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揉了揉被捏的脸蛋,天泽瞬间又恢复了活力,笑着拉起了阎擎宇的手:
“爹地,我们去喂毛毛,然后去开小车吧,你说过有空要陪我玩的…”
“好,好,爹地陪你玩…”
孩子终归是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儿子小脸瞬间阴放晴,阎擎宇看了莫晚一下,随即起身,任由儿子拉着往门外走去。
目送两人离去,莫晚脸上的笑意却陡然转沉。
原本她不打算这么快就开始的,现在她却决定要速战速决,否则,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真的可能污染到她的儿子,那样就太得不偿失了!
计划着,莫晚的心底却不由得划过一阵阵浓浓的失落,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能贪恋的幸福离她原来越远?!
犹豫仅仅闪过了一秒钟,瞬间就被脑海中冷漠佝偻、脾气怪异的残缺身影所取代——
*****
夜色笼罩,静谧的气息蔓延流转,渐渐侵满整个夜空。
冲过澡,走出浴室,阎擎宇一抬眼,却见莫晚还是半盘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却是维持着一个姿势,半天没动,神情明显呆滞。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扔下手中的毛巾,便走了上去:“怎么?还在为白天的事情不开心?”
放下手中的杂志,转身,放松身体靠在阎擎宇的身上,莫晚轻轻摇了下头。
在意是在意,不过当着他的面,她没好意思当面说,她很想抽烂阎思静那张嘴,说话真是太难听了!
天泽是不会说谎的,孩子的转述让她开始反思三年前的事情,他们两人走得如此艰难,又误会重重,想必当年宋芳菲能如鱼得水,这个女人背后没少使劲儿!
她找人查过当年的事儿,爹地的意外,或许真得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一切都是天意。
阎擎宇真的有全力帮她,可惜有了宋芳菲的意外,如果当年爹地没有估算失误或者没有宋芳菲的意外,事情都不会变得那般不可挽回的糟糕。可若没有这一切,她又怎么会知道爹地曾经遭受的一切,为她的放弃牺牲…还有他深沉低调的爱?
靠近他的怀中,汲取着他的温暖,莫晚贪恋地缓缓闭上了双眸。就算要给她教训,也不急于一时,她要想一个最妥善的法子!
轻拥着莫晚,阎擎宇对白日发生的事情也耿耿于怀。阎思静就像是蟑螂一般,不咬人也让人恶心:
“她那种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她放屁好了…说实话,同一个爹妈生的,同样的环境下长大…她跟阎心成一点都不一样!虽然我也不喜欢他,可是严格说起来…他真得比那个女人可爱得多!或许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一直都比较溺爱、受宠吧!你知道吗?小时候…明明她比心成大,爹地抱她的时候却比心成多……其实,我也一直希望能融入这个家,希望自己不要去恨…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一闭上眼睛,全是我妈咪垂泪病老的落寞样子,我亲眼送她离开,她死不瞑目,甚至我强行扳上她的眼睛后,她都再睁开过一次…那个时候,我还小,我很怕,妈咪离开后,我大病一场,做了很久的噩梦,每次都被她最后阖眼的样子吓醒…那个时候我真的希望有个人可以抱抱我…后来我将妈咪年轻时候的照片放在床头,叨念着她是我妈咪,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伤害我,都会保佑我,我要长大,我要拿回属于我、属于妈咪的一切…..慢慢地,我才好了起来,可我已经变得仇恨冷漠,甚至根本都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了……”
拥着莫晚,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响起往事,阎擎宇喉头一阵酸涩,眼底竟有了莫名的湿意。
坐起身子,莫晚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过去了,都过去了…其实你一直都很会爱人,只是爱的方式,不同罢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擎,明天是周末,带上天泽,我们去看你妈咪好吗?我想九泉之下,她若有灵,看到你今天这样,一定会很欣慰的……”
“嗯,好…我怎么都没想到?对了,我已经联系了世界权威的一名脑科医生,要不要把你爹地接回来?我们也方便照顾…相信孝感动天,他一定会醒过来跟我们共享天伦的!”
