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都目光一凛,连忙一闪身,同时将大刀用左手提了,右掌猛然挥出,对着柱子的一端猛然一推,将柱子一头稳稳的抓在了手里。顿时将柱子的去势一遏。
雄阔海一见,连忙双手一齐发劲,使出全身力量往前推宇文承都。这一来,又成了纯力量较量了。
宇文承都虽然神勇,可雄阔海的力气也不是虚的,双手一齐用力,远胜宇文承都的单臂。宇文承都也不由得被推了一个趔趄。但他却是将大刀猛然一振,对准柱子正中猛然一挥。
雄阔海只觉得往前进的力道被猛然往下一压,身子不由得一矮,然后竟然扑地倒了。而手中的柱子,也被宇文承都一刀劈到了地上,断成两截。
秦琼见雄阔海第一招便吃了一个小亏,心中便暗呼一声“不妙”,于是全神戒备着。如今见雄阔海扑地倒了,连忙往前窜了一步,高高扬起双锏,如同方才雄阔海那样,人在空中,双锏对着宇文承都搂头便打。
但他所用的手法却是不同。雄阔海的一击,乃是单纯凭借兵刃的重量来打砸对手,同时再凭借过人的臂力保证对自己不造成伤害。而秦琼这一式,却是举身而下,人锏合一,断然不会出现兵刃反震伤己之理。
宇文承都这次却是大呼了一声“来的好!”,言罢将大刀一横,一记“横搭铁门闩”,去架秦琼的双锏。秦琼人在空中,却借着这一架之势,硬生生的将下坠的力道交到了双锏上。但宇文承都力量之大,远出秦琼之想象,兵刃相交之际,秦琼只觉得这一下如同打在了山石上,双臂都震麻了。但秦琼却也因之下坠之势一滞,连忙将双脚一纵,如钢钻一般齐齐踹向宇文承都的前胸。
这一招,正是当年秦嶷放火烧禁宫时,击败杨素的那一招。
就在这时,宇文承都突然“咦?”了一身,连忙身子微侧,将这双脚闪过,将秦琼猛然推向一边。
秦琼双足一落地,见一招不奏效,不禁愣了一下,却是忙将双锏一运,使开一招“旋风九斫”,双锏,舞成一团金风,滚滚卷向对手。
宇文承都目光更是复杂,忙将身子往后一跳,长刀直直刺向秦琼右大臂。
秦琼一见,顿时大惊。他这一招,凡是与人对阵,敌手无不是架挡兵刃,却没有人知道这破招就在双臂上。就如同有人用剑杀敌,如果手上受了伤,定然影响施为。故而只要将自家双臂一拦,这一招“旋风九斫”便是破了一半了。
秦琼一惊之下,连忙撤招。可更令他意料不到的是,此后的几招,只要自己一出手,锏法便被宇文承都轻轻松松的破掉了。只得运起一招“倒卷风云”成完全守势,守的堪称是水泼不进。
秦琼身后的王伯当也看出了不对劲。忙对众人说道:“这宇文承都好生厉害,二哥的双锏一向毫无破绽,如今怎么处处受缚?我看,大家也不用管他宇文承都是一个人了,一起上去剁了他便是!”说着,便挺剑而上。
秦琼听得后面脚步声,却是大急,但他戴着面具,丝毫显不出神情如何,只是如同面瘫一般的喊道:“别过来,你们不是对手!他杀不败我!”除了嘴上动作,没有添加半分神情。
他用起那一式“倒卷风云”,虽然只是重重复复的七式,却完全抵挡了来自宇文承都的一刀又一刀!可是,秦琼的体力,却在宇文承都的步步紧逼之下,不断的锐减。面具下的一张黄脸,也渐渐的充血起来。
这充血却不是力气提上来的缘故,而恰恰相反,乃是因气力不足,引起的虚弱面色。就如同失血过多的病人脸上不但不会过分苍白,反而会有一层暗暗的红晕一样。
可宇文承都却是看不见秦琼的脸色,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竟然如此深不可测,自己已经将刀运到这种地步,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一一化解。而这锏法,却是那么的……
见宇文承都的兵刃越动越快,秦琼虽然拼命的抵挡,却是渐渐左支右绌,王伯当便知秦琼体力已经快耗尽了。陡然之间,灵机一动,伸右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带着石子的灰土,左手却是往腰中一探,喊道:“宇文承都,着暗青子!“说着,猛然将左手抽出一抖,腰间已经有三把飞刀射出。他虽然以弓箭驰名,但暗器的功夫也是不赖。
宇文承都听得风声颇急,连忙将大刀抽回,在身旁一立。他的大刀阔有五寸七分,往胸口前一挡,便将三把飞刀一起挡住了。
王伯当早知一击定然不中,但依旧是将手一绰,道:“再来!”说着,又是三把飞出。与此同时,右手中的砂石也飞了出去。
