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那个贱人,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卖身,如今却与那些狗男人夜夜畅欢。”
“是啊,把我们的生意都抢走了,而且她又没我们漂亮,凭什么这样!”
“我们想个法子把她赶出这里。”
楼道间有两个艺妓看着琴子与官人一起走进房间的背影,暗自在心中计划了起来。
次日,当琴子问候别的艺妓时,她们露出鄙夷的眼神盯住她,边回头看她的反应边冷嘲热讽:“她当初不是不从吗?现在这样抢客人是故意要表现给妈妈看的,如此有心机的人怎么还留在这?!”
琴子看着她们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悲伤,低着头走回了房间。她一打开衣柜就看见数只硕大的老鼠从里面串出来,吓得她抱着头放声尖叫,而后开始低头哭泣。两个艺妓从门缝间隙看到她被吓到了,两个人站在门外偷笑。
不一会儿,琴子就恢复了正常状态,穿着华丽的和服,坐在梳妆台前略施粉黛,戴上客人送她的首饰,然后抚了几把琵琶的弦,脸上满是不舍得神情。
今夜她如往常一样端坐在台上,微微低头,但眉目间掩饰不住她流露的悲伤。她独自演奏时,不顾老鸨的暗示弹了一曲自己改编的小野小町的《小仓百人》。曲调缓慢、悠长,也极其悲伤,让人不禁黯然泪下,既是为了祭奠她的爱情,也是一种告别的方式。
站在楼上听见此曲的艺妓也有些动容,但也有人在嫉妒柴崎琴子。
其中一位还冷嘲热讽:“呵,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她都要离开了。”
(2)
司徒天有些急不可耐,抬了抬背上的尸体,追问流川:“琴子真离开了吗?”
因为是山路很崎岖,我见司徒天满头大汗,他驮着龙腾的尸体慢慢前行,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把龙腾送到美奈子事先跟流川商量好的那种墓穴,负责斩穴的自然是流川,不惜花高价埋在一处好地方。我不禁感慨万千,有钱人真好,买个墓地都能花十几万,让我情何以堪?
流川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讲毛倡妓的故事,我自然也竖起耳朵仔细听。
当晚散场后,琴子接客人来自己的房里。丑时,客人已熟睡,她轻轻地离开床,内心感到无望,赤脚来到化妆台前,弯腰低头拿出抽屉里的三尺白绫自杀。等到第二天清晨,躺在她床上的客人醒来拿着衣服,低头就往外走,当他的头顶触碰到琴子白皙的双脚时,抬头仔细一看,悬吊在半空的人正是琴子。客人被吓到了,尖叫一声,来不及穿好外衣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青楼里的人被这一声尖叫吸引了过来,纷纷推开门问是谁的声音。
但是,大家都摇摇头,一脸茫然之色,显然没有人知道原因。
隔壁房间的艺妓路过琴子的房间时,又退了几步,瞬间她就昏倒了,大家这才明白刚才的声音源自何处。此时,琴子虽然生死,她还没前去投胎,心中仍有挂念,想着她最深爱的琵琶轻轻飘了起来,在她生前的房子外面,透过窗外静静地注视着,忽然她听到老鸨和两个艺妓的对话。
“既然琴子她已经死了,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拜托我把对艺妓施虐的嫖客派给谁了,还有,你们要记住自己许下的诺言,如果你们不能给我带来同等的利益,那也是要受到我的惩罚的。”
“是,妈妈。”
“怎么样?现在她不在了,是不是感到大快人心?”
“那当然,谁叫她以前那么目中无人!”
柴崎琴子把木窗的边缘抓出了五条痕迹,转瞬间,浓烈的怨念油然而生。
当她准备去寺庙时,竟在无意间听见了主持的声音。
“哎,我乖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他收起假惺惺的悲伤,确定屋外没人后转身向老鸨讨伐,“我知道,她是你害死的吧?是因为我总向你要她接客收入的一半,你才害死她的吗?”
老鸨不想理这个老和尚,当年他年轻时吸引过她,但现在已毫无关系。于是,她一脸敷衍地回答道:“没错啊,但就算是我做的,老家伙,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呢?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主持一时无言以对,他此次前来只是想再从老鸨那里获得一些钱财。谁知老鸨也不是吃素的,派人强行将他拖着丢出了青楼。此时,由佣人来问尸体该如何处置。参与了陷害琴子的始作俑者们听闻后匆匆赶来,对一筹莫展的老鸨说:“妈妈,你就派人将人卷在席里然后丢到乱葬岗就好了。”
老鸨摆摆手说:“好,就按照你的意思这样处理吧。”
琴子记下了所有对话,她发誓一定要让这些人体验生不如死的痛苦。
夜里狂风四起,听起来像被杀害的女子大怒加悲切的声音,使人的全身不禁泛起了鸡皮疙瘩。风声初歇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珠像冰雹一样狠狠地砸在窗户上,不断有雨射进屋内。
主持刚进屋要去关窗,就听见背后传来令人发指,凌厉又阴森的女声:“你的死期到了!”
主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吓得双腿不停地颤抖着,他想转身确认身后的那个人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沾着水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他闭上双眼又睁开,终于她站在他面前,恶狠狠地质问道:“怎么?老和尚,你现在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老主持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确切的说不是人,是一头妖怪。她全身长满了浓密的毛发,紫色的瞳孔里都泛着熊熊烈焰。他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声音颤抖,且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