紧紧的搂着莫晚的腰身,阎擎宇感动万千,他已经想好了,过了这三个月,他就像她求婚。不管能不能适应,他都要搬出去,趁着这段时间,他也想好好装修下家里的房间,增添些新婚的喜庆,多添几间宝宝房、玩具房备用,后院空地也可以建个小型游乐场,让孩子可以玩得开心无忧一点。
“好是好…只是我怕这里的很多设备不如那边齐全…还有看护…”
“放心吧!我会安排的,一定会给你爹地最好的照顾…不,是给我们爹地…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不管有没有那纸证书,我都只认你!”
说着,搂紧莫晚,阎擎宇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轻吻了下,她给了他想要的温暖,他也会把整个世界捧到她面前: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阎思静的个性,怕是吃一百个苍蝇都不会嫌恶心,只是我们现在还不方便找人教训她,特别还是在这个刚刚矛盾过时候!要是能借他人之手就好了…每次听她说话,我就有这种想法,可事后一忙起来,这芝麻绿豆的小事也都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要她觉悟,真是比冬雷夏雪还困难…所以,你不要急,也不要往心里去!现在看来,有些人不打是不会醒的,我不会再让她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也怕天泽幼小的心灵会落下阴影…所以,我赞成你的意见…对了,你一说,我倒突然想起件事来,或许…用得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三年间,她最大的觉悟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用错了地方就是愚蠢的愚昧!
“奥?什么事?!”
“商会有个人称‘彪’哥的,懂些旁门邪道,维持商会治安很有一套,所以在商会虽然不担任要职,却很吃得开!这个男人虽然在外被尊称一声彪哥,却是个怕老婆的胆小鬼,偏偏他又花心的很,而她家的母老虎又有些年老而色衰,还是泡进了醋缸子里的…经常这个彪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背着老婆偷吃了一两次…每次他被整成什么样不得而知,可被他睡过的女人却都被她老婆扇了不少的耳光,教训得不轻…最好笑的是,这次她打错了人,那个女人只是倒霉坐到他老公跟情人的身边看了个电影而已…现在这个女人要告他…律师正在调解,我的意思是……”
莫晚一说,阎擎宇立马心领神会:“嗯,我知道怎么办,这件事…我会处理!”
指腹轻柔地刮擦在莫晚的肩侧,凝望着莫晚,阎擎宇眼底一丝坏坏的幽光一闪而逝,不自觉地打了个战栗,莫晚猛然捕捉到,还未及回神,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暧昧的嗓音随即低沉而起:
“老婆…狼狈为-奸…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干点别的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翻着白眼,莫晚极度无语,这头狼…真是的…她就知道!
嫣然一笑,莫晚伸手圈向了阎擎宇的颈项:“亲爱的,你不觉得现在养精蓄锐更……”
话还没说完,微翘的小嘴瞬间被人堵上,顷刻间,狂烈的热火熊熊燃烧,绚烂了整个夜空——
****
这天,开完计划会,阎擎宇一回到办公室,刚拿起电话,就见林一肯出现在门口:“进来吧,我正想找你!”
见林一肯关上了门,想起两人刚从会上分开,阎擎宇不由得有些疑惑:“有事?”
同时林一肯也询问出声:“有事?”
伸手示意他先坐下,阎擎宇随即道:“你先说吧!”
“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我觉得有人在暗中收购我们的股份,最近我留意了几个大股东,他们手中大部分的股份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所转出,我总感觉…这件事不简单!据我私下调查,收购那些小散户跟收购这些大股东的,应该不是同一拨人…难道同时有几组人在打万利股份的主意?奇怪了,怎么会突然有人对我们的股份这么感兴趣?!按理说,现在股市正飘红,不该是股份波动的时机啊!我有预感,有大事要发生!”
