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日,三日后天光大好,故洗城城门大开,迎的是他们的援军和新的主帅苏长翎。
薛凝先他们一步入城,如今在救治白云启,是以,苏长翎带军入城,是慕绍远去迎接的。这故洗城的郡守府里早已没了主人,如今故洗城内外除却还在陆续搬走的百余名百姓,便全都只是先前留在这里和慕绍远他们带来的军队了。
跟着苏长翎一起的,还有苏长风和珈蓝,以及自信安城开始随苏长风同行的二十名逐月楼的人。
苏长风并未在故洗城多做停留,只是到郡守府看望过慕青青之后,拿了顾鸢时的令牌,便带着二十人和珈蓝一起,出了故洗城,继续向南,往烨火教的方向去了。
“他们此去到底是要做什么?”暖风扑面的城墙上,慕青青和顾鸢时并肩看着渐渐远去的一小队人,低声问道。
珈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替她解开了佛印,那枚琥珀如今也已经在顾鸢时手里,顾鸢时说等这个月阴阙之时,便可替她引魂固魂。也是为着这件事情,顾鸢时才没有随苏长风一起往回去,只是将她的教主令给了他们,方便他们进出烨火教。
“圣宫下的封印,因为上次对付墨渊的缘故,早已有些松动,莲华也好,我也好,虽然能用自己的灵力暂时加固,可是要让封印彻底恢复原样,还须得锦归城里苏家的人才行。”顾鸢时没有看慕青青,只是看着那行人离去的方向,“封印的异动,他们感觉到了,锦归城皇宫里的人也应该感觉到了。他们此去,要么是修复封印,要么是彻底打破。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我们能干涉和阻止的。”
“封印破除的话,会是什么后果?”之前她听苏长风说起过,只是想在顾鸢时这里再确定一下罢了。
“百鬼夜行,所到之处,尸骨无存。”顾鸢时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听师傅和母亲提起过罢了,百余年前发生过一次,离他们太遥远,“也不过是传说罢了,这些年来封印一直稳固,破除封印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稍有不慎还会将自己都赔进去,想来他们还不至于这么傻。”
“但愿吧。”见顾鸢时说的这般轻描淡写,慕青青也只是叹了口气,从她们所在之处望下去,隐隐还可以看到驻扎在远处的扶留国的军队。她如今逃出了皇城,魂魄也能修补好,还见到了白云启,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可是,眼前的战事,白云启的计划都还未结束,也不知道,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有凝姐姐在,王爷大约休养半个月便无大碍了。”侧头看了慕青青一眼,顾鸢时幽幽地说,“如今你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他又成了这样,你便是又有一次机会做选择了。”
“什么选择?”
“继续或是就此离去。”顾鸢时伸展了一下双臂,扬眉看着远处的军队,如今新帅到了,这两军的战事总该有个了结,还有白云启的计划。如今慕青青人在这里,他便完全没了顾虑,想来若是还有新要夺位,也该动手了。
“顾教主觉得这是一个选择吗?我倒是觉得,他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可走。”转头望向故洗城里往来巡逻的军士,慕青青叹了口气,“当初他有心成就大事,几番经营下来,召集了那么多人来追随他。如今万事俱备,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动身,他又如何能说走就走?”
“你可曾想过,此行若是成了,他入皇城称帝,以你的身份,且不说做不得皇后了,你就愿意看着他自此三宫六院,妃嫔成群吗?”歪头看了一眼慕青青,顾鸢时撇了撇嘴,若是换做她,定然是不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的。
“顾教主难道看不明白吗?或许一开始,是他起了头,想要汇聚力量夺取皇位,可是谋划这么多年,牵扯进来这么多人,如今不管他心中还有没有那个夺位的意愿,他都只得按着他的安排做下去,因为在他背后,有慕绍远,有苏长翎,还有千万将士在推着他。”这个问题,是与苏家兄弟相处的那段日子里想明白的,“他们追随他,最开始是为着他的抱负吸引,他们等着看他成功,等着在他成功之后惠及自身,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至于你所说的什么做不了皇后,三宫六院之类的事情,”慕青青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这第一步都还未走出,又何必去想那很久以后的事情。我如今能做的,想做的,不过是就这般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成功也好,他失败也罢,只要我能一直和他一起,不管结局如何,都无遗憾。”
“你倒是心宽。”听得慕青青的话,顾鸢时也只是笑了。白云启的身不由己,她顾鸢时又何尝没有体会过?如今烨火教的担子,终于有人来替她背负,她倒是松了一口气,“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竭力保你和王爷周全。”
“你要与我们同行?”听得她这样的回答,慕青青微微一愣,转头对上顾鸢时翠色的眸子时,两人都笑了。
不仅是顾鸢时,薛凝也决定随军同行,后来慕青青才知道,薛凝这般帮助白云启,是为了替祖父报仇伸冤。
苏倾玉回了锦归城,女帝苏妙病逝,国中无帝姬,由太子苏倾玉接监国大权,继位后苏倾玉的第一道圣旨,便是与白云启他们签订了盟约。还广发了告示,痛斥白轩羽手段毒辣,派人杀死苏倾城,毒害女帝,提及当年苏妙和苏婉两位帝姬在邺水城遇害之事,还说此番出兵,不是为了占领吞并启元的城池,只是想找白轩羽,找苏曼青讨回公道。
成和七年春,南郡战事平息,抚留新帝继位,与瑞王爷签订盟约,为表诚意,将息风城奉还。盟约初定,瑞王爷白云启挥兵北上,所到之处,多有军民投奔,只是三个月的时间,几万的军队在白云启和苏长翎的带领下已经直逼王都——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