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范国
都城皇宫
御书房
闻人司岳一脸疲惫的坐在龙座之上,眉宇之间尽是疲惫。书桌上摆着如山高的奏折,但他没有一点心情去批阅。
一身正装的非琴走了进来,看着龙座上那个威仪霸气的男人,却在一个人的时候,露出这样疲惫的神态。
眼中闪过复杂。
“非琴,你来了?”闻人司岳睨了一眼非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非琴微微点头,道:“嗯,陛下,你累了。”
闻人司岳微微摇头,道:“你怎么来了?”
非琴道:“我不能来么?”向前走了几步,随意的翻起一本折子,没有丝毫身为臣子应当有的避讳。淡淡的说着,道:“在烦恼大燕国的事情?”
闻人司岳点点头,“战争失败了。”
非琴目光一闪,落在眼里的奏折也变得模糊,甚至有几分不看。他慢慢的放下折子,淡淡一笑,道:“陛下,现在不是苦恼这个的时候。战争失败,必须先安抚臣民士兵,再想办法处理其他问题。”
“其他问题?”
“是,其他问题。”非琴淡淡道:“譬如,是战还是和。”
闻人司岳沉默,目光幽深,表情沉重的看着桌上成堆的奏折。
这一次失败,不是他的预想。本来,以为以大燕国那样的局面,想要赢得这场战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没有轻看大燕国,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他在如此决定之前,也详细的了解调查过大燕国国内的情况。
高阳帝愆尤宠幸男宠,每日几乎都安寝于长乐宫,连朝政都不管。但,谁知道。在战争爆发前,他迅速的更换朝廷官员,将长乐宫的男宠全部安排在要职上。
他从不轻看高阳帝,但是,他轻看了那四个男宠……
曾经,是四大才子的男宠。
非琴像是了解他在想什么,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撇开视线,看着屋檐下的天空,慢悠悠的道:“陛下,您可清楚大燕国的发展。”
“……什么意思?”他不是不清楚,他不清楚的是非琴为何这么问。有时候,他完全不懂他曾经的太傅、现在的丞相非琴在想什么。他总是那么温吞浅淡,总是那么的谦逊理智。
他可以确定的是,非琴不是在损他,笑话他,而是在认真的问他问题,问他,他所不懂得的、不明白的问题。
“陛下,庆安二十七年,大燕国上上任皇帝永昌帝改国号庆历,立长子愆洐为太子。庆历三年冬,永昌帝突然驾崩。庆历四年春,太子愆洐登基,改国号安乐,称永胜帝。
安乐帝登基之后,力图学习先皇,掌握局势,君临天下。怎奈新皇年幼,能力不足,朝政逐渐为右丞相相煜恒与飞龙大将军宇治少青分持。
安乐帝,也就是现在的高阳帝的哥哥。曾经没有人不相信,这个人会成为一代明君。但,世事无常天意弄人,安乐四年春,安乐帝留下圣旨,传位于弟弟,第七皇子愆尤,而后失踪不见。同年夏,第七皇子愆尤加冕登基,称天佑帝,改年号元治。同时,更大的不幸降临了大燕国。”
“然后?”闻人司岳问道,他知道非琴不会无故给他说这些他早已铭刻在心的大燕国的一段可以说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历史。
“陛下,您可曾想过,当年,以永昌帝驾崩开始,大燕国因为失去了灵魂人物、又遭逢皇室的一系列巨变,而开始呈显衰弱。早就不甘被压迫的另外三国则喜出望外,开始蠢蠢欲动。而大燕国内,身为皇帝的愆尤却怯弱无能,朝廷上下之人开始明争暗斗、争权夺势。若不是有分别掌握大权飞龙将军宇治少青以及右丞相相煜桓压制的话,大燕国从此就会毁于自身。
之后,大燕国又经历了一些雪上加霜的事情,譬如元治三年夏,大姜国以长河盗贼泛滥为由,大姜国皇帝康回帝派大姜国第一将军灭天领兵三万剿灭盗贼。不出十天,盗贼尽数被歼。而灭天将军所带领的军队路过之地,金银粮食、财宝马匹,尽数被以各种理由收缴。其中,包括大燕国边境重镇燕回镇受损最为严重。又譬如,元治四年春,大姜国频频犯大燕国边境。边境居民背井离乡,纷纷往他处迁移。
但即便如此,朝廷里的争斗依旧没有罢休。丞相和将军各成一派,彼此斗得个你死我活的,谁也不让谁好过。可是,陛下,您可曾注意过,无论他们斗得多厉害,他们都没有真正的打起来,没有真正损害多少大燕国的利益。您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闻人司岳一愣,微微放大瞳孔,不可思议的看着非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的懂得了他的真意是什么。
“经过了那么些****和变数,无论是内忧还是外患,大燕国的情况都十分的眼中。但,即使如此,即便阻挡不住大燕国衰弱的趋势,也没有能将之从历史的舞台上拉扯下来。”非琴慢悠悠的道:“陛下可曾注意过这一点?可曾想过,为什么这么别扭突兀的情况下,不论是宇治少青还是相煜桓,他们宁可供奉一个傀儡于庙堂之上,也不取而代之。只是单纯的为了维持平衡吗?”