眉头轻挑了下,阎擎宇随即冷静吩咐道:
“两拨??我们的股份还真是抢手!我倒很乐见其成,有人抢,我们才更容易渔翁得利!你私下去查查,我们也可以找几个人多搀上几脚,有人哄抬,物价才会涨得名正言顺!暂且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有所觉察…有结果再告诉我!”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啊!刚刚收到消息,宋氏集团内部高层异动,宋老好像有意让她的女儿接管公司,引发了高层不满。宋芳菲虽然有些能耐,终归是个年轻的女人,争强好胜,心高气傲又不会做人,再加上上次她不孕的事儿闹得很轰动,她的人品也跟着备受质疑,现在宋氏集团内部极度动荡,而他们跟同行竞争的一个国际项目又急需资金周转,内忧外患…这一次,三年前的旧事要重演了!宋氏集团已经送了初步的贷款申请过来审核,而且愿意付双倍的利息,只求我们快速批复…这是他们的财务总监私下透漏的…等了三年,收购了他们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没想到最后却来了个这样的机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打算怎么办?还是来个虚晃一招?”
“不!当然不!如果宋氏就这么垮了,我们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自然也会血本无归,这笔帐,该由宋芳菲来买单!你去跟他们的财务总监谈,利率尽量签高,贷款我们批,先放松他们的警惕,给他们希望,然后将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现价出给宋家,这样一转手,我们自然亏不到,然后多动用些关系,背后使使劲,推他的对手一把,光是利率还款,我就要活活拖死他,去查查宋氏最近的合作…捉襟见肘的时候,最容易四处漏风!宋氏要垮,我放出去的贷款照样要原封不动的拿回来,别忘了提前通知冷熠,连本带利,一分钱也不能少!”
想起这三年他跟莫晚所遭受的一切,他就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果然精打细算,奸商…第一啊!我知道了…”
打着哈哈,林一肯推开椅子站起了身子,转身都要离开了,才想起什么地又转了回来:“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伸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阎擎宇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而此时,阎家的大门口,一个身着邮递员服侍,头戴鸭舌帽的颀长男子将一个白色的信封塞进了信箱,随即汽车快速离去,自始至终,都眉头低垂——
****
片刻后,管家便拿着送来的信封:“老爷,有您一封信,标注让您亲启——”
沙发上,放下翻看的报纸,阎父抬起了眼眸:“信?!”
放下手中的茶杯,阎母也疑惑地望了过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给你?快打开看看吧!”
“是啊,我也纳闷——”
说着,阎父接过了信封,瞅了一眼,却见白色的信皮上只写着家里的收信地址跟他亲启,却没有邮寄地址,最奇怪的是…所有信息全部都是机打的!隐约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一顿,阎父随即正反翻看了一下,才缓缓撕了开来。
抽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阎父摊了开来,顷刻,斗大的‘阎丰年’三个字闯入眼帘,倏地站起身子,阎父脸色一阵煞白,霎时,一颗心七上八下了起来。
同样机打的三个字,却有种奋笔疾书的劲道感,隐约间,阎父却嗅到了仇恨的味道!
“怎么了?什么事?!我看看…”
被老公的动作吓了一跳,阎母也跟着站起了身子,探头望了过去。
蹭地一下攥起手中的纸张,阎父将纸张揉成了一团略显藏掖地放到了身后:
“没…没什么事…不知道是谁恶作剧,弄了些恐怖的鬼画符过来,别看了,再吓着你…那个…芸兰,我突然想件重要的事,去书房一趟…别让人来打扰我…”
说着,阎父转身匆匆往楼上走去。
“哎……你十点不是约了……”
身后,阎母满脸诧异,他这是怎么了?!他十点不是还约了老友下棋?
***
这一天,因为这突来的一封信,莫名其妙的三个字,阎父在书房里憋了一天,连午饭都没下去吃。
晚饭的时候,他终于走了出来,失魂落魄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憔悴。
餐桌上,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莫晚明显看出了异样,却没吭声,只是一如往常地耐心地照顾着儿子,不时替他夹菜、擦拭。
而被困扰了一天的阎父,食不知味,手中的米饭半天未动,夹了的菜经常停滞在半空又掉了回去,明显的异常,让人想忽略都难,阎擎宇轻轻拧了下眉,却视若无睹地给妻儿添菜,音音因为阎心成的事儿也明显的心不在焉,看到了,也意兴阑珊。
只有阎思静跟阎母,眼睛直溜溜地定在他身上,终于,在再一次的重复上演后,阎思静忍不住开了口:
“爹地啊!吃饭了,你的菜又掉了…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神不守舍的!”
