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哲忽然挣扎出了她的拥抱,并且脸上没有了刚刚的痛苦,悲伤,反而是笑着:“其实,我一点儿也不难过,我不但知道了我妈妈是谁,我更知道了我爸爸是谁,说不定,我哪一天就变成了有钱的少爷呢?”
恒哲笑着,笑的好凄凉,好悲伤,好无助,好让人心酸。
陈沫什么都没说,扑进了恒哲的怀里,不知道是她冷了,还是她想要给恒哲更多的温暖。
恒哲抱着陈沫温暖的身躯,自言自语道:“他不认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他必须要认我的。”
那天晚上,陈沫没有回去,而是睡在了恒哲家,和恒哲在床上拥抱着,拥有着对方的体温,暖和着对方早已冰冷无比的心。
第二天一早,果然陈沫发烧了,恒哲也没顾着去找工作,大早上的就打算带陈沫去医院,可是陈沫死活不去,医院这个地方,是陈沫一生都忌讳的地方。在那里,她失去了她唯一的亲人。
恒哲拧不过她,只好去买了点药回来,喂了陈沫吃之后,又扶她睡下了。
陈沫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天黑了还是天亮了。
恒哲整整一天都待在家里照顾陈沫,没有出门。
晚上的时候,陈沫又发烧,烧的糊里糊涂的,恒哲真的是没办法了,只好把冬天的被子搬出来给陈沫盖上,看着陈沫难受的打滚,满头大汗,他烧了一些热水,想给陈沫擦擦身子,最后还是只给陈沫擦了擦手和脸。
那夜,陈沫闹腾的厉害,恒哲一夜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陈沫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沉到自己都抬不起来了,微微眯起眼,又感觉到阳光的刺眼,只好又闭上眼睛。
天亮了?那她是不是应该去上班了?陈沫一个翻身,也不管头晕目眩,口中还喊着:“上班要迟到了。”勤奋奖要没了。
当她低头穿好鞋子,刚好恒哲推门端着一大碗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进来。
“你怎么起来了?”恒哲赶紧把碗放下,去扶陈沫。
陈沫看着那碗鸡蛋汤,眼里有些湿润,哑声道:“你去哪了?”
“你家,我这屋子里也没灶台什么的,烧不起来饭,也不能让你饿肚子啊,我就想起你家有灶台,就去了你家,我怕你吃不下干的,就给你烧了碗汤,快喝吧。”
“我睡了多久?”
“一晚上啊。不然你以为?”恒哲把调羹递到陈沫的手里,让她赶紧吃。
恒哲说,他已经帮她请了三天的假,她可以好好的休息。
但陈沫还是吃完鸡蛋汤之后去上班了,为了每个月的勤奋奖。
恒哲也没有时间感叹陈沫的努力,赶紧牵着他的破自行车去找工作了。
头一直有些浑浑噩噩,陈沫甩了甩脑袋,想要把那迷雾般的东西甩掉,却越甩越晕,她只好忍着那模糊的样子,凭着感觉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酒店门口,摸索着进入了厨房。
蔡美美诧异的看着脸色红红的,嘴唇都裂开的陈沫。
明显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却还来上班,这样不要命的精神,蔡美美真是佩服。
“喂,你不是告假三天?这么早就来了?你放心,酒店是不会因为你请假三天就把你开除的,你的位子还是你的,你不至于这么不要命。”蔡美美明明是想说,让她好好休息就是的,不用担心酒店这边,可是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敌意。
陈沫现在耳鸣的厉害,也听不清她说什么,随便胡乱的点头后,一把推开蔡美美,踉跄着脚步把菜放到了菜架上。
蔡美美哼了一声:“不识好人心,累死你算了!”然后就去切自己的菜了。
由于陈沫来的比较晚,没一会儿,就到了午间休息,陈沫那忙碌的身子才稍稍停了下来。
陈沫感觉厨房太闷了,有些透不过气,想要出去转转,这一出去,就碰到了樊森。
樊森正在送一个重要的客户,转身就看到了虚弱的陈沫,忽然,他很想要冲上去问问她,那天晚上她跑去了哪里,有没有被淋湿。最后,是怎么到家的?
然而,这些话,都在看到陈沫那厌恶的表情后,全都憋了回去,忽然,他没有了那份冲动。
他看着,陈沫当做没有看到自己一般,与他擦肩而过,眼神里,连一点慌乱都找不到。
然而,他慌了,他转身抓住了陈沫的手臂,有些焦急的问:“你那天晚上……”
“跟你有什么关系?”忽然,陈沫转头大声的喊了出来。
整个大厅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樊森只好放开了她的手。
陈沫讥讽的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出去,他连在别人面前牵住自己手的勇气都没有,是啊,自己算什么?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只是自己幻想罢了。
樊森站在原地,看着陈沫有些佝偻的背影,她生病了,刚刚他的手碰到她肌肤的霎那,他就感觉到了,肯定是因为那夜淋雨的缘故吧?怪不得她会怪自己,那天,是他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到后果就赶走了陈沫。
其实陈沫也有错,怎么就那么倔的走了呢,明明下雨了,就不知道跑回来找他吗?
