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布跟着隐阁的人而去,断竹坐在屋子里慢慢的重新摆起了棋盘,落下一子,不紧不慢的道:“来了多少人了?”
“回先生话,一共是三百四十一人,已经抓住了三百四十人,还有一人朝着朱雀北门而去,我们的人已经赶过去了。”
“既然想跑那就杀了吧。”
话音刚落,赶马的小厮已经已经一个闪身出了屋子,断竹不徐不疾的道:“凤羽先生不必客气,坐吧,趁着这个空断与断某谈谈可行?”
被叫做凤羽先生的掌柜身子猛的一愣,然后一脸惊骇的道:“先生不必这般客气,有什么事情您直说就是。”
对于断竹,凤羽先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隐阁在江南的产业并不是只有自己这一家,就他知晓的不下二十家铺面,但这些年来,因着京城那边来人较少,阁主更是从未出现过,渐渐的,那些人的心就被养大了,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小贪小污,时不时的往自己家里挪点银子,再再每年交上去的账目上做点手脚,渐渐的便发现即使是这般还是没有人发觉,于是有开始拿着铺子里的东西另外开了一家,原本的铺面还在,只是里面早就被人掏空了,放着的不过是一些仿制品,可即使是这般还是没有人查看。
若到的江南,竟只有凤羽客栈一家还老老实实的经营着,谁曾想,有一天京城会来人了,还是来了个曾经何少帅麾下最出名的账房先生,若是账房先生不太客气了,应该说是当年何少帅麾下第一钱袋子,这样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账务查不清呢?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说是要与自己谈谈,凤羽先生瞬间觉得受宠若惊。
断竹随手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个账本:“先生经营凤羽客栈十七载,第一年便有了盈余,这些年除去开业第四年因为有人闹事影响了客栈生意,这些年来客栈的盈余都只增未减,这样的业绩即使是在京城也是无人敢比的。”
“先生,属下的这个账册并没有经过修改,给先生的都是原册,就是银子都是按时交上去的。”凤羽先生一脸着急。
断竹轻轻一笑:“先生不要着急,断某没有怀疑先生的意思,先生的经商之道正是断某要学习的,断某只是想,先生有没有兴趣做做江南总管?江南这一块如今也算是混乱了,当然,断某会留下足够的人手给先生,这一点先生请放心就是。”
“这……”凤羽先生一脸犹豫,他这一声,前三十年想要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只是说个人才学不到家也成说运气不好也罢,乡试考官从未有谁将他的文章放在眼里,三十以后他心灰意冷,阴差阳错成了凤羽楼掌柜,每个月拿着自己钱,经营着别人的产业,凤羽先生也曾经想过,这般混乱的隐阁连手下的产业都管理不好,他是不是该谋个好的前程,可想想到底是坚持了下来。
如今他已经四十有七,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却突然被问,愿不愿意成为江南的总管。即使是没有接触过,凤羽先生也是知晓的。隐阁在江南的产业只会多不会少,看眼前这少年的模样,往后的江南只怕真的是要繁华无数了。
说他贪恋名声也好,说他不服老也罢,凤羽先生从未像现在这般激动过,一双眼睛射出一抹微光:“先生既是放心交给凤某,凤某就有这个胆子接下。”
断竹从怀里拿出一枚印章交到凤羽手里:“这是江南总管的印章,接下来几日就劳烦凤羽先生与断某跑一跑,认认人,也顺便看看该如何铲除蛀虫。”
凤羽先生点头,一场只属于江南的变革即将在这个满是杀气的夜晚里开始。
朱雀街上的打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周围的人却是还是寂静无声,住在这里的恶人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繁华也习惯了夜晚里关好门窗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赶马的小厮一身腥味的走了进来,在离断竹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住:“先生,已经料理完了没有任何一个人逃脱。”
断竹点点头:“带下去好好的问问,问好了都去看看是哪几家的人,想要将人带回去的一人一万两银子,不想要人的就将人送官。”
小厮点头,领了命令退了下去。
这个世上向来是这般,有人高兴就要有人愁,乌舵总部,乌舵夫人坐卧不安的看着床头放着的沙漏,想想到底还是担心,胸口嘟嘟嘟的跳个不停,干脆穿了衣服起来:“新梅!”