瞬间,众人齐刷刷地目光全都射-了过去,连天泽也放下手中的汤匙,瞪着大眼望向了他。
蓦然回神,阎父脸色一阵尴尬的难堪,放下碗,刚想出声解释,却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四目相对,一怔,管家随即开口道:
“老爷,有封挂号信……”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阎父条件反射般蹭地站了起来,伸手道:“拿来!”
“老爷,挂号信…是给方小姐的!因为上面写着三个‘急’字,我才赶紧给拿了过来!”
瞬间,阎父像是破了的气球一般坐了回去,是人,却都明显感觉到了他的风声鹤唳,起身,莫晚接过了信封,望着近乎软瘫的阎父,阎擎宇的眼底泛起层层探究的幽光。
抬眼瞄了一下,捕捉到众人望向她的目光,莫晚随即开口道:
“没什么事,一个客人提供的资料,我要他寄给我…没想到…他连快递费都抠,给寄了个挂号信!”
瞬间,众人的目光又再度转向了阎父。
“饭菜都凉了,吃饭吧!”
没有说什么,阎父直接转移了话题,拿起筷子,扒起了手中的饭,见状,众人也都再度端起了碗。
****
而后接连的三天,每天阎家都会收到一封匿名信,而每次都是阎父亲启,信封内,同样的都是鲜红字迹的‘阎丰年’三个字,然后便再没有多余的只字片语,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措。
他有去查送信人,可后面两天送信的居然都是正规的邮递员,信件也是从不同区收集来而后分发的,信封信纸都是随处可见、最普通的,根本就查不到寄信人是谁!
除非他报案,把信封纸张拿去鉴证科化验,或许还能找到点指纹之类的蛛丝马迹。偏偏他不能,甚至于,这件事,他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阎母。
阎丰年,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消失了近三十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还知道…就是现在的他?!
他出身贫寒,父母早逝,他的邻居都是那个穷乡僻壤的偏僻山村的朴实农民,就算他们走了出来,关注他、认识他的人也寥寥无几,更况论能将改名后、身价亿万的他与当年那个穷小子相提并论?!
他出来打拼,就是想要重新开始,摆脱过去的一切,才改了名字,一是讨个吉利,二也寓意新生。果然,从他改名后,就否极泰来,近乎一番风顺。
直至,他遇到了当年的发小…然后…
二十八年了,没想到,他丢掉的名字会再度被人拾起!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呢?
往事历历,阎父知道事情绝对不单纯,更不会只是闲来无事的恶作剧!
不能不胡思乱想,仅仅三天,阎父却已经有种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感觉。
已经交代过管家再有这样的信件就‘直接丢掉’,可不到两分钟,他又改变了注意,改成了‘直接拿给自己’,他怕…怕万一信封里的东西不再是那毫无意义的三个字,被有心人发现的话,后果也很可能不堪设想。
接连的三天,近乎每天上午九十点左右,家里都会收到一封匿名信,第四天的时候,阎父直接坐到了客厅里等,他想看看,到底是他‘疑心是暗鬼’,还是真的是有人在‘恶作剧’,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又是为了什么?!
***
万利银行的总裁办公室里,林一肯跟阎擎宇对面而坐,半天却都没吱声。
“你到底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对我,还有什么可为难不能启齿的?最多再挨我两拳,等我火气过了,你再打回来……”
想起年少的时候,两人处理问题的方式,阎擎宇催促道,见光看不语的样子,急得他想踹人!
“万利…跟女人,哪个对你更重要?”
