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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眼镜店的老爷爷

“我们一定会全力医治你们的妈妈。请在手术室外等待,好吗?”

“姐姐,妈妈她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小雪先睡一会儿吧,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手术室外的走廊,冷冰冰的白色刺痛了眼睛。“手术中”的警示灯在一片惨白中突兀地闪烁着红光,渲染了半条走廊。另一半走廊,坏掉的顶灯,明灭不定的灯光又加强了不安的气氛。

“姐姐,妈妈呢,手术完了吗?”

“手术中”变成了安宁祥和的绿色,然后熄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孩子们,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手术没有成功。”

“不会的,不会的……妈妈不可能不管我们!她不会扔下我和姐姐!”

“姐姐晕过去了!救救我姐姐!呜——医生叔叔!小雪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姐姐——呜——”

“你姐姐她只是暂时情绪激动,不会有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谁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爸爸在哪?护士长!联系一下她们的爸爸!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让两个小女孩……”

“姐姐,快醒醒,不要和妈妈一样扔下小雪……”

“小姑娘,勇敢一点,现在只有你能照顾你姐姐了。”

“姐姐,快醒过来啊……我们去吃冰淇淋,去图书馆看书,好不好?快醒过来……”

我从梦中惊醒,棉质的睡衣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有点冷。

视线模糊,用手背一擦,脸颊上有冷却的泪水。

我转过头,眼镜躺在我耳边的木盒子上,原本晶莹剔透的镜片蒙上了一层潮湿的水雾。

刚刚梦中的我,好像进入了梁雪的世界。

“我和小雪,有一个妈妈,和两个爸爸。我只比小雪大十七个月。我们从有记忆起就在一起,跟着妈妈生活。”

“妈妈,去年生病,走了。”

“小雪的爸爸从国外回来,要带走小雪。”

“小雪一直很想念他爸爸。”

“妈妈留下的积蓄治病花得差不多了,我可以争取奖学金,小雪呢?”

“小雪爸爸不能带我一起走,他暂时还养不起两个孩子。”

“我知道小雪在生我的气,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这样不好吗?如果她对我像以前那样喜欢,她会舍不得走。”

“小雪,和爸爸一起生活,会比现在更幸福。”

那天晚上,麻奈的话,乌云一般盘旋在我的头顶,随时都能再次引发瓢泼大雨。从来没有见过麻奈一次说那么多话,情绪那么激动。

我该怎么办?如果在这样的僵局中,梁雪跟着爸爸走了,她们之间的误解就无法解开。她们会带着对彼此最深的爱分开,又由于怨恨,再也不能相聚吗?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还不能放弃,还有一个谜题没有解开。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那副眼镜。

眼镜究竟是麻奈还是梁雪的?如果是梁雪的,为什么她让麻奈不要再丢掉眼镜?如果是麻奈的,又为什么要把眼镜丢掉,并且拒绝再戴任何眼镜呢?

也许,解开这个谜题,麻奈和梁雪的事会有所转机。

今天放学,我主动在校门口等詹木夕。

“呜呵,宇阳同学在等我吗?好开心。”詹木夕终于出现了。

“嗯,让你带我去个地方。”

“哪里呢?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哦。呜呵。”

“我说詹木夕,你这种“随便怎样都可以’的好人作风能不能收敛点啊。”

“没有那回事哦,呜呵,只对宇阳同学有求必应而已。”詹木夕说。

“好吧。你的隐形眼镜是哪家眼镜店买的?”我故作轻松地问。

“是家很不好找的小店,在前面那条小路的冰淇淋店二楼。”詹木夕回答,“那家店虽然不是很大,但款式什么的很多。”

梁雪对詹木夕依恋心理那么重,她如果要买跟詹木夕差不多的东西,就一定也会去詹木夕常去的店。

到了眼镜店楼下,詹木夕被一楼的冰淇淋店黏住了,于是我自己上楼。

意外地在眼镜店里碰见了丁丁。在放满眼镜的货架前,他踮着脚尖,要去够货架最顶上的一副红框眼镜。

“喜欢这个?”我帮他把眼镜取下来,把他吓了一跳。

丁丁把眼镜戴上,凑近镜子。这是副没有镜片的眼镜,在学校里看到有些女生把这种塑料镜框当装饰品来戴。看了价格标签,十二块。比起大眼镜店里的,这个真的太便宜了。但是现在就连十块钱我也拿不出来。

话说回来,店主呢?我环顾小店,只有几个笑闹着挑眼镜的女高中生。

“店主老爷爷去进货啦。我帮他看一会儿店,老爷爷说这个货架上的眼镜,我可以随便挑一副哦!”丁丁说,“还有,我们在处理场捡到的眼镜盒,就是这家店的老爷爷亲手做的,他能认出来。”

果然,眼镜就是从这里买的。原来丁丁这段时间放学了也不来找我,就是为了帮我打听眼镜的来源,还利用了被我忽略的眼镜盒。

“丁丁,谢谢。”

“不用谢。丁丁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啦。”

怎么可能容易。连藏在小巷里的眼镜店都找到了,丁丁一定把整个光桥市大大小小的眼镜店都找遍了。

环顾四周,小店整洁明亮,除了便宜好看的装饰眼镜,还有隐形眼镜和镜片眼镜。一些看起来和大眼镜店毫无二致的眼镜,价格也不过百来块。怪不得能受到学生族的喜爱。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捡到的那副眼镜,用料考究程度和眼下这些眼镜不是一个档次。

几分钟后,店主回来了。如丁丁所说,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头发和络腮胡子花白花白,面色红润。我赶紧把绿色眼镜递到他面前,让他鉴定。

“小伙子,这是我送给我孙女的眼镜。”老爷爷一眼就认出它。

“您是……麻奈和梁雪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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