陈沫就这样很平静的过了一段日子,这段时间,也许是因为她对樊森那淡漠的语气,导致樊森也不来自讨没趣了。她倒是轻松了很多,不用分神来应付樊森了。
这天,下了早班,陈沫如同往常一样的走回家里,却在自己家的楼道口看到了恒哲,还有他的皮箱。
陈沫那次去了恒哲家之后,便知道了,恒哲的家当,就只要这个皮箱,当即,她就觉得事情不妙:“恒哲?你,你这是干什么?”
恒哲牵着他的自行车,背上还背着他的那个书包,有些羞红了脸,不敢直视陈沫,低着头道:“我,我房租到期了,没钱交房租,所以,被房东赶出来了。”
陈沫赶紧过去帮他领箱子。
恒哲却阻止了她:“我,我是来道别的,我可能要搬回孤儿院,然后重新找份工作。”他握住了她的手:“等我以后出息了,我一定回来找你,你千万别离开,要等我!”
“说什么胡话。”陈沫甩开恒哲的手,拖着他的行礼就往楼道里走,陈沫纤细的身躯,拖着恒哲沉重的行礼,怎么看,怎么都让恒哲有些不忍心。
他上前拉住陈沫,把她手里的行礼拿了过来,不解的问道:“你干什么?”
“你先在我家住下,过两天等你找到了工作,再搬出去。”陈沫执意要去拿行礼。
“这样,不好吧。”
“没事。”反正她一个人住是一张床,和恒哲住也是一张床,让恒哲打地铺就是了。
“我,我努力找到工作。”恒哲把车子放到楼道里,自己去搬行礼,他也不想这么没出息的回孤儿院,回去,肯定是看到院长和院长夫人绝望的脸庞,他不想要那么无力,他还想要对孤儿院做点什么。
不急,等他和父亲相认之后,他就什么都有了。
想着,恒哲就忍下了所以的怒气,搬进了陈沫的家。
每日,恒哲早上都会早早的起来收拾地铺,然后送陈沫去上班,之后就去找工作。
可是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有一家餐厅用他。无非是嫌他学历不够,没有文凭。
这个地带是繁华地带,就连一个服务生的文化要求也是要大专毕业以上,如果陈沫不是因为以前的资历够多,而这个酒店又是当时新开张,陈沫也不会找到这么好待遇的工作,当时恒哲能被招用,也是因为情况紧急,樊森下了命令,张经理就随便抓了一个人,碰巧抓到了恒哲罢了。现在再想去找这种高薪的工作,是很难的了。
陈沫每天都因为恒哲的事情愁眉苦脸,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这样拖着。
然而,在这个时候,恒哲说他找到工作了,一天就有两百,陈沫问过他,是什么工作,恒哲却支支吾吾不肯说,直到陈沫看到他肩膀上那些淤青,还有身上的硬伤才知道,恒哲去了建筑工地扛水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中午休息,陈沫一个人在厨房里择菜,固然恒哲年轻,可是,如果年轻就累出了病,那以后老了可怎么办,虽然恒哲每天都能拿到两百块钱的现钱,可是,这几天,他明显的体力不支,连走路都直不起腰来了。
她只好,去找樊森了。
既然樊森是老板,那么,恒哲能不能回来,就是樊森一句话的事了。
虽然,她也很不想去找樊森,但为了恒哲,那个如同弟弟般呵护自己的人。
陈沫坐上电梯,发现整个人都在发抖,抖得不行,只是想想和樊森见面,她就已经抖成了这个样子。
她先去找了张经理,她找到樊森的唯一办法就是张经理。然而,樊森想要找到她,随时随地都可以。
张经理带她上了8楼,敲响了樊森住的房间后,便识趣的离开,留下陈沫一个人在原地紧张的腿都软了。在寂静的8楼,她几乎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快,好快。
樊森听见是陈沫来了,立即从里面打开了门,看到陈沫一身工作服,身上还飘着淡淡的油烟味儿,顿时,热情消下去了些。
樊森在门口测了一下身子,道:“进来吧。”
陈沫很想说,让他让开,门总共就这么大点空间,樊森那硕大的身躯再一挡,直接,就剩下了一点缝隙,她如果要进去,铁定要挤进去。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隐忍,真的挤了进去。
陈沫涨红了脸,进去后,看着华丽奢侈的房间,都不知道要站在哪儿,似乎站在哪儿,她都格格不入。
樊森坐在沙发上,拍了一下身侧的沙发,道:“过来坐啊,我可没有这么不礼貌的待客之道。”
陈沫红着脸,摇摇头:“我来,想问你,恒哲,可以回来吗?”
“哦,那件事情啊,你还没有死心吗?”樊森摸着下巴上新摸出来的胡渣,眼神叵测的看着陈沫。
陈沫面对他的眼神,把头低的更低了:“求你,算我。让他回来吧。”
“我很想知道,他什么地方比我优秀,值得你来求我。”樊森拿出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不正面直视陈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