没想到林一肯憋了许久,竟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阎擎宇足足愣了三秒才回神:
“你这问得什么话?这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哪个对我更重要,你不…”
话还没说完,阎擎宇突然意识到什么地住了口,沉思了片刻,突然改了口:“那要看那个女人…是谁!”
他该知道万利对他而言,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只不过万利是他母亲的心血,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伤害她的男人跟她的情敌享用!林一肯早该知道的,他会有此一问…阎擎宇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难道是…莫晚?
果然,下一秒,林一肯就轻轻点了下头:
“我怀疑背后收购万利股份的…是她!阎心成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收购的有限,多是些小散户,几个颇有分量股东的股票,都被人用特别的方式换走了!我怀疑…这个收购者的幕后…是方莫晚!她这次回来…怕是…别有用心!”
很清楚阎擎宇现在的状况,从那个女人回来,他整个人都像是再活了回来的脱胎换骨,何况现在他还那么疼宠他的宝贝儿子!说与不说,他犹豫了很久,他真怕真-相会将他再度打回刚刚逃离的幽暗地狱。
果然,许久,阎擎宇都没吭声,面色有些凝重,屋内一阵静默的压抑。
“如果真是她…你,打算怎么办?”
林一肯一开口,阎擎宇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他竟然会这么问,想必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只是晚…为什么要私下收购万利的股份呢?
显然,她不缺钱,她要是想投资,直接跟他说一声就成,她背着他…难道真得像林一肯所说,她回来,是别有用心!那她跟他在一起到底是真心还是做戏?她回来…她接近他?不,她没有接近他,是他去找她的!难道她心里还是痛恨他、怨恨他当年阴差阳错伤害了她父亲的事儿?
所以…她是回来报仇的!她想要他的…万利?然后呢?她还会带着儿子离他而去吗?
“确定了吗?”
抬眸,阎擎宇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声。如果她真想要万利银行,只要她开口,他就给她!可是他要知道为什么,要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这个…其实我有个很简单的法子,一试便知!”
虽然各项调查结果都直指莫晚,林一肯却并没有实质的证据,一切也只是他的分析猜测而已。
“嗯,说来听听!”
“你们现在住在一起,而她却是暗中派人在收购万利银行的股份,显然,她并不想让你知道,又想取得万利的股份。用我手中的百分之十去试…如果她真的有意,一定会派人去收购,到时候,我的手下就会亲自见到收购人,查证也会更有利!”
抬眸,阎擎宇轻轻拧了下眉:“你的?”
林一肯随即呵呵一笑:
“哈哈,当然是我名下的!虽然这百分之十,我只有享受分红的权利,没有出售的权利,可外人却不知道我名下的股份真正的出资跟拥有者是你…所以,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百分之十,这可是天大的诱惑,也是天价,一般人是拿不出来的!我们正好也可以顺道试试收购人的经济实力…当然这个枕边风怎么吹,还要你去想办法…怎么办由你决定,我只是想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我不想再看到你…行尸走肉的生活!”
“嗯,我知道…谢了!去准备吧!”
听到阎擎宇的话,林一肯随即站起了身子,突然又想到什么地多嘴了一句:“如果真是她…你会…”
“不会!这是我欠她的……”
点点头,林一肯转身走了出去。
***
这一天,阎父一直坐在客厅里等,连午休都没有敢移步,可一直过了下午三点,竟然没有半点的动静,而阎父的心,却越发的惶惶不安。
突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阎父蹭地站起了身子,抬眸,却见是莫晚,四目相对,步子一顿,莫晚随即浅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伯父在啊!”
说着,莫晚便转身想上楼。
刚想回应,莫晚的名字一闪上舌尖,斗大的‘方’字突然在脑海膨胀,方莫晚?方靖峰?方十年?怎么这么巧?他们都姓方?会不会他还没死?他也改了名字?
想起这一切的诡异都是从她回到阎家才开始的,只有她才最有可能知道他们家的地址跟了解他的详情,所以才做的如此缜密!越想越觉得皆有可能,望着莫晚的侧颜,他竟越发觉得她跟方靖峰有着相似的轮廓,上前,阎父发疯一般的扯着莫晚的胳膊,伸手掐向了她的脖颈:
“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是你干得是不是?是不是?”