宇文承都连忙又是一挡,将三把飞刀隔开,却突然听到一阵密密麻麻的东西飞来的声音,只得又将大刀一架。虽然将石子挡下了一部分,灰尘却扬了自己一脸。眼中也进了不少灰尘。
秦琼又怎会是傻子?等宇文承都第一次格挡飞刀的时候,他便趁乱荡开了阵脚,回到六人身旁。此刻见宇文承都一脸灰尘,正用手去揉擦眼睛,秦琼短促而又坚定的喊道:“风紧,扯乎,车两足,去。”说罢,便往东边逃去。
他方才说的,乃是绿林黑话。“风紧”,即交锋危急;“扯乎”,乃是撤的意思;“车两足”,乃是个东字,意思是像车一样轮子分散而逃向东方;“去”,不仅仅是逃去,而是东去而聚的意思。
一溜烟的功夫,七人不是上窜登房顶,便是乱钻棋盘巷,各自逃去。
七人逃出去不远,便见宇文承都所率领的三百“禁羽”亲兵也窜了过来。宇文承都手下副将见宇文承都一脸灰土,连忙走上前来询问,宇文承都只是摇头道:“我不碍事,那伙贼人四处逃窜,但是要在东边会头。你快领卫士们前去搜查。我随后就到!”
副将连忙应了一声,率众人走上前去。
“怎么不往前察了?”宇文承都将眼中灰尘揉个干净,快步向前,却发现自己的部下正围绕着一胡同口停了下来。
副将见宇文承都来了,连忙欠身作揖道:“禀将军,不是我们不想察,而是……”说到这,眼睛不由自主的往胡同看去。
宇文承都眉头一皱,道:“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算什么话。”
副将连忙告罪,道:“将军,这里是昌平公的府院后墙。方才我们在他的院墙外发现了几块破碎的瓦茬,都是新茬,显然是刚刚跌碎的。所以,末将推断,那一众贼人或许是逃到昌平公府上了。”言下之意,是自己不敢专断,务必请宇文承都同去昌平公府察看。
宇文承都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又有何隐情,大不了通禀一声,直接进入盘查也就是了。”
副将“啊?”了一声,道:“将军,你这可是为难小人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昌平公虽为国公,但圣上对他却是比些亲王还看重。上殿不必参君,下朝无需辞驾。况且,他与兵部尚书大人……”
宇文承都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邱老将军虽素来与尚书大人不合,但他老人家克己奉公,忠心无二,岂会因私废公,阻拦我们抓拿贼人不成?”
副将连忙欠身称不是,道:“是末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将军恕罪。”
宇文承都摇头道:“罢了,罢了,抓贼要紧。这一伙人杀了我四弟,定然是饶他们不得。快随我去昌平公府盘查一番吧。”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谁呀,半夜三更的,为何这么敲门!”随着“吱呀”一声响,昌平公府的一扇角门打开,从里边走出几个家院,还兀自揉着发困的眼皮,没好气的叫骂道:“你们半夜三更跑到王府来叫门,惊了我们王爷的大驾,你们还想活不?”
叩门叩了半天的卫士更是没有好气,敲个门直敲到手腕酸软才有人出门,这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但碍于情面,还是略显谦卑的说道:“回家院兄弟的话,我们是九门总督的,到此捉拿响马来了。请你们回禀国公大人一声,我们是奉命搜府来了。”
几个家院一看,来头似乎很硬,虽说兵将不多,却是精锐的很,而且遥遥看得见宇文承都的影子,心中不禁有点发慌,忙道:“那还请你们等一等,待我等回去禀明公爷,再行定夺。”说罢,几人一起退入府中,把角门紧紧关闭,撒腿如飞往内宅送信。
此时的邱瑞,却正在内宅,眉头紧锁,而他的对面,赫然就是秦琼等人。
却是秦琼聚齐众人之后,见有一大院,慌不择路,便一起翻墙过去,以求庇护。却是不料,这院子正是邱瑞的国公府,而他们方方跳进墙里,便被正在后院中独酌的邱瑞抓个正着。
邱瑞一见,只道是无名宵小,胆大包天,偷东西到了自己府上,便想抓住盘问一番。秦琼看的真切,连忙往前走了几步,俯身拜倒在地,口中喊一声“姨丈”,倒是把邱瑞吓了一跳。
却不知众人又将如何应付,后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