闻人司岳的沉默,间接的回答了他的问题。的确,他没有想过。不然,如今也不会困惑。
闻人司岳没有错,他所想的和许多人所想的相差无几,而且,他看得也深远,许多别人没有看到的,他也看在了眼里。只可是,闻人司岳不了解一些事情的真相,也难怪他解答不出这个问题的奇怪之处。
“陛下,您可知道,相煜桓和宇治少青是什么关系?”非琴又问。
闻人司岳摇头。
“相煜桓和宇治少青,在永胜帝还在世时,就是挚友知己,只不过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知道的是,宇治少青和相煜桓彼此,谁也看谁不爽,彼此是宿敌一般的存在。谁也没有往他们是朋友这个方向想。”非琴道:“元治五年初,高阳帝愆尤大病,药石无用。本以为,这个傀儡皇帝就这么死了。岂料,他昏迷五天后就苏醒了,之后,身体经调养之后无恙。但年仅十六的傀儡幼皇性情大变,下令处死与之生病有关的一干人等,后宫之中,无论是治疗太医还是服侍宫女,甚至只是知道消息的宫廷人士,包括先皇诸多嫔妃;朝堂之上,处死一批官员,无论其有关无关,甚至还包括了三名二品大臣,一名一品大臣。”非琴又重复着闻人司岳所熟知的事情,但闻人司岳还是认真的听着,并没有因为知道这件事而有所不耐。非琴微微勾起唇,似乎是为闻人司岳的表现而满意。便继续道:“当时大燕国的朝廷内外议论纷纷,谣言四起。不少有心人士都说,大燕国会因为这个皇帝而倾覆。
陛下,您可知道,那时所有人都上书谏议,但文武二将的首领相煜桓和宇治少青,却什么都没有做。陛下,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之后,无论是突然战事突起,宇治少青二话没说就带兵出征,本来,他没必要亲自出征的。但是,他却这么做的。”非琴道:“这不仅仅是为了让变化的高阳帝放心,更是一种认可的表现。只是,他们之前的行径太过恶劣,而让他们的真心被掩藏在最深处,无人发现。”
“非琴,你是说……”闻人司岳有些难以置信。
“对,就是这个意思。宇治少青和相煜桓二人之所以会作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举动,无外乎是因为高阳帝那时候太软弱无能,如果他们不强势一点的话,等不到他变化,大燕国就会衰败下去。
他们二人是永胜帝时的旧臣,在永胜帝与之后的安乐帝当政时,他们二人都没有做出如高阳帝在位时这么过度的事情。并非他们不能做,做不到,而是不想。陛下,这一下,您可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闻人司岳沉默。
“之后,大燕国出现了一个神秘少年。那个少年是在飞龙将军宇治少青出征时,他的军师路远逅所捡回去的。那人名叫飞鸟,犯了大燕国的忌讳,却没有人追究。”非琴徐徐道:“在高达五千八百米的百棺山伫立在大燕国与大姜国之间,因此成为两国的边境线。百棺山与海拔六千七百六十一米的千藏山横向交错,因而造就了附近的诡异复杂的地势。
陛下应当知道,百棺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地理复杂,容易迷失、山壁陡峭,难以攀登。而且,关于此山有一个很诡异的传说,传说,在天下尚还统一之时,此山四周无人居住。地理的原因是其一,而更重要的则在于当时的风俗。每逢有非自然死亡的人,便会埋在此山之中。而那些死者的灵魂,因为仇恨、不甘等等情绪,而对尘世有所牵绊,不能转世,便徘徊在此山之中。