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来离开后,我想起明棋大概会议事到很晚,于是便招来冬春,让她去做一份夜宵。之后又附在其荷耳边,吩咐了她几句。
其荷初初听到我的话后很惊讶,见我不是说笑的话后便朝我福了福身,然后也退了下去。
“太后。”其荷下去后,方汵喊了我一声。
我闻言对方汵摇了摇头,示意我无事。
天气依旧炎热,可我这时却没了方才的难耐。
我坐在偏殿里等着等着,一直到估摸明棋议事差不多该结束时,便带着方汵和冬春两人出门。
从长梧殿到御书房的路上不短,走过去将近需要两刻钟多钟。
在我和方汵冬春三人进御书房殿前院门时,明棋他们的议事也正好结束,御书房门被从内拉开,接着便见十来位身穿朝服的官员从御书房里出来,走在最后面的便俨然是我父秋录和常应侯孟青城二人。
“微臣见过太后。”大抵是没有想到我这么晚还会来御书房,走在前面的官员见到后我先是一愣,然后便纷纷朝我行礼。
“平身。”我闻言朝那些官员点了点头,见他们都面漏疲色后,便开口道:“各位大人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谢太后。”那些官员也的确是累了,因此听了我的话后也没推脱,朝我又行了行礼后便出了殿前院门。
“微臣见过太后。”不多时,我父秋录和孟青城二人也到了我面前。
“平身吧。”我闻言又是点了点头,然后朝二人中的我父秋录看去。
今日的父亲同其他官员一样,同是一身官服,胸前绣着官品纹样。
这是我自去年中秋之后第二次见父亲,去岁年宴时有见过,可却没有上去搭话,只是远远的看着。
而此刻,父亲却离我不到一丈之远。
父亲与我记忆中的样子并无不同,依旧是面如玉冠,身如芝兰,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都总给人一种谦谦君子之感。
父亲今年其实不小了,我是父亲十七岁那年出生的,我今年二十,父亲便是三十又七,只差不到三年便是不惑之龄。
可即便如此,父亲却是半点不显老,若不是这几年他人看上去越发沉稳,只单从面相上看的话,便是说他乃而立之年都会有人信。
我看着离我不到一丈之远的父亲,说实话,有时候,我是真的看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就拿长若进宫这事来说。
不论父亲如何宠长若,单就长若进宫这件,于秋家而言,本是好事。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父亲直接告知我,秋家有我一个太后在宫还不够,还需加一个长若的话,我心中虽会因心有明棋而难受,但却终究不会拒绝。毕竟我都能容忍韩玉婷齐夏芸她们进宫了,又如何会介意多长若一个。
至于担心明棋会不喜欢长若,更是无妨,父亲能让明棋去宫外见长若,我也自是能让长若进宫见明棋。
且比起父亲引明棋去宫外见长若,我让长若进宫,让长若与明棋在宫中相见,岂不是更加容易?
可父亲却偏偏没有如此,父亲偏偏越过了我,直接让明棋出宫见明棋,再借明棋之口逼我放长若进宫。
父亲的此举,不但让我明白了在他心中我与长若的不同,更是让我明白,父亲即便到了今天,依旧把我当弃子。
而这,便正是我看不透父亲之处。
我不明白,父亲为何把我一个太后当弃子。
父亲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结局都是长若进宫,可借明棋之口逼我让长若进宫,与找我坦言,放长若进宫,这两者之间是有差别。
前者会让我知晓父亲这是在送长若一生荣华,明白父亲把我当弃子;而后者却不会,后者只会让我以为长若就如当年的我一般,同是为了秋家才被送进宫中的。
而只要我一日相信这点,我便一日会不信当年替长若是被视为弃子之实,便一日不会做出对秋家不利之事。
父亲他怎么就看不透,我这个太后之位与长若的皇后之位并无非冲突,甚至若是有这个太后我相助,长若坐上皇后之位定是比其他人更容易些;比起只有一个皇后在宫中,显然是有一太后一皇后对秋家更有利。
他,怎么能就仅仅因他心中不喜我,便生生舍弃了一个原本可以助秋家,助长若荣登后位的太后?
“父亲近些日子可好?”我看着平身而起的父亲,心中叹了叹,开口问道。
“谢太后关心,微臣很好。”父亲答,话里并没有半点因我是他女儿而亲昵。
我听着父亲这一副明显君臣的口吻,终是缓缓笑了笑,道:“时辰不早了,父亲和孟侯爷早些回家歇息吧。”
“谢太后,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