听见喊的新梅一个激灵,连眼睛都不敢揉赶紧走了进来,低着脑袋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前几日本夫人不是让你去如意楼带几个俊俏的小子回来,带了没啊?”乌舵夫人轻轻挑起一抹秀发在指头绕着圈再轻轻放开,整个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只是嘴巴里明明只是说着询问的话,里面的杀气却是丝毫都不少。
新梅打了个哆嗦:“回夫人话,已经带回来的,就在夫人院子的隔壁,奴婢怕打扰夫人就没有给夫人说。”
乌舵夫人绕着指头的动作不变,眼神轻飘飘的落新梅身上:“既是这般,你还在这愣着做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将人送来。”
“该用的东西不要忘了。”
新梅又是一阵哆嗦,在乌舵夫人有点癫狂的笑声里应了一声赶紧出去带人。
这些年来,乌舵总部就没有少过这些少年郎,尤其是这几年,扶清公子不知道哪一根筋不对,每月总是要买几个少年郎回来,即使是舵主在也是一般,每月月底,总是有人要被丢出去,这些人不是被乌舵夫人和扶清公子嫌弃了就是已经完全丧失了那方面的功能,只能随便丢出去自谋生路。
若是能遇到个像扶清公子的人,好歹接下去几个月算是有日子过了,若是不能,那些人一般都是饿死街头,稍微好点的,被人重新买回去,不过这时候回去大多都是去伺候里面比较有头有脸的头牌们,日子自然也是不好过的。
扶清院子里,心情不错的扶清敞开着外套,双腿中间趴了个少年郎,扶清单手扣着那少年郎的脑袋,眼中的柔情似水又似冰,许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扶清眼里的柔情猛的一转,已然成了嗜血的温柔,双手一紧,只听见咔擦一声,原本还鲜活的少年郎已经翻着白眼瞬间断气。
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高墙之上,清冷的眸子越发的冰冷:“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
话音刚落,只见墙头之上猛的飞出一个少年郎,手里提着一柄乌剑:“扶清,拿命来!”
扶清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脚上一个用力,原本躺在脚边的尸体已经朝着乌布飞去,乌布一个翻身,刚要错开朝着自己飞来的尸体,只见电光火石之间,尸体的嘴巴里猛的蹿出一条指头粗的红蛇,趁着乌布不注意,一口咬到乌布大腿上。
乌布吃痛,一下跌落地上,一手在小腿上接连点了几个大穴:“扶清,你卑鄙!”
扶清已经从屋子里提了一把透着青光的长剑走了出来,一脸的诡异:“少主大半夜到在下的院子来是要自荐枕席吗?”话音刚落,苍白的手诡异的一动,一连拍了乌布周身几个大穴,单手抬起乌布的脑袋:“啧啧,多可口的小脸啊。”
“你有本事杀了我!”
“杀你?”扶清发出一阵啾啾啾的古怪笑声:“小乌布,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不成你真以为本公子只是无处栖身不得不住在你乌舵?啾啾啾……你是的有多天真才会真的以为本公子不是想要这乌舵呢?”
“你到底是想要来乌舵做什么?”
“做什么?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本公子想要这乌舵才来的,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你那个无能的爹就是被本公子的爹杀死的,原本本公子的爹是想要将你娘搞到床上去好拿下这乌舵的,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娘别看着已经半老徐娘,那滋味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啾啾啾……”
“扶清!我杀了你!”乌布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猩红,要不是周身的穴道被封早就冲上去将扶清碎尸万段。
扶清却是不为所动:“都说儿子和娘是一个味道呢,娘的味道本公子尝尝了,至于儿子的味道,本公子也就不客气了,啾啾啾……”
乌布闭上眼睛带着一股子的绝望和无奈:“帮我杀了这个畜生!”
话音刚落,只见墙头上猛的蹿起七个身影,一身的夜行衣在黑夜里看不大清楚,七人手里握着一样的剑,连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握剑的动作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从蒙着的面巾上还是可以看出,脸型并不一样,道不是孪生兄弟。
扶清脸上一变,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愣头小子还带了人来,想像刚才一般复发炮制,七人却已经一个提气朝着自己飞来,扶清再顾不得地上坐着的乌布,手里的长剑一出,朝着来人击去。
七人原本是都朝着扶清而来,其中一人却在快要到扶清面前的时候身子猛的一沉,朝着地上的乌布而去,扶清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乌布救到一旁,喂了不知道几颗什么药丸。又在身上接连拍了拍几下,拍得乌布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可就是这乌布还是不能动荡,双眼死死的盯着与六人对打的扶清,只恨不得自己没有受伤,可以上前刺他几剑。
“你去帮他们杀了扶清。”
“不必,他们六人已足够杀了他,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乌布无奈苦笑,也许在断竹先生派出这七人时候就已经知晓会落败。甚至已经知晓自己会上当了吧,可即使是这般,即使是让别人动手,他也不能让扶清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扶清从乌舵得到了这么多,但是他呢,他都做了什么?为了的道乌舵杀了自己父亲,为了留在乌舵不择手段,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如今还有一个夫人,那个自己从未喊过娘的女人,乌布只觉得,心底像是被人用烙铁烙过一般,疼得要死却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