“伯父,你干什么?放手,快放手,伯父,我是莫晚啊…”
捶打地扯着他的手,莫晚被掐的满脸通红,两人顿时在客厅一角扭打了起来,不一会儿,阎母跟管家闻声跑了出来,无比被这儿一幕吓傻了,冲上前去,刚想拉开两人,却见另一抹修长的米色身影先行冲了上去:
“爹地,你干什么?放开莫晚,你会掐死她的…”
拉着阎父的手,阎心成想要劝诫,可阎父却像是失控一般,疯狂地不停用力,眼见状况不对,阎心成一个用力分开两人,抬手将阎父推了出去,口气不佳地呵斥到:
“爹地,你干什么!”
“咳咳…咳咳…”
“心成!我是你爹地…她是个坏女人,你不要被她骗了!”
目不转睛地瞪着莫晚,眉宇间,阎父清晰地看到了夏立辉的影子,越发神经兮兮,指点着,怒吼道:
“她是有预谋的,她肯定是来报仇的!她是来拆散我们的!她的目的就是想我们眼家家破人亡、不得安宁,所以她一直游走在你们兄弟之间,徘徊不定…对,对,肯定是这样的!她是个坏女人,我不能让她毁了我们家的一切,不能让她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嘶吼着,阎父神经失常一般地原地急打转,纠结了几天的谜团仿佛瞬间解开一般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挣扎着便又想上前。
见状,阎母跟佣人一哄而来,全力拉着他。
“咳咳…”
一阵缺氧的猛咳,阎父的话却一字不差地都进了她的耳朵,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莫晚心里却是明白得透亮。从他激动喊出的只字片语,她就很确定,当年,他一定做了对不起她父亲的事情,否则,她不会用‘报仇’两个字来形容她的目的,显然,他理亏,也心虚。
垂眸掩去眼底的恨意,莫晚一边换着气,一边故作无辜道:
“伯父…咳咳,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不要再装了!都是因为你,才闹得我们阎家鸡犬不宁,让我的两个儿子不是为你大打出手,就是都不归宿,就是变得仇人一般!你,你根本就是不安好心,一定是他,是他派你来的,是不是?你想一箭双雕,同时毁了我的两个儿子?我不会坐视不管…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挣扎着,望着阎心成紧张地挡在莫晚身前的样子,阎父越发的激动。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楼梯上,阎思静愣在了半道。跟音音同时进门的阎擎宇,两人也停在了门口。阎心成半扶半挡在莫晚的面前,眉头紧拧,阎母也是全然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面前的老公…陌生得厉害。
这一次,莫晚没开口解释,阎心成忍不住先打抱起不平地出声劝阻了起来:
“爹地,你冷静点!你这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当年是我先喜欢莫晚,是我追她的!我们认识了四年,是我死皮赖脸地才求得她答应试着做我的女朋友!再说,也不是她先去招惹大哥的,是大哥找上她的!不信,你去问大哥!什么仇不仇的!怎么会扯到莫晚的身上,自始至终,她都是无辜的!她从来没有徘徊在我们之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提过‘阎擎宇’三个字!她为什么会跟大哥走在一起,全家谁不知道?她决定跟大哥的时候…就已经跟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我…我才逃避了近一年,是我放不下,才又回来的…是我…甚至…现在,我们都各自有了家庭,你怎么又旧事重提?到底..莫晚做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还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您先别激动,说出来让大家帮忙参考分析一下啊…”
差点将自己是‘真心爱她,甚至连结婚都是为了让她好过一点’的想法说了出来,阎心成心底划过一丝痛楚。如果不是怕他们两老知道…当年阎擎宇会抢走莫晚全然是为了看他痛苦、报复他们…而感到内疚自责,他真恨不得将一切合盘拖出。
自始至终,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全然是因为他,因为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他不知道爹地到底有多爱自己的妈咪,却知道他们这段婚外恋自私地毁掉了他跟阎擎宇两个人,阎擎宇的妈咪含恨而终,他的妈咪一生也没有法律承认的名分,还对阎擎宇、对他的母亲愧疚了一生,甚至不惜牺牲他本该拥有的公平待遇也要让阎擎宇称心!
