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浴室里,坐在桶里的落亦席皱皱眉,视线再次落到云锦昔脸上,只觉得刚刚云锦昔安排事情的模样像极了那人,一样的有条不紊,一样的先思而后动,只怕就在刚刚,飞土也将她当成了那人,不然唐唐飞土大将军又何必听从一个小小的郡主之言。
难得见落亦席沉默不语,云锦昔轻轻一笑,“怎么,小霸王这是没穿衣服不好意思出来不成?放心好了,姐姐我又不喜欢白斩鸡,就算是你给姐姐看姐姐还要考虑考虑呢。”
落亦席气急,一张小脸气得像是要被火烧着,“你……你……你不要脸!”
云锦昔被落亦席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我要脸啊,要是不要脸岂不是成白骨人了,你好好看看,姐这脸美着呢……哈哈哈”
“闭嘴,不准笑了!”
云锦昔还是接着笑,落亦席被气的不行,骂了云锦昔一顿,见云锦昔还是一副我就是要笑话你的模样,整个人气的不行,干脆转过身子不理云锦昔,这样来回折腾一会,落亦席就睡着了,云锦昔目光沉了沉,冲着门外到,“顾护法,麻烦您帮我请您们谷主过来一趟,我有事要与他商议。”
顾护法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不过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这几日见几人进进出出的,顾护法知晓这郡主怕是做不住了想要催着谷主赶紧出来,续经接骨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对内力的需要比较大,奈何谷主闭关炼药多日,本就是提前出关,这会子若是再敢时间……
顾护法摇摇头,谷主不是性急之人,只怕这事他也不会答应,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自然规律。就是落音谷虽有神医落亦凡,但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强行缩短时间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了眼正和大小双玩得欢快的信,顾护法心底又是一声叹息,招招手,“大小双,你们两个去看看者太医在做什么,若是无事,本护法要去他那坐坐。”
大小双原本在与信玩竹蜻蜓,听到这话竹蜻蜓也不玩了,一下跑到顾护法面前,“护法爷爷,您直接去就是了,者爷爷每天这个时辰都是在藏书阁看书,您要是能带着一壶您的药茶去,他会很高兴的。”
“对啊对啊,者爷爷最喜欢顾爷爷您的药茶了,您要是去藏书阁找他一定要给他带壶上去。”
坐在药浴桶里的云锦昔无奈的笑笑,果然是为难人了吗?可是她真的没有多好时间了,如今云子良还相信连生十三子便能唤醒鬼兵,后宫人数众多,生十三子最多也不过是一年,再加上有者院首的生子汤,只怕用不了半年,十三个男胎就能成形,而她的布置也才刚刚开始。
她真的没有时间在这儿养病。
若是被云子良先察觉,事情才真正的麻烦。
顾护法没有让云锦昔等太久,不一会就将者院首请了进来,云锦昔所泡的药浴本就是深色,就算是不穿着衣服人在里面也看不清,更何况还穿着泡药浴特制的衣服,再加上者院首是医者,倒是对这些没大有感觉。
进到屋子里,看了眼云锦昔,微微点头,“郡主想要提前将身子养好?”
云锦昔苦笑,“锦昔也知是为难人了,可锦昔时间真的不多了,求者院首帮锦昔说两句好话。”
“哼!不知所谓,你以为说提前就能提前吗?你知道要付出度多少的代价吗?若是真的提前,到时候伤了你自己的身子不说,难不成你还想伤了我们谷主不成?落音谷本就谷主一人在支撑,伤了谷主你是要落音谷从此在江湖中绝迹吗?”
