嫣然一笑，关上了车门。黑色轿车又缓缓始动了，一会儿，车子的尾灯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种种疑惑一齐涌上凌云的心头：“杨欣的秘密笔记本，这意味着什么呢？杨欣已经控制在曾根手里，可为什么从她嘴里掏不出来呢？按说让一个女人开口，对曾根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还有，这个‘红姑’最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与‘东方红’纵队迄今没有过瓜葛，也是第一次见她，她认错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