他不想恨自己的生身父母,可是他恨阎擎宇的同时,也不能不怨恨他们,毕竟一切追根溯源,他们才是最初的始作俑者。
所以,他结婚了!他不爱音音,他从不碰她,他不会再缔造下一个‘阎擎宇’,甚至结婚的时候就清楚地告诉她,这段婚姻,她有绝对的自由,随时可以离婚,甚至这三年,他也刻意疏离,莫晚不在了,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她能早点死心,去寻求自己的幸福。
不管怎样,对音音,他感激也愧疚,他是真的喜欢她,不掺杂男女之情地、单纯的想要她好!
听着众人的对话,阎擎宇冰冷的唇角不由得抿成了一条线,跟音音对望了一眼,随即抬脚走了过去。
笃定当着众人的面,阎父肯定不敢将当年的亏心事合盘拖出,莫晚缓缓直起身子,也恨不得他众叛亲离地帮腔道:
“阎伯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判刑也要先定罪才行,您倒是说说啊…如果莫晚真得做了什么对不起阎家的事儿,要我道歉认错还是要赶我出去,我都没意见,关键是…到底是什么事啊…您倒是先说出来啊…”
“你?!…说什么?!对!你不是我阎家的人!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脸色乍青乍白的,阎父差点中了他的激将法,霎时有苦难言,憋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这个秘密已经埋葬了几十年了,他能带进棺材也不能抖出来!特别是当着自己最亲爱的妻儿子女的面儿,他一生的成就,一生的荣耀,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
“这儿恐怕还由不得你作主!”
冷鹜地走上前,阎擎宇伸手将莫晚接过,拥进了怀中,抬眸,清冷的目光随即射-了过去:
“要走也不该是她!”
说着,阎擎宇垂眸瞥了瞥怀中的女人,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如果我没记错,这桩别墅是在我母亲的名下,换句话说,现在是在我的名下,我若不高兴,随时有权力请任何人出去,或者卖掉!要走,自然也轮不到她!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要继续住在这儿,就不要再伤害莫晚,包括言语的!否则,大门在那儿,悉听尊便!”
“你…你这个混账!不孝子!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赶我出去?!”
猛地抖动双臂甩开两旁钳制的人,阎父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他太失策了,没料到,那个女人看似温柔,居然留了这样一手,临死前,早早就将她旗下所有的财产全部划给了当时根本不懂事的孩子!还立下遗嘱,若是擎宇有事,所有的财产全部捐出做慈善!
她是那样一个恬静天真、甚至有些与世无争的人,从来都不过问公司任何事,财务状况也从来不问,都是他主动提及,偶尔翻看下账目,觉得支出无名,他随便编了理由,她也从来深信不疑。
他做梦都没想到,那样一个不图名利的女人,临死前居然摆了他一道!本来,她的财产最大的受益人该是他这个合法丈夫的,他也一直这么以为,所以没急着往自己名下过户,擎宇十八岁那年,突来的律师团着实让他震惊了一把!而她,居然做到滴水不漏,不止有律师,鉴证人,甚至连精神科专家证明她神智清醒、未受到任何胁迫,她的遗嘱是具有法律效益的!所有她名下的,一点不剩地,全部给了她的儿子!
而他,辛辛苦苦了几十年打拼下的万利银行,说白了,也是在为他人作嫁!只不过,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让他不至于遗憾到死!
那个时候,他想尽了方法,找了一个算命大师批命。那个人说,这是他的定数,无可改变,让他不要白费力气,否则,求得越多,失去越多,舍,即是得,还叮嘱他,要想安顺,最好不要离开这个家,否则,一切皆变。
所以,几十年来,阎家豪宅几度翻新重建,他却始终没有离开这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