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第一次,你的数学期末考试中出现了79的分数。
你惴惴地进门,唯恐我们说你。
这太出乎意料了。
虽然你爸我俩商量好这学期对你放手,就是全靠你自己,我们对你的学习不过问。
妈妈跟你说的是:“爸爸妈妈干好爸爸妈妈的事,你干好你的事,我们个人干好个人的事。”
你的表现一直让我比较放心,放学后就在我办公桌上写作业,我下课看你时,你的书包已经收拾好,到小花园你的“秘密基地”玩儿去了。
期末考试前,看到你中午不睡觉认真地把英语单词勾出来,重新写一遍,踌躇满志地说:“英语没问题了!”
你说老师让在家好好复习,而你则想和我骑车到三里河游玩,你还笑着说,你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有什么需要看的了。
我好高兴啊,我愿意你自己把握学习的脉搏,该玩儿还是该学由你决定。
期末考试结束后,天下着密雨,你跟我说:“妈妈,我们去预祝我考试成功吧!这次我要给你个惊喜,数学答得最好,能考100分!语文由于这学期一次都没考过,所以我答得特别认真,简直是期待!英语也没问题!”
我笑你还没出成绩就想预祝,你说:“出来成绩后咱们再正式祝贺一次,这次叫预祝,我想吃烤羊腿!”
我们高高兴兴去吃烤羊腿!
看着你的试卷,我的火气消了大半,语文和英语虽然丢了几分,但是答题态度非常认真,从你自学的结果来看,是不错的。
数学也不是不会,应用题思路都对,计算题由于小数对位和约分的问题,才导致结果错误,这说明你宣布数学答得最好没有错,因为你无法预知你的计算结果。
我让你自己把错题改过来,我做饭的时候你拿到厨房给我看。我看你的数学这次全改对了,而那两科问题本来就不大。
你歪头问我:“妈妈,你不会让我把‘预祝’吃的烤羊腿吐出来吧?”我笑:“不会的,从完全自己学习的角度来看,考得是不错的。”
你来劲儿了:“也就是说我可以看一会儿电视了?”
我接着下令:“把考试总结写完后再看电视。”
你二话不说,拿起笔记本就走,一会儿把总结写好交给我看,我重点看了你的数学总结,确实写到了约分和对位的问题。
我说:“不错,看电视去吧,虽然总结写得很好,但是也不代表你就没事儿了,自己查漏补缺!”
晚上下班,我差不多把这事儿忘了,看到你在我卧室的书桌上工整地给自己出了几道约分题,我对你比较满意了,至此,期末考试成绩,不在咱们家的话题之内了。
过了几天,你爸吃饭的时候忽然跟我说:“我打听了一个孩子的成绩,全在95分以上!”
我的心刷地就“红”了,直往上蹿火:“不是说好这学期做个试验,重点培养孩子的自学、自制能力么?你怎么又主动跟你别的孩子比?你什么意思?”
还不到八点,我就进卧室睡觉,也不看书,把灯关了。
我在生气。
你蹑手蹑脚进屋,我说:“数学考得是太差了,怎么能不到80分呢?妈妈要睡觉了,你去找你爸玩儿吧!”
你关门出去。
我的心里难受极了,仿佛委屈的不是你,而是我。
半夜爬起来,去看看你,正好打雷了,我把你叫到我们卧室睡,看着你在我身边躺着,我摸着你的头发百感交集:说好了,不跟你要成绩,你努力了就行了,说好了你把错的题改过来就行了,说好了总结过后知道查漏补缺就行了,我没有做到有针对性地提高你的运算能力,我对你大撒手,又有什么理由埋怨你呢?我为什么怕你爸提别的孩子的分数呢?因为我怕,因为我不敢面对,因为我的心里没有真正放下!
我接着反思: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身心健康。不是吗?你有信心、有动力,心态很好,习惯也好,你的英语和语文的理解不是分数所能说明的,是一种大语言能力,数学于你不是没有改变的机会,这只是个过程罢了,我为什么不允许你有“过程”呢?
我怎么能比你还经不起打击、比你还敏感呢?
记得在首钢游泳馆,那几个小伙子眼睛盯着水中的你,然后望定我问:“是你女儿吗?”
我说:“是!”
“真棒!”
他们说。
我好骄傲啊!
用你的话说:“为妈妈赚足了面子!”
我的女儿身心健康,这就是财富,我要的就是这些呀!
我亲了亲你,你居然没睡沉,对我笑笑。
我说:“妈妈说你,你生我气吗?”
你说:“不生妈妈气,数学确实没考好,看下次!我加油!”
我的飘飞的心回归地面,在你身边睡下,我想,我也是个孩子,只有得到了你的原谅才能睡得安稳。
女儿,谢谢你的原谅,妈妈不再因为外界的压力跟你发脾气了,不管你考出怎样的成绩,只要你是自信而努力的,我都为你鼓掌,我要给你以安静的支撑,像田野里的渠水,以一湾细流,静静流淌,给你以温润无声的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