云锦昔一愣,她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会有副作用到时候想过了,但她真的需要时间,至于会对落亦凡有伤害她却是万万不想的。
“是锦昔错想了。”
者院首点点头,“顾护法所言不假,少了三个月,需要的代价太大了,郡主,老夫与你也算是相识一场,你给老夫一个面子,多在这浴桶里面多呆呆,你若是真的着急,老夫去将宁小侯爷请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让他去做。”
“罢了,京城里现在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没有宁小侯爷坐镇我也不放心,既是这般,锦昔死了这个心就是。只是我需要几个人办事。”
顾护法虽然不想答应,但到底是怕这小丫头真的与谷主说提前好之事,他虽很肯定谷主不会答应,但这小丫头偏偏又与何家那丫头有几分渊源,难保谷主不会脑袋发热就答应了什么。
不过一日,飞土就带了五个人进来,都是以前何今夕手下之人,如今云锦昔用起来倒也是方面,一下子身边多了这么多以前的人,云锦昔心情好了不少,每次一看见一群人坐在一起商议,就像是又回到了从前,金戈铁马,不是她从不惧怕,而是她身后有一群人跟着她。
深冬快过完的时候云锦昔终于从木桶里走了出来,那是除夕的前一日,哑婆给大小双每人做了一身红棉袄,穿起来就跟红孩儿似的,两个小娃拿了鞭炮,东放一个西放一个,不时能闻到空气里硫磺的味道。
云锦昔穿了厚厚的冬衣,面色苍白的缩在被窝里,从开着的窗子口望出去,到处都是过年的氛围。
红衣端着药碗进来,“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妥当,怎么又开窗子了?大冬天的,受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说着赶紧上前将窗子关了,又往被窝里塞了随着药端进来的暖手,这才不赞同的道,“小姐,您的身子不比从前,您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被窝里窝着吗?”
云锦昔笑笑,接过红衣手里的药,“都要过年了,今年怕是要在这儿过年了。”
“是啊,今年只能留在这儿过年了。”红衣一边检查其他的窗子一边道,“今年不知道怎么着特别的冷,大雪封山都封了十来天了,整个北方也就我们落音谷一颗雪花都没有飘,不过纵然是这般,出谷的山路也是被封了。怕是要等过完正月才能出去了。”
“在这过年也好,明天晚上吃了年夜饭还能出去放个烟花,若是在京中只怕没有这么自由。”云锦昔笑笑,能将外面的事情顺利解决,她自然是不急着出去的,反倒是有点享受这里的宁静,只是这份宁静只怕也保持不了多久了。她终究是要出去,是要回去面对仇敌,回去手刃血仇的。
“容素心有身子了吗?”
红衣点点头,“有了,今日小侯爷送来的消息上说三日前素妃娘娘被太医诊断出有了身子,还特允容大将军一家进宫庆祝,群臣都在议论,只怕年后,素妃娘娘的位子要动动了。”
“云子良想要徐家和容家二虎相斗他坐收渔利?”云锦昔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容正刚和徐鸿儒谁都不是傻子,尤其是徐鸿儒,能陪个定王妃进去还能送个淑妃,只怕短时间内不见得会为了个什么什么好处都没有的后位和容家起冲突。”
红衣一愣,“那岂不是素妃就能稳稳的坐上皇后的位置了?”
云锦昔但笑不语,举起碗闭着眼睛一口将碗里的药水喝尽,整个嘴巴都是苦的,云锦昔却像是不觉一般,整个人沉浸在嘴巴的苦涩里面,好一会才淡淡的道,“若是能生下云子良的第一个儿子,想要做皇后还有几分可能,不过定王一死,定王手里的权利都归到成王手里,云子良还想要容家帮着他灭了成王,不见得这么简单的就将后位给人了。”
“再者,我总觉得云子良这个后位,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的。”
不然一个帝王,又岂会将自己的后位就这么空着谁都不让坐呢?后位悬空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是啊,奴婢也觉得奇怪呢,听闻当初皇上就是拿后位骗了何贵妃,才要了何贵妃的命,如今不会是又想故技重施,要了素妃娘娘的命吧?”红衣一脸凝重,将药碗放到托盘里,站在云锦昔身边何云锦昔说话。
云锦昔笑笑,“何贵妃之事到底是她傻了些,竟然相信了云子良,罢了,时候到了自然就能知晓了,既然过年了,你也别过来伺候了,出去和大小双玩玩,一年到头也就这两天过年。”
红衣笑笑,也不执着于这个问题,“奴婢哪里能与大小双玩儿啊,奴婢去帮着哑婆做饭。”
云锦昔点点头,缩到被窝里,整个人都是暖和的。
又一年过去了,去年过年,大年三十的她还偷偷溜出宫回家吃饭,等回去的时候宫门都落锁了,原本想着回去要被责罚了,谁曾想,还没到宫门,远远的就看见那人提着盏灯,站在宫门口,来回在原地打转。
看见她,不太高兴的道,“大半夜的,也不怕回来了进不去吗?”
他是怕她回来晚了进不去,而不是想要责罚她。她有点感动,挽着他的手,“有皇上在,臣妾一点都不怕。”
那时候,她是相信他的吧,不然也不会只他一句话,就偷了图给他,葬送了整个何氏,自己也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